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
突然苏御不自觉地想起了洞崖下的寒潭中,其中隐约立着的一具冰棺,他只记得冰棺中还有一只恐怖的魔手,不知封印着什么生灵。
陈霸先独自开采了三块鹅蛋大小的地精石,都是有着五百年石龄的地精石,而苏御也带着一块五百年的地精石离开。
“大家伙,我们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陈霸先用包袱背着地精石,和苏御出了矿洞。那灵智朦胧的大蜘蛛在后面气的跺腿。
“别走,你们还没跪安呢!”
苏御有些担心不知道跑哪去的老头子,陈霸先便安慰道:
“我们先出去再想办法。况且老头子武功高强、来历神秘,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苏御尽管心里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出去后再做打算。
可是,当两人来到洞口,却发现洞口被一座大青石堵住了,正是以前用来堵住洞口的石头。
“小友,洞中的滋味如何?”
一个阴柔的声音传进洞中,苏、陈二人苦笑,没想到还真有埋伏,而且这个埋伏,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将他们活活拖死。
“怎么办?”
陈霸先问道,他也只有洗尘圆满的修为而已,这面青石颇为坚硬庞大,就算是蜕凡易血之士前来,也不见得能出得去。况且如果青石后有人力抵挡,恐怕更加的难以突破。
苏御也唯有苦笑,摇了摇头道:
“看来我们还真要先找到老头子了,或许合我们三人之力,才能一试。”
矿洞深处有寒潭,可是下去了却更是在找死。
两人重新回到了岔路口,苏御望着面前的五条矿道说:
“陈大哥运气一向都很好,选一条吧。”
陈霸先苦笑着,不确定的指了指右边第二条,里面据说是有熔岩火浆,还有生活在岩浆中的怪物。
苏御两人刚准备进去,突然苏御便发现了不妥,只感觉到空气中水分被慢慢蒸发,原本阴冷潮湿的矿道变得无比的干燥。
不仅如此,在面前的矿洞中更是传出了恐怖的啼叫之声,犹如鸳鸯啼鸣。
“快退!”
苏御灵觉感觉极度危险,拉着陈霸先往旁边的矿道退去。
下一刻,矿洞剧烈震动,只听鸟啼中还夹杂着声音无比厚重的浪潮之声。洞中的空气更加的干燥,而且闷热无比。
苏御望着陈霸先问道:
“不是说岩浆里是鱼么?怎么是鸟啼?”
陈霸先被问得直摇头,他也是听别人讲的,哪里知道里面是什么怪物。
“这老头子太会折腾了……”
陈霸先感叹道。
轰的一声,下一刻,老头子整个人被狠狠地轰了出来,全身的衣服燃烧着,他反应也不慢,当即就地打了几个滚,才把火焰扑灭。
老头子被烧的灰头土脸的,就连花白的头发都烧黄了,在原地直跺脚,气急败坏地指着矿洞中,大骂道:
“不就是问你要一根羽毛么?多大点屁事儿啊,还放火烧我!”
老头子吹着发黄的几根胡子,看见了躲在一旁的苏御两人,立即拉着苏御和陈霸先嚷嚷道要进去找回场子。
苏御连忙道:
“老头子不要鲁莽,你难道没有在岩浆里看到什么…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御心里猜想,有冰棺自然有相对立的炎棺,以第一人的阵法造诣,绝对可以弄出这些东西。
老头子安静下来沉思一会,摸着下巴道:
“好像还真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长得像口棺材。”
苏御闻言二话不说,拉着老头子往最右边的矿洞中去,矿洞尽头刻石刻。
周天星辰,海底冥棺,阴阳对立,神人泣血,魔头痛哭。一个祭坛高耸入云,底下人民祭祀,血流成河。
在地下则是一口魔剑,下方妖魔鬼怪伸出手来,眼中绝望中更显恐惧。
“这里太恐怖了,不能再进来了。”
陈霸先看着面前的壁画道。以前还不觉得,如果这上面记载的就是整个墓穴的情况,那将是多么大的布局。
老头子则是眼睛放光着盯着地下的魔剑、祭坛上的铜棺不断打量着,嘴里喃喃道:
“如果都得到了,那还不其轻轻松松就天下无敌啦!”
苏御无言以对,随意地说道:
“你老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出去吧。”
随即将自己和叶老魔的仇怨简单的说了说,老头子听后呵呵地笑道:
“这样说来,那老货还是个不错的对手。”
老头在冥月府看门,正是左禹想要对付旧右护法叶老魔,才埋下的棋子。
“那小子为人不好,老夫早就看不惯他了。走走走,让他吃我三掌!”
三人来到洞口,苏御道:
“老头子,我俩先助你一臂之力破开青石,到时候叶老魔必以为你消耗颇大,你再打他个措手不及便是。”
老头子坏笑地望着苏御道:
“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过老头儿我喜欢。”
说罢,扎起马步双手摊开,身体不动如山。体内浑厚的内劲涌起,苏御陈霸先二人一声低喝,掌中真气送进老头子体内。
老头子内劲如奔流大川,奔流引小溪自然是容易无比。老头子双掌打出,低喝道:
“移山掌!”
巨大青石訇然中开,一时间乱石穿空,有一掌突然趁乱袭来,老头子嘴角一句,说道:
“吃我三掌!”
一掌至,人影踉跄而退,倒飞而出。
乱石落地,苏御和陈霸先两人先后出洞,往外突围。
老头子嘿嘿
一笑,脚踏随风步欺身而进,嘴里呵着“来来,再吃我一掌”。
看门老头的看家本领又岂是等闲,那人影根本敌不过这堪称无敌的三掌,直接被轰飞。
苏御这时才看清了对方的脸,却发现根本不是叶老魔,而是一位阴柔的男子。
心里突然感到不妙,大声提醒道:
“老前辈小心!”
话音未落,便见一位血衣老头闪身出现在了老头子的身后,一只大手印便盖在了老头子的背上。
老头子哪里料到有偷袭,硬生生的吃了叶候一掌,被打得大吐一口鲜血。还没完,只见叶候一声轻笑,口中一道清气吐出,瞬间化作血雾,将老头子笼罩在内。
“血祭”叶候狞笑一声,体内真气化作一条条恶心的触角,伸进了血雾之中,不过两息时间,血雾便平静了下来。
“老前辈!”
苏御心急,以为那老头子就这样完了。
岂料叶候此时面色大变,只见那血雾轰然溃散,其中涌出的气机如浪潮一般翻滚,在地面留下一个大坑。那位老头正双手握着那些吸血的触角,一脸笑盈盈地望着他。
“一直都是我打别人,还从来没吃过别人一掌呢。
有趣,有趣!”
老头子嘿嘿一笑道:
“那你也吃我一掌吧。”
说罢,双手一震,将手中触角化去,叶侯见势不妙,身形暴退。
“回来。”
老头子单手前伸,手指微曲,在掌中内劲缓缓旋转,出现一个漆黑的漏洞,站在他周围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吸力,在拉扯着他们向老头子靠近。
而身形急退的叶侯则立即强提真气抵抗,反而却直接吐了一口鲜血。
“好修为。”
老头子赞道:
“逆冲经脉的感觉不好受吧。”
叶候不做言语,擦干嘴角的血迹,这才正视老头子,疑惑的道:
“我们是不是见过?有何冤仇?”
老头子乐了,笑道:
“是见过,要说冤仇嘛……你踢过老头子我一脚算么?”
确实,当年帮左禹看门时,这个叶侯踢过他一脚。但叶老魔何等身份,怎会记得一个看门的
叶老魔眼中羞愤,认为被这疯老头戏耍了,当即喝道:
“找死!”
旋即浑身血气隆隆而鸣,犹如大江在血脉中奔流,在他一股灼热之气升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老头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却不见慌乱:
“我说那赤火赢鱼怎么这么狂躁,原来是你小子放了它的血,害得老头子我吃亏。”
“不过靠外物易血圆满,终究不是大道啊。”
老头子虽说不是修士,体内也无真气而是内力,但他的来历太神秘,竟可以一眼看出这位易血圆满的根底。
“可笑,你在这里跟我谈什么大道?”
叶老魔狞笑道,一时眼中血光更甚,不仅如此,在他眉心还出现了一道火焰,时而化作一条长着翅膀的小鱼。
“本座就让你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才是大道!”
“血魔临世。”
说完,叶老魔咬破舌尖,吐出一滴被赤炎包裹住的魔血。
露那间,整个场中天象顿时异变,魔云翻滚,在云层之中,一道魔神身影虚虚实实,矗立在魔云之中,火焰锁链绕着魔躯,肩头两边长着两个脑袋,恶龙绕在左臂之上,凶煞异常。
魔神出世,将整个天空化为一片漆黑。
六道目光如火炬,低头望着无比渺小的老头子。后者被强烈的罡风吹着,单薄的躯体摇摇晃晃,似乎不堪重负。
老头子好整以暇,默默地看着叶侯施法完毕后,望了一眼云间魔神,这才摇头说道:
“这还不配大道一词。”
“杀你足以!”
叶老魔此时双眼攀附上魔光,其身影隐隐约约间,和那庞然大物相重合,伸手往老头子抓来。那耸立在天穹之下的魔神怒斥,也是一只魔爪探下,在它手下的魔云一一逃散。
“听说魔是堕落的神,什么时候也要杀几尊。”老头子嘴里嘟囔着。
苏御在远处望着从天而降的大手,抓向了那位依然傲立在下、面不改色的老头子,心头微震。
在他眼中,那气势,横贯了苍穹。
苏御长揖至地,微微一叹:
“老前辈要走了!”
身旁的陈霸先不明所以。
远处,只听老头子望着当头按下的魔神之手,轻笑道:
“杀人何需倚大道,掌中自有万乾坤。”
说罢,老人长啸一声犹如龙吟,啸声清幽通虚冥,而在他身上的气势犹如潜龙出天渊般,气机演化万千乾坤,刹那间冲霄而起,掀动苍穹。
漫天魔云溃散,那万丈魔神虚影怒吼着,如冰雪消融。对面的叶老魔颓然倒地。
陈霸先感受着老头身上高不可攀的气势,一脸的不可思议,大咽了一口口水,结巴着道:
“就这样入大……大宗师之境了?”
苏御点了点头,确然道:“就这样。”
在下一刻,一道白虹掠过西荒大地,由西至东。那位来自于东胜神州的白衣僧人破空而来,祥云吉瑞,佛光洒下,虚空中万千金莲涌现,金光灿灿照亮了整片矿场。
“佛曰:天上地下,为我独尊。”
圣经巍巍,谒语成谛。
白衣圣僧端坐由云层堆起的金色佛莲之上,圣光耀世。整个虚空中佛经响起,普渡众生。反观老头子则依然无喜无悲,踩着金莲一步步登天而上,脚后的金莲片片破碎。
“狗屁!”
老头子踏上云端,教得云层褪色,一声轻呵将苏御和陈霸先震出奇妙的状态。
随即老头子站在白衣僧人面前,笑道:
“我说:一叶落知天下秋。”
白衣圣僧微怔,而后微笑点头。
“一叶落而知秋气尽。”
白衣僧人再点头。
老头子笑得更开心了,老脸犹如菊花般绽放,最后又道:
“一叶落才知天道无。”
这次白衣僧人略微思考后,摇了摇头。
老头子脸色一僵,气机汹涌化东海,狂暴的劲气将虚空中所有的金莲震得粉碎。
老头子这才微微一笑,虚手望着天上一抓,握起拳头。
“掌中自有万乾坤。”
白衣僧人笑而不语,伸出手指指了指西南方,老头子举目望去,血鼎山大殿屋顶,血意真微笑的看过来。
掌中若有天道,何来转世投胎之说。
“放狗屁!”
这次老头子更加的生气了,望着血鼎山上道:
“可敢吃我三掌?”
血意真眼底闪过一丝怒色,看了眼老头子掌中乾坤,不做言语。
老头子得意一笑,摸了摸僧人的光头道:
“我道撼天道。”
白衣僧人朗声宣了一声佛号,降下身体落在地面,望着苏御礼貌一笑,口里诵着金刚经,手持佛珠,一步一步往东而去。
老头子也可能觉得和僧人论道没意思,踏步下云层来到苏御面前,好心提醒道:
“那秀驴没安好心,你要提防着他下黑手。”
苏御点头答应,而后问道:
“知道自己是谁了?”
老头子颓然摇头,遂即笑问道:
“对了,刚刚我说的不好么?没有大道之气吗?那秀驴为何摇头?”
苏御当然也只有摇头,刚刚这场论道根本不时他现阶段境界能触及的,只觉得老头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觉得你有两句话说得特别在理。”
苏御想了想后说道。陈霸先一脸差异,心头在想,莫不是这孩子听懂了?
“哪两句话?”
老头子问道。陈霸先也竖起耳朵准备听听。
苏御笑着伸出两根指头,弯下一根笑道:
“放屁。”
再弯下一根!
“放狗屁!”
老头闻言哈哈大笑,陈霸先更是憋着劲的笑,将脸都涨红了。
“我也觉得最妙的就是这两句。”
老头子忍俊不禁。
三人捧腹大笑。
“我还以为你就直接走了呢。”
笑后苏御说道。
老头子摇了摇头,拍着苏御的肩膀道:
“总觉得应该道个别才行。”
“反正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别走呗。”
苏御一脸惋惜。
“你肯定又想起来很多武学。”
老头子笑着拍了拍苏御的青铜鬼面道:
“不教了。”
随后又道:
“你小子找时间先去趟景州,再去趟东海,再上昆仑。如果有时间就还去趟北俱芦洲。这几个地方走下来,差不多就可以让我拜你为师了,好生努力吧。”
又对着陈霸先道:
“浮生皆沧海一粟。你自己去悟吧。”
说罢长身而起,随着老头子起身,周围矿场中,无穷无尽的天地精气如百川归海一般,被老头子吸食殆尽。猛然一跺脚,身形化作流光扶摇直上,破空而去……
苏御两人行晚辈礼相送。
苏御脸色木然,勒勒道:
“然后入通玄。”
陈霸先闻言瘫坐在地。
一声长啸,就这样成大宗师;一个跺脚,便入得通玄。一跃一境界,这就是老头子,你教得这天下人,谁人又能不识君?
这一天,流光落至景州天堑关。一位老者以武夫的身份离开了凡界,而天界之中,多了一位通玄巅峰的武王,他自称:
守门人。
郢城旧时乃楚国都城,然世事变迁,而今却被兵临城下。
郢城顺丘陵地势而建,北有八岭与台山相邻,又有东方诸湖。
王僧辩军队围城已有数月,侯景部队根本踏不进江陵范围,陈霸先水兵当世堪称无敌,只要踏进江陵,必输个丢盔卸甲。
时年太清四年二月初,满城素白,饿浮之人满布郢城街间,百姓苦不堪言。
郢城府中,有很多的丫鬟奴仆正准备收拾行李,城外军队给人以太大的压力了,仿佛随时可以打进城中。
宋子仙较之烽火山时,早已没有了原来的自信。
这四个月以来,从西荒退到郢城,与王、陈二人的部队交战皆是败绩,无奈退回郢城,也落了个围城的下场。
侯景给了他两万军队守住郢城,经过这大大小小的战役,兵力已去了大半,而今城外驻守四万大军,又有江陵陈霸先三万大军虎视眈眈,宋子仙如履薄冰,才得以坚持数月之久。
侯景当时发动战乱,名不正言不顺,反抗者太多,几乎可以说是天下共伐之,都恨不得将他杀死,好趁机和新主讲条件,封疆裂土。
城外八岭山中,王僧辩驻军于此。
帐篷之中,一月前来了一位怪人,脸上始终戴着骇人的青铜铸造的鬼面具,行事怪异无比,一天到晚都待在居住的帐篷之中,吃的东西专门有士兵给他送进去。而奇怪的是,大将军却丝毫不介意这人的好吃懒做。
这戴着青铜鬼面之人,正是回到中原的苏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