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九紧皱双眉,心事重重。“师父无须担心,雷旗营把守上山要道,中原武林各派没有那么容易突破。”说罢他脸上一红,心中十分愧疚,暗骂自己忘本,竟然站在玄天门的立场说话了。他转念一想,数年之后能够跟兄弟重逢,实属万幸之事,管他正邪是非对错了。秋九摆手道:“青龙山易守难攻,山上诸多机关陷阱未曾发动,中原武林各派远道而来,我们以逸待劳,他们此举无疑是飞蛾扑火。”李羽坤暗暗叹了口气。秋九道:“但愿他们能知难而退,趁早离去,以免徒增伤亡。”“师父慈悲。”李羽坤忙道,“我早些下山本想去见那新任盟主,劝说她勿要用强,后来却被困在战阵之中,逼不得已出手,打死打伤了多人,如今他们想必已将我视为仇敌,我再去劝解只怕……”“时候不多了,无须再为此事费神。”秋九打断他的话,探手入怀掏出一卷羊皮纸,递了过来,“这便是御风神功的功诀,你现下速速牢记。”李羽坤躬身接过,展开羊皮纸,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定了定神,从头到尾默默诵读。这功诀足有千余字,好在用词简练,并不晦涩,但也花了他大半个时辰,才终于记住。秋九又让他背诵,李羽坤直背了三遍才终于一字不差牢记于心。秋九双掌夹紧羊皮纸搓揉,片刻之后,羊皮纸碎成千万片迎风飘散。李羽坤暗暗吃惊。秋九拍了拍双手,开始详解神功行气之法,李羽坤对武学之道悟性颇高,秋九一句句讲来,他略加询问便能通晓。秋九甚是高兴,如此讲完整篇功诀又用去半个多时辰。期间见几队玄天门教众下山助战,倒是未见有正道中人偷上山来,也未曾见到有教众回山,料想山下战局当是十分焦灼,未分胜败。这御风神功当真玄妙无比,功法共分五重。第一重乃入门的行气之法,虽为入门功夫,但却极为难练,其宗旨便是要吸天地万物之灵气纳于丹田气海。试想天地万物妙法自然、混沌归一,如何才能取其灵气精华,而去其污浊糟粕,为己所用?第二重为内息导气之法,是在练成第一重之后,将丹田之气导入奇经八脉,并打通每一处穴道,待真气游走全身后最终汇入膻中穴暂存。此关行功极易但却异常凶险,导气入经脉、通诸穴时容不得半点差错,一步走错便可能经脉尽毁、武功尽失,轻则成为废人,重则一命呜呼。第三重为返气入海,顾名思义就是要将暂时积蓄在膻中穴的真气“原路返回”,重归丹田。这一关不难,随时随地便能做到,走路吃饭睡觉之时,甚至是与人动手过招之时均可行功。第四重为以气驾驭武功招数之术,此节对李羽坤来说极其简单,因为他本身就已精通数门武功,只需掌握凝气发功之法即可。第五重为固本培元之术,也就是所谓的提升修为,此为持续过程而并非一时之计,短则数年,长则十余年、数十年,且无休无止、无穷无尽。待李羽坤熟知御风神功功法要诀之后,秋九又问起武林新任盟主身份来历等事。李羽坤都如实说了。秋九摇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才道:“听你所说,此女身份来历成疑,她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她的家仆武艺已是江湖一流,料想她的身世必有重大隐情。杨家、杨家,啊……莫非她是……啊……想来是有可能的。说不定教主早已得知此事了。”秋九轻拍额头,缓缓道:“如此便能解释她为何要夺得盟主之位,又为何率领武林群雄奔袭千里,来攻青龙山了。”“哎。”秋九重重叹了口气,“若真如此,那可以说是世仇了,此仇难解呐。”秋九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李羽坤满腹疑云却又不便开口询问。“坤儿,你我就此别过。”秋九飘然出亭,往山上走去。李羽坤没料到秋九话题转换如此之快,急忙追出几步,欲言又止。山道上传来秋九的话语:“你在此逗留片刻,我已差方玉冲送你结义大哥和三妹下来与你会合,小方会指引你们绕道出山。”李羽坤心中感激,抬头细看时却见秋九已去得远了。李羽坤怅然若失,呆呆地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回亭子中静静地等待。奇怪得是,山下居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声音传来,山道上也许久没有一人经过。青龙山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声。李羽坤坐了一会又站起,在亭子里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山道。也不知过了多久,山道上人影晃动,三人快步奔来。李羽坤跃出亭子,迎了上去。当先一人远远看到他,呼唤道:“二弟,果真是你吗?”那人身后一女子喜道:“二哥!”三人奔到一起,各执双手,热泪盈眶,忽然又仰天哈哈大笑。李羽坤道:“大哥,你的毒解了?”“是啊!”程醉风道,“我原本以为很难再见到二弟了。”“大哥,在鹤州时,小弟不该舍弃你和三妹。”李羽坤哽咽道。“二哥说什么话,咱们三兄妹情深似海,何须多言。”苏红儿笑道。本来一直站在远处的方玉冲道:“三位大侠,不如早点下山,迟了怕有变。”李羽坤嗯了一声,道:“大哥、三妹,我们先下山去吧。”苏红儿点了点头,程醉风忽然沉脸道:“二弟,你是不是投入了玄天门?”李羽坤心头一震,不知如何回答。方玉冲笑道:“程大侠,虽然晚辈竭力相劝,但李二侠坚决不肯加入玄天门。”程醉风哼了一声,道:“玄天门真的就这般容易便放了我们兄妹?”“那是自然。”方玉冲道,“秋前辈言出如山,说一不二,请程大侠放心。”程醉风哼了一声,道:“咱兄妹三人向来以侠义道自居,今日侥幸逃脱本该知趣下山,可正道诸人皆落入敌手,我等怎可不闻不问?”李羽坤愣愣地瞧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