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得不到你,我就毁掉你。
这句话在朝堂之上格外适用。
聂铮见了一大圈的人,当然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拉拢之意。
第二天,城中就传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戍边军妄图自立,或者……那安叙瞧不起儒家文化之类。
聂铮原也不在意,但是读书人都是些铁憨憨,即便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们只关心这个所谓的“安先生”,是不是瞧不起儒学。
所以乌泱泱的纠结着一群同窗好友,径直出了北门,直接就堵在了戍边军的营地门口。
“安叙呢,去叫他出来!”
“书没读几本,口气倒是大。”
“董亚圣的典籍你读过多少,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纷乱、哄闹。
戍边军里的士卒面对读书人有些发怵,去请了聂铮几次,只是每次都会无功而返。
只不过这一次,守卫的士卒拿了块牌子出来。
那些读书人定睛一瞧,差点被气炸了肺。
因为上面写着:“擅闯营地者,斩。”
这些太学生哪里受得了这个激,当即嚷嚷着就要冲进去。
而他们这样冲动莽撞的举动,也确实奏效了,因为聂铮……走了出来。
聂铮叹了口气:“你们若是不相信,就走进来试试,看我砍不砍你。”
这些读书人还不算太傻,并没有真的走进去试试。
而聂铮则逐步走了出来,身上的气场让这些学子忍不住都让开了道路。
聂铮哂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的李相被人关着,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这时候你们居然在这里围着我?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读书人都是贱骨头,欺软怕硬。
聂铮主动从营地里走出来,是因为刚好收到了一则令他感到意外的消息。
李玄被主动释放了。
这皇帝柴沛举止就是如此随性。
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吐槽肯定是不可以的,只能默默感激他网开一面。
聂铮目前就是打算去探望他的。
李玄的主动释放不仅聂铮意外,就连艾同安和高亭成也差点把下巴砸到地上。
这几日他们没少奔走,也确实起到了些效果,可实际上……那些清流言官骂骂人还是可以的,指望他们救人……他们不帮倒忙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
只不过李玄脸上丝毫欣喜之意也无,反而让艾同安去通知莫怀筝,让她赶紧离开京都。
“她……怎么了?”
“我若是被关死在天牢里,这件事尚有转机,毕竟没有经过三司会审,连基本的入狱流程都没有,这代表陛下只是心中可能有哪里不痛快,而现在……却问起了莫仙子在冀中地区做了什么……”
莫怀筝焚杀自己百姓的事情,别人不知情,李玄还是知情的。
此刻自己被放出来,其实只是让自己也稍微喘口气而已。
更大的雷霆风暴……应当就来自几日后,这皇帝,对自己和莫怀筝,是下了狠心了。
“我去通知莫仙子。”
艾同安扭脸出门,正好撞见了赶过来的高亭成。
“李相,那个戍边军的安叙……想见你。”
“不见。”李玄脱口而出,接着,李玄猛地叫住了高亭成,“去带他进来。”
……
若说人生在世,遗憾之事有哪些,那通常来说,都是心有所想却时不我待。
李玄就是这样的。
皇帝陛下给了他遗憾的情绪,却不给他弥补遗憾的时间。
而李玄,丝毫没有自怨自艾。
陛下有错,自己可以劝阻,但他跟自己没爱了,要让自己死,那自己就只能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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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李玄在天牢中待了几天后得出来的结论。
聂铮找过来,其实就是主动表达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帮助,例如逃离此处,前往锦山。
然后聂铮话都没说出口,李玄就打断了。
“不器,我明白。”
……
李玄的摊牌着实把聂铮吓了一大跳。
但很快聂铮也就释然了,没办法,谁叫李玄是自己的大舅哥。
李素瑾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他,并不意外。
难怪自己乔装打扮前往明月楼,和自己碰头的是李玄了。
身份被揭示,聂铮也就不再端着了,整个人开始没正形坐在太师椅上,一条腿还挂在把手上不停的晃荡。
“明月楼不是妓院么,怎么改酒楼了?”
在聂铮的认知里,明月楼这地方自己和李玄常来,因为里头是一个贩卖“爱情”的好地方,可以充分满足男人的猎艳心里。
李玄笑了笑,答非所问:“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
“你比我多活十来年,当然看起来老多了。”
弟兄两个人拌了几句嘴后,话题就逐渐扯回到了前两天的牢狱之灾上。
李玄却是拿出一封信来:“这里有我想要对你说的话,但是你别这会儿拆。”
“那何时拆?”
“等到我在午门斩首示众的时候吧……”
李玄对自己的将来有着清晰的认识,这样的理所当然着实让聂铮恍惚了许久。
聂铮哂笑几声,认为李玄是在跟他说笑。
“我偏要现在拆。”
李玄笑了:“我现在可是儒修,言出法随那种,在我授首之前你拆开,这信可就毁了。”
……
李玄的轻松让聂铮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行了,京都不是你待的地方,今日下午你便带着你的戍边军赶紧回锦山,夫子的心血眼下都在你身上。”
“夫……夫子?”
“嗯,你看了我的信,便明白了。”
聂铮耸了耸肩。
神神叨叨的,有话不直说,非要藏着掖着,这还是李玄吗?
“喂,你婆娘……现在还是你婆娘吗?”
“???”
“没事了,判断一下你变了多少。”
“……”
李玄这货在这方面的观点很奇葩,比如家中先娶的是妾室,后娶的是正妻。
这妾室是他爹帮他找的,所以他就认为这妾室跟他自己的关系不大……
弟兄两个人风花雪月聊了许久,算是聂铮这么些日子以来难得轻松了一回。
只不过……
这样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