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坤与宇文嫣商量片刻,李羽坤想即刻赶往城东破庙,宇文嫣却劝道:“那前辈如若去到城东,见到破庙被烧,又见被点了穴道的黑衣人,一问便知,我们无须多此一举。”李羽坤想想也是,便道:“那我们怎么办?”“那陈睿颇具智慧,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宇文嫣思索片刻后说道,“所以他让你我赶去破庙报讯,其实是为了支开我们,不想让我们涉险。”李羽坤点头赞道:“嫣儿果然聪明。陈兄弟此行必遇诸多凶险,所以不愿我们插足。”宇文嫣叹道:“可惜啊,他始终猜想不到,你的麻烦比他大百倍。”李羽坤也叹了口气,道:“哎,确实如此,一个白不仇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如今又多出一个海天帮。”“关键是他们在江湖上多有耳目,想要找到我们,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宇文嫣接道,“所以我们得想个巧妙的法子,以避开他们的追踪。”李羽坤急道:“嫣儿你就快说吧!我知道你已想到了办法。”宇文嫣笑道:“走,回客栈去。”两人出了县太爷府,悄悄返回客栈,进了客房便闭门睡觉。次日一早,宇文嫣让李羽坤留在房内,要了二十两银子,独自外出,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回转,手上拎了两个大包裹,一进屋便摊开铺在床上,随手递过两个烧饼。李羽坤甚为诧异,吃着烧饼凑近细看,只见一个包裹内有一男一女两套袍子,两双靴子、一顶镶了金丝的帽子。另一个包裹内装了各式各样小物件,李羽坤认得大多都是女子装扮用物。李羽坤立时明白,笑道:“嫣儿,你这是要乔装改扮啊?”宇文嫣笑而不语,等李羽坤吃完烧饼便帮他换上那件淡蓝色袍子,又拉着他在床沿坐倒,拿起木梳为他梳头。李羽坤任由她一双玉手摆弄自己的头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过不多时,宇文嫣又让李羽坤闭上双眼,轻轻在他脸上左涂右擦,收拾停当,宇文嫣嘱咐李羽坤没有自己允许,不得睁开眼睛。李羽坤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只听有人说道:“请问这位便是俞文言俞先生吗?”听声音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女子。李羽坤侧耳倾听,确定房内只有他自己和方才说话的女子,心想不知嫣儿去了哪里,只得睁开眼睛。眼前站了一个陌生女子,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甚是美貌,一头黑发盘在脑后,斜斜插了一支玉钗。那女子见他睁眼,微微一福,微笑道:“相公你可醒啦!我们该出门啦,否则只怕赶不上喝喜酒了。”李羽坤微一愣神,随即认出眼前女子所穿的袍子,正是宇文嫣买回来的那件,低声道:“妙极妙极,嫣儿易容术果然精妙。”谁知那女子脸孔一板,冷冷道:“谁是嫣儿?快说!是不是你在外面认得的女人?”李羽坤张口结舌,愣在当场。那女子噗呲一笑,走近挽起李羽坤胳膊,笑道:“收拾东西,走吧!”李羽坤伸手挠头,却发现自己带了帽子,哑然失笑道:“我现在是俞什么言什么的?”那女子作势拍了他一掌,瞪眼道:“老糊涂,你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我再说一遍,你叫俞文言,人则俞,文人的文,说话的那个言。”李羽坤佯装道:“那你是谁?”那女子道:“我自然是你的夫人,大名不用管了,小名叫阿宝。”李羽坤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又忙不迭捂着嘴巴。那女子瞪了他一眼,挽着他出了房门下楼结账。可怜那掌柜和伙计,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对夫妻是什么时候住进店里来的。李羽坤和宇文嫣出了客栈大门,绕到马厩去牵马匹。那黑鬃瘦马倒也顺从,可小白却是认人的,一看来人不识,作势欲踢。宇文嫣凑近在它耳边低语,又轻抚它的鬃毛,小白竟似听懂了一般,低嘶几声便顺从了。李羽坤连声称赞。两人翻身上马,缓缓而行,李羽坤问道:“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宇文嫣甜甜一笑,道:“但凭夫君。”李羽坤捋须道:“如此,我们就去福州府一趟,见见我那侄子,希望能赶上他们的大喜之日。”两人出了东门一路快马疾驰,直奔东北方福州府而去,沿路打听,却毫无陈睿、魏无双的踪迹。入夜时分,两人在龙溪镇打尖。龙溪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却甚是热闹,恰好又赶上镇上倪员外大喜之日。那倪员外是龙溪镇首富,田产无数,今日连纳第五、第六房小妾,当真是举镇庆贺,酒席摆满全镇各个客栈、酒楼,但凡过往旅客,皆可随意吃喝。因此李羽坤和宇文嫣得以白喝了一顿喜酒。两人在龙溪镇住了一晚,第二日又再赶路,一路无话,午时便到了福州府。福州府是大唐江南道大城,极为繁华,闽江自城中穿过,城内多山,固有“山在城中、城在山中”的美誉。两人问明路人,寻了一处江边的客栈落脚,选了间临江的上房。店小二操着一口浓浓的闽南话热情地介绍福州风土人情,店内美食佳肴。宇文嫣自扮成妇人之后,在人前行为举止颇为庄重,听那小二讲完,微笑道:“劳烦按照方才小二哥所说的美食送来房内。”小二答应一声下去准备,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便端来杯筷碗碟,还有一壶酒。另有一人送来菜肴,有一只陈年菜脯鸡、一条清蒸鲈鱼、四只肥大的螃蟹、一碗牛肉浓汤,还有几盘点心、蔬果。李羽坤叫住两个伙计,各打赏了二两银子。两人都是感激万分。宇文嫣道:“相公,听闻福州府在那刺史窦大人治理下,当真是城泰民安。”李羽坤不知她有何用意,只能道:“阿宝说得是。”那年长的伙计眉头一皱,似欲说什么,却又立时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