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守山的长老们

此时的七星山主道旁边的崖壁之上已站满了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但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那道疾驰的身影上。终于，整个七星山同时发出一声惊叹。这个少年到天玑峰了！这可是本宗现任掌教铭玉仙尊当年创造的史上最好成绩。但不同的是，这个少年是跑上来的；而铭玉仙尊当年在这一段困了三天。洛世尧站在天玑峰崖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确认确实没有值守弟子。看来御金宗根本没想过有人会到这里。在他们看来，天权峰已经是终点了，至于后面三峰，根本就不在登山考的范围之内。洛世尧扫了眼山头惊愕的众人，轻哼一声，摆着长袖边走边朗声道：“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世尧道成空。”扬长而上。“谁为峰？他口中的世尧是他自己？”“道成空！他也太狂妄了。”“就算他平了师祖的纪录，但也才开始修行，就敢自称仙途第一高峰，不知天高地厚！”“他天赋再好还能好过七彩宗的子素仙尊？如此目中无人，修仙一途怕是走不远。”……一时间群情激愤，各种不愤讥讽声不断。苏浅沫微微张着嘴巴，此时在她眼中，洛世尧整个人都散发着异样的光芒。若只是登山考这一件事，她可能也会觉得这小子心性过于轻浮。但在见过那篇论道之后，她绝不相信有如此见地的人，会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辈。由于离得太远，洛世尧此时并不清楚山头众人的议论。继续跨步向天璇峰进发。他很好奇下一阶段会有什么？当然，不管是什么都肯定不会轻松愉快，所以外挂还得留着。走过天玑峰上的一段坦途，洛世尧一脚踏入了去天璇峰的石阶。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嗯……确切来说应该是踏入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眼前的草不是刚才的草，树不是之前的树，它们就像活了一样。洛世尧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呼吸和跳动，生命的跳动。再往前走，各种普通的虫鱼鸟兽渐渐多了起来，小的大的，美的丑的应有尽有……越往前走生命的复杂程度和智慧越高。这是什么意思，生命起源和繁衍吗？小金蛇许是看出了洛世尧的疑问，冷笑一声，悄悄扯掉了他身上的魂力屏障。只一瞬间，洛世尧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抱着脑袋泪流满面，正欲嘶声大喊……金光闪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怎么样，还好奇不？”小金蛇幸灾乐祸道。洛世尧呆呆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他刚刚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周围万千生物的意识，小到路边的杂草，大到参天巨兽，各种生物的悲欢喜怒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就好像是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情绪。不，不是感受，是感同身受。得什么样的人才能承受得起整个世界的欢愉和疾苦？御金宗这登山考有些变态呀！洛世尧轻轻摇了摇头，慢慢站起继续往上爬。越到后面，周围生物的灵智越高，到最后一千阶，临近天璇峰时，他已从山川荒野来到了城市之中。广夏瓦砾下众生百相。有襁褓中的婴儿，木牛上的稚童，学堂中的少年，喜堂中的新人，田中的农夫，沙场上的兵卒，街上的货郎，酒肆中的老板，风月场中的俏娘子，皇榜之下的酸书生，庙堂中的朱紫贵，帷幔里的将相候……总之有强壮康健的，有体弱多病的，有富贵，有贫穷，有喜有忧，有甜有苦。刚才还只是一些简单的草虫鱼兽，若是将全人类的情绪集于一人……哪怕只是一瞬间，这个人应该也会疯掉吧。独自承受芸芸众生的悲欢喜怒？一个人得多无情冷血才能不被影响。洛世尧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若是小金蛇再次扯掉屏蔽，他很确信自己会第一时间捏碎木牌放弃。……终于到了天璇峰，很意外的，洛世尧在这里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当然，道门这种中年人洛世尧见的多了，一般来说都是一百岁起步的。此人面如黄玉，目悬苍山，身上罩着一件灰色袍子，正温煦和蔼地看着洛世尧。管你什么身份，站这肯定就是守山的，洛世尧也不客气，直接伸手道：“牌子？”大叔微微一笑，“本宫道号阳锋，御金宗大长老，天璇峰首席。”大长老很叼吗，七彩宗的掌教还不照样被我打屁股。不过，你若不是在这值守的，难道是要替你那人渣徒弟翟川报仇？洛世尧正想着，只听这大叔又说道：“不知你可愿意拜入本宫门下？”阳锋说完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有几分玩味，似乎在说：你小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洛世尧在心里微微舒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翟川又不是亲传，堂堂御金宗大长老，哪会为了那种杂毛败类出头。不过，你这么有诚意想收我为徒，那我可就得待价而沽了。正想着，一个手拿纸扇，一副书生做派的中年人落在了阳锋旁边，“师兄，你好无耻，哪有还没考完就来收徒弟的。”看这做派打扮，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道门书痴，天下论道第一人，天权峰首席阳锲长老了。“就是，说好了这届弟子让我先选的，阳锋师兄你可别学那娘们唧唧的，说话不算话。”又一人落在旁边。此人络腮胡子，长相粗狂，升仙大会开始时洛世尧远远见过一眼，正是本次升仙大会主事，瑶光峰首席阳铎长老。阳锋苦笑着微微摇头，正欲说话，却见一白衣女子翩然落地。这女人身形微胖，丰腴的身姿中透着成熟女子特有的风韵，五官精致，脸型略显圆润，生得有几分菩萨像。不用想，必是御金宗唯一的女长老，玉衡峰首席阳鈅长老了。“阳鈅师妹要破例收男徒弟了？”阳锋翻起半边眼睛看着女菩萨师妹，问道。“我只是好奇开创了我御金宗登山考纪录的天才到底长什么样，顺便看看你们谁能抢到这个宝贝徒弟。”洛世尧微微有些失望，其实去玉衡峰的话，只要不穿女装，我也是可以的。“生得倒是唇红齿白，俊秀的很，可惜是个男儿身。”洛世尧微羞浅笑，向阳鈅躬身行礼。“那便好。”阳锋看了眼旁边的阳锲和阳铎，“既然大家都想要，那只能让他自己选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洛世尧略显尴尬地向几位长老揖手行礼，心说这阳铁怎么还不过来，难不成是我“姿色”不够？“要不等阳録师兄回来，再把阳铁那个闷葫芦也叫上，这样才公平。”阳鈅掩嘴笑道。你们若是非要站成一排让我选……其实大家可以一起的。洛世尧悄悄在心里皮了一句。“师姐莫要误了这孩子，那两个笨嘴笨舌，哪会教徒弟。”阳锲立马瞪了阳鈅一眼，又对洛世尧道：“我天权峰书院藏尽天下经典，你既能写出“道可道”那样的旷世伟论，来天权峰一定大有作为。”阳锲觉得洛世尧有如此见识，一定是个博览群书的读书人，拿自己的“图书馆”吸引他定是没有问题。“那些文章在哪不能看，有甚意思。你来我瑶光峰，我让你做大师兄，七星院也交给你管，到时候要多威风，有多威风！”络腮胡子的阳铎豪言道。这个，听着是比读书有意思些，要不是我已对阳铁“芳心暗许”，就真答应你了。阳锋立时瞪了眼阳铎，“师弟，我道门修的是道法自然，讲的是清净无为，你莫要误导了这孩子。”阳铎不屑地哼了个鼻音。阳锋又马上对洛世尧说道：“要说威风，我天璇峰的弟子受全宗敬仰，自然是比他瑶光峰要威风些，至于天权峰的书院，你来了天璇峰也是可以去的。”阳铎：“大师兄你要点脸吧！”阳锲：“太无耻了！”“本宫也是就事论事嘛。”洛世尧挤出一个微羞的谦良表情，再次揖手行礼，趁着几位长老争吵，悄悄往天枢峰方向退。“承蒙几位长老抬爱，晚辈不胜涕零，只是，此事可否等晚辈爬完这七星山再说。”一转身，冲进了登天枢峰的石阶。阳锋马上闪身过去想拦住他，却抓了个寂寞。站在原地眉头紧皱。“怎么了，大师兄？”“他不能登天枢峰吗？”“师尊让本宫把他拦下来。”阳锋若有所思道。“那快去追啊。”阳铎说着就要往前，却被阳锋伸手拦住，“师尊还说了，他若执意要爬，便放他进去。但其他任何人不可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