0121：祭天

随着秦道心的话音，峰顶地面上的符文所散发出的月光越加耀眼，最终无数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

除了叶无晴四女和她们身后那巨蛋巢穴所在的一小片区域，其他人都被笼罩在了光柱中。

而被光柱所笼罩的地面，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一寸寸的消散于虚空中。

眼见此景，慕剑歌等人都是大惊失色，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也开始出现了消融的迹象，立刻放出自身的元力或是神念抵挡。

然而他们随之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元力神念就好像泥牛入海一般，刚一接触到那月白之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空中观战的众人也是脸露讶色，齐齐看向萧临渊，大宦不禁感叹道：“原来萧公子还有如此绝招，本座也有些小看萧公子了。”

萧临渊微微笑道：“宦侍郎过誉了，区区炼元祭天阵而已，并不算得什么，今天只是让道心小试牛刀而已。”

大宦等人闻言顿时撇嘴，对于萧临渊的装逼之举十分鄙视。

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自然知道这“炼元祭天阵”的名头和来历。

这阵法可是极天司的招牌之一，出自于太古人族的“祭天之术”！

而这“祭天之术”可不了得，可以说是人族崛起的根本，当初极天司便是以这个术法起家的。

传言太古万族林立之时，人族势弱，既无强者庇佑，也无盟友支持，处境十分困难。

虽然后来有明智之士提出整合人族，大家团结一心，共同抵御外敌的建议，而且实行之后效果也很不错。但是因为人族先天条件太差，战力上和那些大族们相比仍然差距极大，只能勉强自保，想要崛起仍然是难如登天，人族领袖们为了人族的未来头发都快愁得掉光了。

更糟糕的是，那时已经有些异族意识到了人族的威胁，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压人族。虽然这么做的异族只是一小部分，但对于当时弱小的人族而言也是极大的威胁。

一时间，人族经过最初的整合奋发后，陷入了发展的瓶颈期。

而在某一天，人族中有位领袖忽然突发奇想：万族皆是天地之子，天地乃是众生父母。如今人族深陷困顿，自身又无力改变现状，何不问天求道，以明前路？

于是在这位领袖的建议下，人族进行了隆重的祭祀，献上种种祭品，向上天诉说人族的困境，希望得到上天的帮助。

而最后的结果是这位领袖成功了！

天道竟然真的降下启示，赋予了那位领袖大量远超当时时代的知识！

这位领袖领悟了天道赋予的知识后，果然创造出了改变人族命运的东西：那便是独属于人族的修炼功法！

虽然那时万族都在探索天道，创造各自的修炼之法。但是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各族的修炼之法都不完善，对于天地灵气的运用十分粗浅，各自功法的招式威力十分弱小。

然而人族却因为有了天道的启示，提前其他各族一步，完善了自身种族的修炼体系，对于天地灵气的运用比其他种族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族利用这套修炼之法将天地灵气转化为了一种新的力量，破坏力、恢复力、适用性等各种方面都远超其他异族的粗浅灵力，

正是因为有了这股新力量的出现，人族才以孱弱之身，弥补了与其他各族战力上的差距，从而有了争霸天地的资本。

最终人族在那位领袖的提议下，将这股新力量称之为“元力”。这位领袖也因为这个功绩，成了人族历史上第一位圣贤，被后人称为“元圣”。

当时其他各族在人族的“元力”打击下狼狈不堪，溃不成军，相继落败，只能固守自身原本的领地。而各大异族在惊悸之余，对于人族的忽然“爆种”极其不解，便使用种种手段，开始打探这背后原因。

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各大异族终于知道了人族的元力修炼之法从何而来，于是纷纷效仿，举行祭祀，希望也能得到天启。

然而，这些异族无一例外，结果全以失败告终，天道对于它们的祭祀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唯独人族的祭祀一直有效，每次献祭都能得到种种回馈，或是知识道理，或是天材地宝，甚至直接就是简单粗暴的赐予力量，提升献祭者的修为！

从此，祭祀上天就成了人族最重要的活动之一，比之部落领袖的更替还要庄严神圣。

后来人族又根据大量的祭祀经验，通过每次所献祭品和天道回馈的差异，将“祭天之术”归纳分类，使其渐渐成为了一个完成的术法体系。

只可惜后来人族在驱逐了外敌之后就开始内斗，而且打得比当初争霸天地，与异族对抗时还激烈。人族的第一个皇朝大兴朝就是在这激烈的内斗中崩溃的，这“祭天之术”也在无尽的战乱中失传了。

而这一失传，就是将近万年的时间。

直至四百多年前，极天司的开宗祖师秦观宇才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祭天之术”的残篇，使其重新现世。并且凭此以一介散修的身份跻身修道界的高端阶层，更是在和武皇罗天宗决裂后创立了极天司了。

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部分残篇又失去了一部分，如今极天司内只存有一点残篇中的残篇。

不过即便如此，这仅剩的一点残篇内容依然不容小觑！毕竟这可是当初能让人族兴起，沟通天道的超级术法！

此刻秦道心所使出的“炼元祭天阵”，便是那最后残篇中所记载的最厉害的阵法。

阵中的祭品一旦被天道意志锁定，就算是天人三炼的强者也跑不了！

将阵中的祭品成功献祭之后，天道便会降下本源灵气，给献祭者提升修为，没有任何隐患！

而天道赐给献祭者的灵气，视祭品的质量和数量而定，乃是祭品被炼成本源灵气后，其总量的一半。

毕竟天道也不是做慈善的，肯定是要收取手续费的。

此刻叶无晴四女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她们不仅要这灵兽之蛋，还要将今晚这些参与夺宝的人全部献祭，将他们全部变成了自身的“修为”！

这些人可全都是天人境或者听道境的高手，他们被炼化后的灵气总量该有多少？

即便最后只能获得一半灵气，那也足以让叶无晴四女的修为再上一个台阶了！

“这手段真是狠辣啊。”大宦摇摇头，对萧临渊道：“萧公子，这些人能修炼到如今地步，那可都是各自宗门中的支柱和希望。你如今把他们全干掉了，就不怕他们背后的那些宗门找你拼命？”

“哈哈哈！”萧临渊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豪迈和傲然，随之双眼中流出一股睥睨众生的霸道之色，长笑道：“宦侍郎，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之前不是在一直强调，天材地宝，有能者居之么？”

“既然大家出手争抢宝物乃是人之常情，那么自然也要做好夺宝失败时付出代价的准备！”

“如今这些蠢蛋技不如人，落于我手，就此殒命，怨得谁来？”

“即便他们背后的宗门打上门又如何？我玄盟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公子倒要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况且”

萧临渊看向了慕剑歌和伊门，淡淡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中，能拿得上台面的，也就一个铭一剑宗和伊洛族了。”

“只可惜铭一剑宗自剑祖太岚陨落之后，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连组成‘殒神绝仙大阵’的二十四柄神剑都丢失了大半，传承至今只能勉强算个二流宗门。”

“藏渊界更是圣朝大军压境，各大异族自顾不暇，哪有功夫来找我玄盟的麻烦？”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本来我之前还嘱咐晴儿她们不要那么着急的显露实力，趁着混战慢慢布置阵法。结果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废物，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倒下了这么多人，导致晴儿她们被提前盯上了！这种货色，令人实在难以高看。”

“嚯~！”

听到萧临渊这么霸气的发言，大宦不由得低笑一声。虚莫言三人眉头微皱，心中更加不悦。

而萧临渊此番话并没有压低声音，峰顶上众人也全部听到了，尽皆神色愤然，叶无晴四女则是激动崇拜的看着萧临渊。

“啧！”

似乎是受到了萧临渊话语的刺激，慕剑歌低哼一声，身上再度爆发出一股惊天剑意，铮鸣剑猛然发出“锵”的一声长鸣，一股浩荡汹涌的剑气从剑身上奔流而出！

“剑道绝峰千丈山，我意更在山上天。”

“三生神魂铸寒锋，铮鸣傲啸一万年！”

“剑道！第二式！”

慕剑歌怒声长吟，庞然剑气与凌烈剑意齐齐飞腾，在半空中水溶交融，化为一道数丈长的耀眼剑光，朝着光柱怒斩而去！

“咔嚓！”

刹那间，剑锋与光柱悍然相撞，慕剑歌的剑光应声而碎，但那月白色的光柱上也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豁口。慕剑歌怒喝一声，体内元力轰然爆发，一下挣脱了萧香薰的阵法压制，瞬间便从那道豁口中飞了出去。

“吼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一旁的伊门也仰天咆哮了起来，体内的异种元力呼啸奔腾，身上的金光炽烈翻卷，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足有数丈之高，将周围的月白光芒焚噬殆尽。

而就在伊门身上的金色火焰沸腾燃烧至顶点之时，又是猛然向回一缩，全部汇聚在了伊门的右臂之上，随之伊门的右臂上浮现出道道绚丽的花纹。

“喝啊！”

伊门怒吼一声，挥起右臂朝着身旁光柱的内壁狠狠砸下。只听“轰隆”一声，光柱竟然被伊门轰出了一个大洞，伊门立刻运转力量，摆脱束缚，从洞中跳了出去。

临出去时，伊门还不忘指着萧香薰大骂：“呀呀呸的！你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本尊一战，竟然玩这种套路！心实在太脏了！”

眼见两个重要祭品接连逃脱，萧香薰脸色一下黑了下去。但是此刻已到了献祭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她分心多想，只能加强神念，将阵中剩余的人镇压得更加彻底。秦道心也无暇他顾，努力修补着被慕剑歌和伊门轰出来的缺口。

虽然慕剑歌和伊门修为高深，但毕竟只是两人，这些剩下的人才是大头，足有三十多个！

而这些人虽然也是天人境或是听道境的修为，可远不及慕剑歌和伊门那种高度，根本无力挣脱萧香薰的束缚。而那些提前倒下的人更是修为不济，身受重伤，瘫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眼看自己将要被献祭，那些人顿时不顾面子的求饶起来。

只是对于这些人的哀求，叶无晴四女根本无动于衷，继续运转着阵法。

这时候要是因为心软而放了对手，那不是脑抽了吗？

叶无晴四女虽不是那种冷血之人，但也不是傻子。既然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再收手肯定是不行的。

眼见逃脱无望，那些人彻底绝望了，转而又怒骂了起来，眼中透出的怨毒憎恨之意浓重的几乎凝为实质。。

“玄黄指！”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轻喝响起，一股强烈的元力波动震荡天地，随之虚空中凝现出一根数丈长的手指虚影戳向了那峰顶光柱即将愈合的裂口上。

“哗咔咔咔！”

秦道心本来快修修补好的裂口顿时又破裂开来，足足有数丈之宽。而那手指虚影上还散发出一道隐蔽的元力波动直指萧香薰，萧香薰猝不及防之下立刻中招，神念运转被震得一停，对阵中众人的压制减轻了许多。

阵中众人见状大喜过望，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不管还有没有力气，都是强提一口元力摆脱束缚，迅速从那裂口逃了出去。

“呵呵~！”

“该死！”

眼见此景，大宦等人全是发出了一声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笑声。而萧临渊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暗骂一声，愤然扭头看去。

只见一直默不作声，扶着萧斗，似乎毫无存在感的姬贤缓缓的收回了手指。

刚才出手之人，正是姬贤！

看到萧临渊那愤怒的目光，姬贤淡淡道：“萧公子，别这么看着在下啊。你之前与四位前辈约定里，可不包括在下。”

“而在下身为姬家长子，要为人表率，眼见诸位同道将被残忍的献祭，所以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很合情合理啊。”

萧临渊眼帘一垂，面沉似水，眼底冷意闪烁，但忽地又展颜一笑，拱手道：“对，姬公子说得有道理，今天这事情萧某记下了。”

“你当然要记下，不然转眼就忘了，那你就是年少健忘，该去看病了。”姬贤漠然道，然后双眼微闭，不再理会萧临渊。

“哼！”萧临渊冷声一哼，也不再多言，转眼看向了峰顶的情况。

眼见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叶无晴四女也是又急又怒，萧香薰和秦道心也不顾得神魂中的不适，立刻运转神念对阵法进行补救。

顿时，大阵中还剩余的一些来不及逃走的人瞬间被更强大的压力所束缚，再次被按在了地上，满脸都是绝望。

并不是所有人都抓住了姬贤所创造的最后机会，有些人的修为确实差了点，或是受伤太重，没有来得及跑出去。

而叶无晴四女往阵中一数，发现只剩下十几个人了，比刚才少了足足一半，顿时都是欲哭无泪。

“呵呵。”

忽然，萧临渊又是一声轻笑，转头看向了姬贤，轻轻拍了拍手。

“哈哈哈！”

随着萧临渊的掌声，虚空中忽然向起了一阵大笑，随之在峰顶附近的一处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从中走出两道人影。

只见这两人浑身气势澎湃，元力滚荡，赫然也是天人境的高手，正是萧临渊的二弟和三弟！

那二弟三弟刚一出现，便向着那些刚刚逃出大阵，正在半空庆幸回气的人冲了过去。

那些人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萧临渊还有后手，心中全是惊惧，本能的转身逃跑。

但现在他们已是五劳七伤，哪能跑得过状态全满的二弟三弟。立刻就有几个人被二弟三弟近身抓住，重新给丢回了大阵之中！

剩下那些人见状吓得一下反应过来，连忙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和法宝保命。或是直接撕开空间，破空而逃，或是坐着法宝，飞速远遁。而那些底牌不是用来跑路的人，则是一脸悲壮，准备和这二弟三弟拼命。

“给我适可而止！真当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猎物么！？”

就在这时，慕剑歌愤怒的大喝一声，挥剑朝着二弟三弟冲了过去，与两人斗在了一起。

正在一边揉着肩膀，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凑热闹的伊门见状眼睛顿时一亮，也哈哈笑着朝二弟三弟扑了过去。

其他人一见形势再次突变，立刻收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连句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掉头就跑。

不过慕剑歌和伊门也不需要他们感谢，他们纯粹就是因为之前被萧临渊的这帮老婆算计而心中不爽，故意跑出来搅乱萧临渊的计划。

而看着那些飞速逃走的修者，萧临渊面色平静，并没有出手阻拦，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从姬贤出手的那一刻，今晚就不可能再获得预期中的收获了。

他叫自己的二弟三弟出来，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

在萧临渊的计划中，这一步本来是用不上的。安排二弟三弟暗中准备只是出于他习惯性的谨慎而已，没想到这时候还真有点用。

不过即便如此，阵中的“祭品”数量依然很可观。

那些逃出去又被抓回来的人，再加上原本就没出去的人，足有二十人左右！

此刻这些人已是彻底崩溃了，一个个神情呆滞的躺在地上等着死亡。

而比起那些没逃出去的人，这些被抓回来的人心中更是憋屈。

他们也不是没有保命的手段，只是之前在阵法中，被萧香薰的法术和阵中“神力”压制着没法用。逃出去后没料到形势变化得如此之快，没来得及用。结果现在又被抓了回来，再次被镇压。

这个过程可以用两个字精准概括，那就是“窝囊”！

“隆隆隆~~~！”

就在此刻，天空中响起了一道巨大的雷声，云层中雷光闪烁，电芒游走。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雷光竟然是紫色的！

随着紫色天雷的闪烁，天空中下了将近半个月的暴雨竟然停了下来！

“轰~！”

蓦然间，在场所有人的识海中响起了一道惊天轰鸣，震得众人神魂翻腾不休。不过这声轰鸣并无伤害众人神魂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的某种提示。

听到这声轰鸣的瞬间，在场所有人全都面露惊骇之色，随之不管是一直旁观看戏的大宦等人，还是正在打斗的慕剑歌和伊门以及二弟三弟，全都瞬间停手，然后整整齐齐的在半空中单膝跪倒，做垂头聆听之状，神色无的比虔诚恭敬。

唯独萧临渊依旧直立不跪，看着天空微微皱眉。不过略一思索，萧临渊还是微微躬身，摆出一副郑重模样。

峰顶的叶无晴四女同样单膝跪倒，但却抬头看着的半空中的萧临渊，眼中满是骄傲和自豪。而其他人见状则都是大吃一惊，心中震撼万分。

敢对天道不敬，这人不要命了？

只是还没等众人从萧临渊的异常举动中回过神来，一股莫名的意志忽然降临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所有人顿时立刻收摄心神，无暇多想，沉浸了这股意志的威压之中，倾心感受着这股意志的存在。

包容天地的浩瀚！

孕育万物的伟大！

永恒不朽的辉煌！

变幻莫测的神秘！

无所不能的强悍！

这种种强烈的感觉在众人心中流转，震荡着他们的神魂，令他们无法再思考其他事情。

然而无论每个人的感受如何，心底对这股意志又有一种相同的，发自本能的感觉。

那就是敬畏和臣服！

其实在场众人对这股意志并不陌生，他们在突破天人境或者听道境时，已经与它接触过一次了！

然而再一次感受，众人心中的震撼依然难以平息！

而且他们相信，无论自己以后再与这股意志接触多少次，这股敬畏臣服之感都不会减弱半分，反而会愈加强烈。

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