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坤低声问道:“孙婆婆,这傅夜华是输了吗?”孙婆婆向他这边靠了靠,低声道:“比武夺帅又改了规矩啦!说傅夜华是昨日的胜者,暂且不必登台接受挑战,先由其他人再角逐另外的胜者,最后再由胜者和胜者之间比试。”自她得知李羽坤是杨家朋友,又救走杨兰之后,对他十分客气。孙婆婆又道:“台上那马脸矮个子道人是无量观的观主无形道人,已连胜了两场啦!飞鹤派鹤英柏的师弟石贡,青城派掌门梅谱,都输在他的剑下。这无形道人道号无形,意思也是他的剑法无形无影,变化无常。现下与他交手的是青城派掌门梅谱的师弟魏云顶,听说早几年他暗地里与掌门人不睦,还俗出了青城派。”李羽坤道:“无量观是南诏无量山上的吗?”孙婆婆道:“不是的,是西域昆仑山上的,听说武功和道法都是传自武当山一脉,无形道人算起来也是真虚上人的师侄一辈。”李羽坤赞道:“前辈见识广博,熟知江湖事,晚辈佩服。”孙婆婆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专心看台上两人比剑。有人私语道:“听说当年魏云顶之所以离开了青城山,是因为上代掌门人没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他一气之下便与梅谱闹翻了。”“兄弟可谓消息灵通啊!但其中隐情只怕你不知道。”“你知道?”“不可说,不可说!”“我看你呐,只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我瞧着也是,哈哈!”“哼,说与你们知道又如何!当年青城掌门本就在梅谱和魏云顶两人之间择其一。老二魏云顶武功更高,为人豪爽,深得同门师兄弟认可。而大师兄梅谱则颇有城府,办事牢靠,平日喜怒不形于色。老掌门因此一直犹豫不决。谁知后来他突然暴毙,大师兄梅谱手持掌门信物,顺利接掌了门户。”“原来如此,此事颇为蹊跷啊!”“快看,啊,魏云顶也输了,这无形道人的剑法果真了得”只见魏云顶脸色铁青,拱手道:“多谢道长手下留情,不然老魏的一条胳膊,可要交代了。”无形道人还礼笑道:“魏大侠剑术精绝,贫道侥幸胜得一招半式。”魏云顶悻悻下台,向李问剑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离开剑池。周焕朗声说道:“无量观观主无形道长连胜三场,还有哪位英雄想上台比试?”群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无人登台。周焕又问了一遍,依然无人响应。周焕道:“若是无人登台,那无形道长当算胜出,可与傅少侠角逐。”傅夜华微笑着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紧了紧腰带,正欲上台。忽听一人笑道:“你也是观主,我也是观主,不如就让我领教领教无量观的绝世剑法!”说话间那人手提长剑,已站在台上,一身浅灰色道袍,满面红光,竟是听风道人。无形道人笑道:“原来是听风道友,多年不见,道友更加清健了。”台下群雄恍然大悟:“原来是听风道人,怪不得敢上台挑战。”李羽坤寻思:“他怎么也来了丰城?”回想那日听风观三战之事,想到孙秀才的绝世剑法,心中一股莫名的悸动油然而生。听风道:“无形道兄请!”无形笑道:“今日有机会领教听风拂柳式,很好,听风道友请!”两人掌中长剑一抖,斗在一起。听风一上来便使出了听风拂柳式。他本来对这路剑法极为自得,总觉得不仅剑招威力大,而且每一招的名字都那么诗情画意。可那日在听风观惨败在孙秀才剑下,让他不仅颜面扫地,而且自信心也已动摇,十数日不敢提剑。后来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总想找个机会扬眉吐气、重振雄风。听风这次参加品剑会,本是来帮端木盛的忙,他在台上眼看无形道人出尽了风头,心头来气,所以才会上台挑战,希望通过击败无形道人重拾剑道信心。无形看出听风这路剑法的厉害,而且见他手中长剑并非凡品,自己手中的不过是普通长剑,越发不敢大意,施展无量剑法凝神对敌。李羽坤早就见识过听风的剑招,方才又看了无形的剑术,此时感觉有点乏味,便四下打量,细细观察,看群雄队伍中是否混有玄天门的人。他看了半天,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无意中望向真虚上人,见他身后站了一名小道童,心道:“奇怪,火玄子最喜欢热闹,却不知去了哪里?昨夜分明在营地见过他。”只听有人道:“你看那听风道长,剑术修为果然高,偏生使出来的剑法又这般好看,总觉得有种剑舞的感觉。”“说到剑舞,你可听过公孙大娘?”“当然听过,若说天下谁使出来的剑法最好看,就一定非公孙大娘莫属了。可惜啊可惜!”“可惜什么?”“可惜她早已绝迹江湖,只怕再也无缘得见她举世无双的剑舞了。”“难道你以前看到过公孙大娘的剑舞?”“并没有,所以才更加的可惜,简直可惜得要命!”“哼!好看的剑法中看不中用!”却是孙婆婆冷冷说道。“哦?那请问什么样的剑法中用?”孙婆婆道:“自然是杀人的剑法!”“难道杀人的剑法不好看?”孙婆婆道:“我保证绝对不好看,正是因为不好看,才有用,才能杀人。”那人若有所思,细细品味。李羽坤总觉得孙婆婆这几句话甚为有理,心道:“这么说来,孙秀才前辈的剑法应该也是杀人的剑法,秦前辈教我的剑法也是。孙秀才前辈和孙婆婆都姓孙,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他转念一想又哑然失笑:“孙婆婆多半不姓孙,而是因为孙行松前辈姓孙,她才叫孙婆婆的吧!”胡思乱想中只听孙婆婆说道:“据说这听风是湘西鹤州一带除了问剑山庄之外的剑道高手,今日瞧他这路剑法,当真是徒有其表、华而不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