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七星山以东二十里,密林丛生的山坡上,一个身穿玄衣的身影闪身进了一个山洞。洞内俏生生站着一位身形纤瘦的女子,女子肤如凝脂,两侧锁骨清晰可见,一双大眼清澈流转。看着刚刚进洞的玄衣男子有些羞涩,道:“洛……师兄。”洛世尧嘴角微翘,露出他招牌式的和煦笑容:“燚芳,好久不见。”“好…好久不见。”面对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突然从师姐变成师兄的男子,燚芳还是有些拘谨,直入主题道:“现在开始吗?”“嗯。”洛世尧点了点头,“你将他放出来吧。”燚芳拿出一个用来装灵兽的瓷瓶,将金祥倒了出来。看着遍体鳞伤的金祥,洛世尧抬头诧异地看了燚芳一眼,她忙传音解释道:“这些伤是抓他时弄的。”我又没说你虐待他,紧张什么。双眼被蒙的金祥撑着身体坐起,眼中尽是惊慌。燚芳已经按照洛世尧的要求封了他的经脉根窍,他此时与普通人无异。二人若是不发出声响的话,他甚至都感知不到周围有人。示意燚芳不要出声,洛世尧用一种略显浑厚的女声,阴冷道:“本公子今天不斩你的尸狗魄,并不是打算给你活路,而是要等到你让你作证的时候再斩……”男人用女声假装女人在假装男人,数数应该是在第四层,金祥肯定猜不到是谁。斩魄后灵魂的的神智会快速丧失殆尽,所以问魂必须在斩魄之后快速进行。“当然,你若是能说实话,我也可以不杀你。”“你是什么人?”金祥惊慌问道。“你没有问问题的资格。”说着拿出一把匕首靠近金祥,冰冷的利刃抵在他的脖颈,尖刃在他的咽喉处游走,让他充分感知死亡的冰寒。“说,为什么要勾结神族刺杀阳钦?”金祥眼底闪过厉色,哀求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勾结神族残害本门的小师叔。”洛世尧冷笑一声,用略显浑厚的女声道:“听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脑子会异常清醒,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说着提起他的胳膊横置在旁边的石头上,又贴了道禁锢符固定住。然后用刀背在金祥的手腕处划过,又拿出水袋拧开放在旁边,让水缓慢流出滴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微响声。做完这一切,慵懒道:“即使你是五品修士,体魄远强于普通人,但可以用来考虑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所以你最好快点做出决断,免得时间久了失血过多,到时候我想救都救不回来。”燚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传音问道:“洛师兄,这样也能杀人吗?”“你就等着瞧吧。”洛世尧悠然坐在旁边。这个方法来自洛世尧的前世,有个荷兰心理学博士曾做过同样的试验,用这种方法成功“吓死”了一名死囚。金祥现在被封了灵脉根窍,与普通人无异。目前来看,他并未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被割脉。那他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就是真实的,应该差不了。“你可能很快会觉得心慌心闷,头昏眼花,意识逐渐模糊,不用担心,这些都只是死亡前的正常感受。”滴答……滴答……滴答……时间一秒秒的流逝。在金祥耳中,这些滴水声就像是计量他生命的沙漏,每一次的滴落都预示着他离死亡又进了一步。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没多久已惨白如纸。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明显,呼吸也紧促起来……又慢慢变得缓慢无力。终于,在实实在在的死亡威胁下,金祥失控大喊:“那个臭小子小小年纪竟得师祖垂青,收为亲传;明明好色成性,却还把浅沫和浅浅两姐妹骗得团团转。”“还敢胡说!”洛世尧直接从石头上跳起。“我没有,我昨夜亲眼看见她们姐妹夜宿在那家伙的房中。”你果然是把那双绣鞋当成苏家姐妹的了。洛世尧抬头看了眼燚芳,燚芳慌忙躲避,收起她吃惊中带着些羞涩的眼神,看向一边。他没有再与他争辩,也没有打断他,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金祥还在惊声大叫,声音中透着极大的不甘和怨恨:“子素仙尊找人试炼功法竟然也选了这个无耻之徒。凭什么?他一个巫族的邪魔外道凭什么获得这一切。”“所以他必须死,必须死,必须死!”说到后面,几乎已是歇斯底里地呐喊。平日看你对我恭恭敬敬,没想到心中怨气这么大。洛世尧装作金祥骂的不是自己,继续用比较中性的声音问道:“那你是如何联系到神族的?”“尘世七国到处是神官,要找神族有何难处。”洛世尧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他,笑了笑道:“哼,不说实话,那你就继续等死吧。”“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还要我怎样?”洛世尧没有与他分辨,“滴答,滴答”的“血液”滴落声就是他最真实的态度。“我都已经全告诉你,你还要我怎样?”……滴答。……“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放了我吧。”滴答。……“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滴答。……“我真的不想死。”金祥的声音越来越小,能看出来他已经非常虚弱,几乎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燚芳看着这一切,眼中的疑惑愈来愈盛,这样真的可以杀人?滴答。……滴答。……终于,在濒临死亡之计,金祥完全崩溃了。哭得是鼻涕眼泪,用他虚弱的声音,乞求道:“求你救救我,我说实话。是师父,是师父让我在清灵谷把小师叔的消息透露给神族的。”洛世尧闻言一怔,果然是阳铁。“你师父为什么要杀阳钦?”“师父说小师叔天赋惊人,将来就算不继承掌教之位,也必定是御金宗一等一的长老,但他是巫族,如果身居高位肯定会引发与神族的冲突,所以要趁早清楚隐患。”这个理由?明明觉得蠢笨无比,但却又合情合理,简直是逻辑鬼才。“那你昨夜去找阳钦又是所谓何事?你真敢在御金宗杀他?”“是师父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既然已经在清灵谷动了手,就没有回头路了,让我杀了阳钦后就离开御金宗,等他回来处理完后事,再想办法让我回宗。”“那为何不在前几日动手?”“是师父安排让我在他离开后动手的,这样才能与他撇清关系,只要他没事,那我们定不会有事。”看来我昨夜的分析是对的,阳铁果然是为了避嫌。洛世尧继续试探道:“还不说实话?”虚弱的金祥瞬间老泪纵横,哭喊道:“我真的说的是实话,我不想死,不想死,求求你放了我吧。”洛世尧在金祥的手腕上轻点了两下,假装帮他止血,又给他嘴里塞了颗活血益气的普通药丸,“既然你说了实话,我也信守承诺留你一命。”示意燚芳将他重新收进了瓶中。收好金祥后,燚芳马上惊疑问道:“洛师兄,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感应到你使用任何术法,金祥的手也没有被割破,可他似乎是真的要死了。”洛世尧做出一副高深模样,教导道:“他是被吓的?”“吓的?”燚芳不可思议地看向洛世尧,“那你刚刚要是不救他,他真的会死吗?”“当然,真正的恐惧源自内心,也是最致命的。很多事情之所以真实,其实都是因为我们相信,死亡也一样。”“真实是因为相信?”燚芳轻声嘀咕,若有所思。“你懂了吗?”洛世尧背对着燚芳,将高人的姿态拉满,缓声问道。燚芳不太聪明的亚子,“好像懂了,又好像没动。”这就对了,我他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洛世尧看着远方,缓缓道:“有些事,需得用心慢慢去感悟,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见洛世尧站在洞口良久,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燚芳小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干嘛?要回去吗?”好像装得有点太投入了,连我自己都都信了……洛世尧转身干咳两声,“嗯。金祥你先看好了,等我和尊上的消息。”燚芳点了点头。“咳……咳。”洛世尧又干咳两声,“那个,金祥开始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蒙骗我们,不能相信。”“嗯?”燚芳为之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轻轻“嗯”了一声,悄悄抬眼看向洛世尧,流露出几分诧异。你这是什么眼神,明显是不相信我。算了,还是不解释了,越描越黑,而且我也不可能告诉你,金祥是看见了虞子素的绣鞋才误会我的。分开前,燚芳又试着问道:“洛师兄,武会时的事情调查清楚后,你会和尊上一起回七彩宗吗?”我也不知道啊,那你是想让我回,还是不想让我回呢?洛世尧稍稍思索,意味深长道:“你师父若是不杀我的话,我肯定还是想回去的。”“哦。”……师父又不是才知道你是男子,怎么会杀你?燚芳带着一脸的问号,了离开了山洞,向七星镇方向飞去。洛世尧则开始思考金祥刚刚说的话。从他的表现看,最后说的应该是实话。只是阳铁有没有对他说实话就不得而知了。现在能想到的阳铁杀自己的真正动机有三种可能:一、阳铁知道了我是来御金宗调查七彩宗武会期间的事的,所以要杀我。二、就是金祥刚刚说的,阳铁为了提前消除道神反目的隐患,所以要趁早杀了我。三、金薇真的是神族奸细,而阳铁也已经被他策反,所以要杀我这个巫族。对于第一点,洛世尧觉得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前面已经分析过,相比于自己,明显大佬虞子素更值得怀疑,在调查他这件事上,我这个鶸无关紧要,杀了风险又大,怎么看都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对于第二点,虽然看似逻辑严密,没有问题,但问题是神族真的会因为一个完全对他们无害的巫族而甘愿与道门开战吗?洛世尧觉得可能性不大,所以他更倾向于相信这只是阳铁随便编的理由,来骗他这傻徒弟的。现在既然知道金薇还活着,那第三点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此事后面的调查重点应该放在第三点。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抓住了金祥,阳铁要杀我的事情算是坐实了,仅凭勾结神族,残害同门这一点,他算是完了。只是,洛世尧没打算现在就动他。七彩宗的事还没有定论,谁也不知道阳铁还有没有其他同伙,若是他趁机抗下所有,就更难调查了。而阳铁回来后找不到金祥,应该会猜到是被我抓了,必然会有所行动,也许就是我们的机会。与虞子素沟通后,她也同意了洛世尧的想法。……第二日傍晚,洛世尧正在房中打坐,忽听外面有弟子路过议论。“今晚金轲师兄生辰,你给他准备了什么贺礼?”“还没想好了。”“金轲师兄受宗门器重,我们有的那些寻常宝贝,他自然看不上,不如咱几个凑点钱去醉香斋,好好替师兄庆祝一下。”“再让那李二娘唱上几曲,金轲师兄上次听完可是对她赞不绝口。”“我也正有此意。”李二娘!“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