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苏御除夕之日离开了梁国,两年后,苏御依然在除夕悄悄回来了。
老头子与白衣僧人论道,而后又向苏御展现了大宗师境、通玄境的奥妙,在他心里有所感悟。这一个多月来,在帐中闭关突破,却始终有一层膜挡在前方,让他止步。
以前他的境界突破,每次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而现在,他胸中早有沟壑,却时时难以突破。天人合一可遇不可求,在挖矿时的一年间才艰难的突破,后血鼎山大战后,才再做突破。
可以说,他的修炼天赋实在是不算好,即便有《长生真经》在潜移默化的提升他的资质,可是他的实在太低了。就像这次,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是换做李释暄来经历,恐怕在老头子入通玄时,他就能有所突破。
不过苏御却不着急,因为这次突破,便不是只有八次洗尘那么简单了。
一个月了,王僧辩何尝不想强攻郢城,只是这样一来,死的人太多了,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因此他在等,一等宋子仙投降,二等苏御突破。
张三是一位老兵了,武艺高强,身经百战却迟迟没有升官,依然还是一位百夫长。军中的新兵蛋子们都很尊敬他,不仅是因为他和王大将军是本家,更是因为他曾经是军中传奇:
华都城主手下的兵。
说起华都城主武顾城,张三脸上总是绽放着菊花,不自觉的就挺起有些佝偻的老背,说着满口的蜀中口音道:
“武城主带着我们杀妖怪,格老子的,太刺激了!”
说起当年的英勇事迹,张三就停不下嘴,而在新兵中最敬佩的是武顾城,而最可恨的就是那位叫苏御的丑八怪了。整整百多生死兄弟啊,没死在妖怪的手里,却被他屠杀了。
帐篷中,苏御静静的听着面前这位一直在他面前唠叨的新兵讲着他从张三那里听来的事迹,不知不觉的出了神。
“要说那位苏御还真不是个东西,杀了这么多为民而战的战士。好在被放逐了,不然等我当了将军,一定要好好炮制他一番,为死去的战士们报仇。”
新兵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外加一壶好酒。此时他正望着酒壶在吞口水。
苏御突然没听到声音了,便抬头发现这位闹心士兵的窘态,立即拿起酒壶,问道:
“要不要喝点?”
小伙子闻言,连忙的摇头道:
“行军,不能喝酒。”
苏御淡淡一笑,将酒壶横截断,他拿着上半部分,将下半递了过去。
小伙子瞪大着眼睛看着苏御手里那半截酒壶,发现竟没有酒从壶嘴里流出来,一时间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苏御将他拉来坐下,他也木然的坐在了苏御的对面。
苏御喝了一口酒后道:
“你说的那个苏御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呢?”
小伙子回过神来,顿时觉得面前的这个怪人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他本就算性格跳脱的主,当即一脸兴奋的道:
“你是变戏法的么?能不能教教我?”
苏御笑了笑自顾地说道:
“你要不要听听不同的故事?”
小伙子平时最喜欢听故事了,当即兴奋的点点头。不自觉的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苏御微微一笑,缓缓地讲起来青天谷下的事。从当时的副将甄弘求他回华都开始,害怕他临阵脱逃,扣下小侍女当人质,他走时还拍着胸膛说会保护她平安。可是当他千辛万苦找到武顾城,付出极大的代价救出武顾城回到青天谷时,甄弘又是怎么实现他的诺言的?
或许苏御当时也钻了牛角尖,可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于他在意的人他怕失去,而那些不在意的人,生死与他何关?他的心很小,或者是种另类的自私,可是从妖王屠杀全村后,他便变了。
酒壶中酒尽,故事也没有了。
苏御讲完后,心里却无比的平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有些时候他也在问自己,长生真经求大道,而逆行的无名邪经何尝求的不是道?只是前者求天道,后者求人道而已。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让你改变自己的看法,只是告诉你,一切事情都不是表面的那样,换一个主观,或许就会有不同的感触。”
说到这里,苏御身体一震,突然想起了两年前,武顾城雪中悟道入通玄。
天地是个大池子,人生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何尝没有阴阳两面?不仅是力量的阴阳,人道这个浑浊的池子,或许不比天道复杂。
小伙子有些感触的出了帐篷。自此在军中流传出了更加完整的青天谷故事的版本,张三听了后也很沉默了,一如既往的说着武顾城有多么的厉害,却没有再用过多的言语去议论那位少年。
反而逐渐的,一个叫太渊的门派名字,在军中传开。亦正亦邪,褒贬不一。但这一切都和苏御无关了,他隐约触摸到了什么,一连几天都没有吃饭,闭关在帐篷里。
散修徐成齐近年来一直在郢城,成为宋子仙的幕僚,和一位叫玄青的道士一起辅佐宋子仙。而在宋子仙带兵去西荒时,正是玄青道士带着军队挡住了陈霸先的绕后部队,保住了郢城,
才未至于宋子仙遭受腹背受敌的难堪局面。
今夜,在宋子仙的大力协助下闭关已有两月已久的徐成齐终于出关。书房之中,宋子仙密会徐成齐。
“将军,不平已迈入第二境!”
徐成齐傲然道,他才二十八岁,至九岁修道,而今终于到了第二境。以他的年龄来说,能达到这一步,绝对能算的上修道天才。他自诩,如果他有李释暄那样的出身,恐怕早就打败所谓的九州六公子了,哪还轮的上那齐国的九皇子在中原嚣张。
宋子仙闻言,连连说了三个好字,亲切的拉着他的手道:
“燃眉之急可破啊。”
随即将当前形势讲与他听。徐成齐听后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请战,希望可以连夜出城,在八岭山上取了王僧辩的头颅。
“好,我给你一千死士助不平一臂之力。”
宋子仙笑道。徐成齐却摇了摇头道:
“一百人足以!”
随即当天夜晚,百位身穿夜行衣的死士出城,从后山一路潜行,杀暗哨,悄然上山。
“敌袭!”
铜锣咣咣敲响,守夜的士兵围了上来,一百位死士散开各自行动,徐成齐身如鬼魅,早就将从卧底手中拿到的地图熟记于心,有目标的直接往王僧辩所在的营帐而去。一路上遇人杀人,下手干净利落,腰间单刀从未出鞘,便已杀到了王僧辩帐前。
“给我退!”
张三负责王僧辩营帐的安全,自然不允许有人杀进去,不然就是他的失职。也不管自己能否活下来,一招一式都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徐成齐眉头一皱,对方疯狗一样的打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也不是笼中的金丝雀,行走江湖多年,哪位散修没有点手上功夫,在刚开始防御了三招后,便已经回过气来,一掌将张三身上的战甲震碎,将其打飞在地。
徐成齐冷笑的走了过去,一小队士兵根本挡不住他的脚步,一招杀一人,片刻后只剩下喘气的张三,和那位与苏御喝过酒的新兵。
此时的他已经被吓破了胆,那个恶魔一般的人看过来,直接将他手中的兵器都吓掉了。他双腿不自觉的颤票着,徐成齐轻蔑一笑,经过他的旁边,人已经来到了帐篷的门口。
张三趴在地上痛苦地骂道:
“你个龟儿子软蛋,给他杂种一枪啊!”
徐成齐右手刚触碰到帐篷帘幕,突然觉得耳旁生风,冷笑一声:
“找死。”
转身极快地握住长枪,一用力长枪折断,左手一掌拍在新兵肩头,低喝一声跪下。掌下之人应声而跪,右手长枪以至,往他头上扎去。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蠢的方法杀人,一掌就可以让他死。”
就在枪头即将刺破新兵脑袋之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让徐成齐不自觉的停下手,喝问道:
“谁?”
在新兵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睛中,阴暗中,一张青铜鬼面浮现。
一个青铜鬼面的人影走出阴影,没人看到他嘴角挂着的冷笑。
徐成齐眯眼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觉得来人体内的气息忽高忽低,不好琢磨。心里有些警惕的道:
“你是谁?”
“先把累赘丢开吧,不然你十招之内会死的。”
苏御没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徐成齐手下的新兵道。
徐成齐闻言,怒道:
“好大的口气!”
但他对着这个不知深浅的鬼面人也不敢托大,手中长枪就要刺下,准备先将手中的累赘杀了。
就在小伙子以为自己将要英年早逝之时,脚下有一缕微风吹拂。徐成齐心想是苏御在救人,嘴角一句,知道敌人已经中计,一声狞笑着,手刀往后直直劈下,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影在后面。
就在他放松之时,微风化剑气,徐成齐瞳孔一缩,将手中的人抛出去,自己则身体横移。而当那士兵被扔到微风之中,那原本锋锐的剑气却消失不见,又化作普普通通的微风。
苏御出现在小伙子面前,将他挡在身后,对着徐成齐揶揄道:
“你跑什么?一阵风就吓到你了?”
徐成齐脸色一阵青红,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狠色。
“我要砍下你的脑袋做夜壶!”
然而没等他说完,下一刻,苏御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风而过,一指点来,剑气化万千,一时间狂风怒吼。
锵!寒光闪现,腰间长刀出鞘犹如龙吟,徐成齐脚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真气奔腾如海,长刀之上刀势化作赤红色的匹练,挡住面前的剑气。
再跨一步,他的身影骤然拔高,体内真气推动气血运转,再横劈一刀,青红刀势不可匹敌,将旁边的帐篷横着劈成两半,王僧辩在其中淡然而坐。
苏御后撤两步,徐成齐不依不饶,青红十字刀势不停。徐成齐嘴角狞笑,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对方的脑袋被他踩在地上。
“剑起!”
苏御轻叱,身后单剑落在手中,缓缓地一剑顺势斩下,体内真气全部运载于长剑之上,在徐成齐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