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可见,伊人倚门望不穿踏归程。
君可见,情针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你来是特意杀我?”陶弘景轻柔道。
对。
“我恨你。所以我自愿请命。”
“为什么这么想杀我?”
“因为你负我,骗我。”
“我哪里,骗你,负你?”
“你是天师府的人,却藏在棉虒撞见我,更在被我撞破你天师府身份后选择了消失不见。”
“你这不是故意便是有意布局为之”
嘿。
陶弘景露出傻笑,在他心里他也是如此认定的。
温玉出现在棉虒,他总觉得背后一定是妖族故意为之,这让他总有一种被温玉暗算利用的憋屈,更有对师傅的愧疚和无法直面坐镇五方诛妖阵师弟们的眼光。
只是如今他觉得太多太多是他自己自欺欺人了。
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这场误会让他们百年来彼此憎恨,可如今他觉得有必要去解释这一切、
他在九天之上抱着温玉轻声细语和她说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个妖怪和一个仙人,两个人都动了凡心,所以来到人间谈恋爱。正好它们看对眼了。因为不知道对方一个是妖怪,一个是仙。所以这两位每天都把自己的化形变老一点。互相都想着起码能陪她过完这一生。
可一百多年过去了,一个仙一个妖都坐不住了,他们都觉得奇怪,一个凡人寿命怎么居然这么长?
哈哈哈哈。
陶弘景说完像以前一样傻愣愣哈哈笑起来,只是这一次温玉没有像以往那般配合他笑,而是怒目圆睁死死瞪着他。
“你听不明白嘛?”
哎哟。
又是一口,陶弘景疼的差点跳起来,他绷不住真真切切喊了出来。
“我在棉虒是注定的,可你出现是恰巧的让我动了凡心,我从未想过欺骗你,我只是想着偷偷陪着你,像那个仙人一样。”
“慢慢慢慢陪你变老。”
温玉哪会不懂陶弘景方才那番话,她温柔聪明一点就透,
可她还是想听陶弘景真心话。
“你终究是天师府。你终究是瞒了我。”
“对不起。”
这一声迟来的对不起让温玉藏了百年的委屈夺泪而出,她哭着质问一拳拳砸在陶弘景胸膛上:“为什么你是天师府的人。”
“为什么你是妖族的敌人。”
“为什么,为什么”
“我恨你陶弘景。”她始终不明白她最爱的丈夫一夜离去便成了仙人,始终也不明白陶弘景怎么能按住性子百年不曾找过她一次。
陶弘景死命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在怀中梨花带雨哭泣着。而温玉也不在执着些什么,这些年她太苦了。
他们不在强撑着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一下子卸掉心防的那一刻二人抱着如同风筝断线般一头落在山下。
坠落在地那一刻,陶弘景招手间换来大大小小巨石在他们头顶垒成一座穹顶。
温玉只觉得天黑了,一双大手攀附而来,还似从前,黑灯瞎火却熟练异常。
那触摸落在身上就像余烬在暗火焚烧表面平静,却无法遮掩心中炙烫让温玉想和陶弘景一起燃烧成灰烬,飘舞。
她迫切想要燃烧,不由自主。
陶弘景顶过来的那一刻,在她耳边沦陷般嘶吼道:
“你是我的”
“灵丹妙药。”
那一霎那,仿若飞仙。她只能死死抱住陶弘景脑袋好让自己不会坠落。
天雷交战山头闷响,汗水不断挥洒,湿透了两人的衣裳。
曹友闻派来的搜救多方寻找只察觉到了异动却再无其他。
曹友闻找了几日不由不自己宽心:“或许二师伯受了内伤正在调息。”
反正,他二师伯肯定大胜安全他曹友闻是能确定的,至于被温玉打跑那一幕他完全没看见,所以现在这天人交战他也是想破脑袋想不到这一面。
襄阳城里。
余玠大挫蒙古的消息三个月以后才传递到他们这。
自管辂离世后,小道士不得不面临这个局面,那便是消息滞后,这战报已经比朝廷快了。
可还是不如管辂师兄在时及时。
余玠大胜后小道士和孟珙自然而然开始担心曹友闻。
虽然小道士恳请张若虚师兄去过一趟巴蜀确认他们目前安全并未遭遇蒙古大军,可手上他们丝毫不敢懈怠。
这几个月他与孟珙都在闲暇时沙盘上推演所有可能性。
仙人关虽然是天险小道士还是十分担忧:“成吉思汗时期蒙古奉行的策略一直以来便是灭甘陕地带西夏国,以此来绕过黄河天险摆开阵仗对付金宋。”
“如今金国按照蒙古策略已经彻底灭亡”
不得不证明,敌人的眼光谋虑是不可小觑的。
这也是小道士最忌惮地方,敌人有勇有谋还不择手段。
“金国灭亡很大程度也和马政有关。”孟珙也是十分认同。
要想强大自己,只有尊重同行和敌人的策略。
曹友闻的军策和蒙古策略上很大相同。
“蒙古灭亡金国的过程当中,以野狐岭之战和三峰山之战最为关键。”
这三峰山一战,他与老师有幸目睹敌人快速的游击支援形式。
而这野狐岭之战只能参考史书了。
此战中,金朝完全丧失了长城以北的土地,金国骑兵几乎死伤殆尽,之后蒙古军在降蒙契丹人的引导下袭击了金朝的群牧监,使得金军马匹大部落入蒙古人之手
由于战马丧失,金朝被迫在以后作战中由骑兵为主转变为步兵为主。
如移剌福僧上书金宣宗“山东残破,群盗满野,官军既少,且无骑兵。
金兵本来以骑射打败辽国取得中国以北大片领土,一旦没有骑兵,金朝的防守能力就大大减弱。
这是马政之一。
其二便是众人绕来绕去都绕不过的黄河万里防线。
不管蒙金宋他们都深知到了秦岭巴蜀之地重要程度。
秦岭巴蜀虽然多山,可终究能绕出来,甚至于攻破巴蜀便能完美解决骑兵过江不易的问题。
好在,巴蜀仙人关属于天险,几百年来未有人能尝试一破。
在加上川蜀最能打的军队都在仙人关,自己的学生和师兄亦在,这让小道士稍稍安心。
“听闻此次蒙古领兵的也是阔端,此人虽然勇猛,可在前几年已经败过曹友闻一次。想来在余玠那受挫后不会再去巴蜀自讨苦吃。”
嗯。
小道士点点头转过身来,在墙壁上挂着一副满身胆的军旗。
这是张若虚探访巴蜀时曹友闻千叮咛万嘱咐托付带过来的。
“但愿如此。”
他细细挲抚军旗。
仙人关。
陶弘景与温玉大战三天三夜,二人身上黏糊糊赤裸着却彼此不嫌弃依偎在一起。
陶弘景觉得这百年未尽的夫妻之实便在这几天全给了,而温玉也是,她有些撑。
老人言,饱暖思淫欲,淫欲思乏困。
依靠着陶弘景这具打铁般烧红身子她才能安稳入睡。
她很想睡个百年未睡的踏实觉,却强打着精神用雪白凝脂肪的大腿缠在陶弘景身上嘴里吐着热气对着陶弘景耳边呢喃咬字:“弘景,别再冒尖了。”
“什么意思?”陶弘景拿着温玉白鸟朝凤五色云纹服盖在二人身上脸上痴痴看着温玉。
这妮子怕不是又想要了。
“妖帝势要拿下大宋,天帝也不会管你们死活。”
“此次巴蜀要冲妖帝知道你在坐镇更是命了好几位妖帅来。”
“妖族一品睚眦实力便不说了,更有一位新晋妖帅东方老赢,虽然实力只有二品可天赋神通对战睚眦丝毫不弱。两位一品对付你,你必死无疑。”
“我请命而来也是想趁机带你逃走。”
说这话时陶弘景笑意渐渐僵住,而温玉还在疾言厉色劝解道:
“来之前我便找宝魑套了话,知道封天绝地会有一道生门,我们抓紧机会逃走吧?”
陶弘景听这番话嗖一下撑起身子:“你来,便是说这些?”
“那不然?”
“蝼蚁尚且偷生。”
“大丈夫岂能苟且偷生,你不要在说了。”
温玉看着陶弘景那副大男人样子一下炸毛掕着衣服遮住半身:“陶弘景你好生和我说话。”
“我就这样。”陶弘景愤愤不平:“在家也是这样。”
“真是睁眼说瞎话,你在家是这样吗?”温玉气的便用手拧着陶弘景耳朵。
巴蜀之地女人教她,男人不能惯,若是男人长脸得瑟就耙耳朵降服他。
这一招很管用,陶弘景被他驯服说一不二,指东不敢往西。
“你在家明明是这样!”
哎哟。
陶弘景吃痛,被温玉拧着耳朵眼角都是泪,那副胆小无助样气的温玉一撒手:你还真如那些个凡人男子,没到手各种甜言蜜语,但凡到手便暴露不争气又好面子的本性。”
“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嫁了你。”
陶弘景抿着嘴说不出话来:“你,你不要瞎说。”
“是。”
“如今你披了个天师府十杰的名号已经可以在我这抬着尾巴做男人了。”
“我没有。”
“那我和你说你又不听”
“我不可能抛下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