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平态度放松,小小开了个玩笑。王妙想也就没那么紧张了,但听她开口轻声说道:“蛟君宴中之文,叙地叙人叙宴之乐,而以诗酒作结。”“无一字不细贴,无一字不新隽,真是锦心绣口之文……”“妙想不才,只能以一小术相赠,盼能为君应对‘虚境火灾’,添上微薄之力。”炼气士通常又把“炼神返虚”大境,称为“虚境”,因此她说的“虚境火灾”,其实指的就是“三灾”中的“火灾”。见焦平伸手接过自己的玉简,王妙想一对瞳人剪水的大眼流光转波,跟着她屈身轻盈一拜,蚊声道:“焦君,盼后会有期了。”言讫,笑语相携而去。只余暗香盈袖。……牛魔王口中啧啧有声,正准备说上几句发表一番感想,不想又有客至。这位来者,但见他——戴一顶红艳艳戗金冠,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绦。面如瓜铁,目若朗星。准头高大类回回,唇口翻张如达达。道心一片隐轰雷,伏虎降龙真羽士。这道士大步赶将上来,口中呼道:“二位魔王,且慢走……”牛魔王转身一瞧,即粗声喝道:“原来是你这头‘多目怪’,你不在自家‘黄花观’内享乐纳福,却跑来‘东土’作妖?”“南赡部”的地理位置,就在“西牛贺”之东,因此西洲人士,又称其为“东土”。那道人吃牛魔王一喝,连忙赔笑道:“大王说得是,只是贫道没奈何,观内丹砂将尽,不得不出门采办……”牛魔王又喝道:“你这提药罐的,还在炼那些害人的东西?”那道士叫道:“大王!留德,留德。那些事物,是我口中之食,天生这身躯,也没奈何!”牛魔王这才放过,又喝道:“既然如此,你自行你路,却又来叫住我两个做甚?”道人陪笑道:“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既在他乡遇到大王,如何能装作眼盲不识呢?”“贫道问安,问安。”牛魔王道:“休得啰唣!”道士受教,谢过。又道:“我那几个师妹,月前闻说我要外出,竟拿出一物来,托我这师兄的,拿到市上货些修行资粮回去……”牛魔王道:“既然如此,你且往集市上去就是,我二人既非居店的坐贾,又非走街游巷的货郎,又来叫住做甚?”道士连忙俯囟赔礼道:“贫道起手!起手!本是不敢扰烦二位大王,只是为人师兄,也没个推脱,只好腆面上得前来……”牛魔王道:“你有话说来。”道士道:“我月前动身,径过乱石山之时,风中闻得二位大王龙宫作客时,竟一气拿了六数‘龙虎大丹’当拜礼……”话尤未落,牛魔王已是叫道:“好你个长耳的,竟敢口出狂言,敢情惦念上我家义弟的‘龙虎大丹’不成?”“岂敢,岂敢。”那道士吃不消牛魔王的言语,连忙转向焦平,取出一物呈上,道:“蛟魔大王,出手豪奢,相必手中‘龙虎大丹’必是有多……”“大王且看、此物颇合意否,能否换得些‘龙虎大丹’?”……焦平在被叫住转身之后,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凑上前来的道士。待听得牛魔王的言语,很快就醒悟到这家伙、也是一个“熟人”了。他不是别个,正是那盘丝岭下盘丝洞七个蜘蛛精的师兄、“黄花观”的观主——又被称作“多目怪”的“百眼魔君”。他是“克系”的仙人,名是“百眼”,实际上两肋下长有一千只眼睛,十分吓人。也幸好他是西洲人士,不曾学了“东土”这边魏晋名士袒衣露体的疏狂做派,否则脱了衣裳,能止“密恐”夜啼。这家伙本体是条千目大蜈蚣,是个“老毒物”,也擅长炼毒。他用山中积年百鸟粪、多次精炼而成的毒药,形似红枣,毒性剧烈。与凡人吃,只消一厘,入腹就死;若与神仙吃,也只消三厘就绝。西游时取经组就曾中招,五个有三个给他毒翻了,就连金刚不坏的孙悟空,都不敢喝下他这一茶钟三厘的毒药。除此之外,他其他本事也大,使一把宝剑就能与孙悟空过招。又有一招“千眼神通”,能把方圆十余里困在金光黄雾中,左右却如金桶,东西犹似铜钟,只在那金光影里乱转。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却便似在个桶里转的一般。把那金刚不坏的孙悟空,都罩得爆燥心急、力软筋麻、浑身疼痛而难以忍受。最后只能狼狈遁地鼠窜,痛得都流眼泪哭了,好彩有黎山老姆化凡点化,指点他去紫云山千花洞寻“毗蓝婆”。有了这帮手,才敢回黄花观救师父。“百眼魔君”本事厉害,被牛魔王毫不客气的一言道破了跟脚、又屡次言语诘难,也能忍住不恼,倒也是个人物。因此,倒不妨卖个人情给他。焦平于是问道:“你要卖多少?”那道人闻言,连忙举起两只手,又竖起七个手指头来,陪笑道:“我家里共有七个师妹,未免回去后分配不均、又另生事端,只能腆颜请蛟魔大王拿出七数来换了……”本来就打算卖个人情与他,因此焦平也不还价,直接就数了七瓶给他。那道人接了,连忙俯身称谢。又道:“蛟魔大王哪天到了西洲,有空一定来我‘黄花观’处坐坐……”焦平点头应下。那道人又与牛魔王赔礼告退,牛魔王挥手斥道:“速去!速去!”他这才走了。……“百眼魔君”一走,牛魔王取过焦平手中的事物,摆弄几下,又丢给焦平,道:“彩虹蛛丝所织,也算不错了!”焦平闻言一讶。要知道牛魔王,可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人物,相反他眼界高着呢!能给他评上一句“不错”的事物,那就等同于放在整个三界,都算“不错”了。而这等事物,价格自然不是区区七数的“中品上等龙虎大丹”可以换得的。还以为卖了个人情给那“多目怪”,却不想,原来是他反过来卖自己一个人情!亏他一直作服小做低的谦卑模样,这人情炼达的……真是好手段也。“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