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诗心道果然,这叶老魔坏事做尽,竟引得两位妖师追杀。当即不敢隐瞒,将叶侯的行踪尽数告知,如果被妖师认为同党,那她可是哭都没地方哭。
“小女子我也是奉师门之命,前来协助妖师大人。”
谷雨诗最后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妖师大人在哪里落脚,不如我们一起谋划谋划。”
古潇摆手,道:
“谷姑娘叫我古满便是,既然没有线索,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脚步踏着月光,消失在茂林之间。
谷雨诗怎会甘心,给舒云儿打声招呼,默默地跟了上去。
红阳城客栈中,此时苏御被皇甫政抬了回来,因为苏御只是脱力而已,没过多久,自己便醒了过来。
“你现在该给我个解释,身上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此时皇甫政一脸严肃,只要苏御敢有一点说谎,他绝不姑息。
苏御苦笑一声,将华都之时被妖血灼伤,以及半个月前,开始被人喂妖怪血肉的事情一五一十给皇甫政道了出来。
皇甫政闻言后,默默无言,对方的经历实在是太惊人了,百年来还从未听说过,体内有妖血还活得好好的人存在,更不要说可以使用妖血的力量了。
“你取一滴血出来让我察看一番。”
说完,皇甫政也不管苏御同不同意,手指轻点间便割开了他的手指,用旁边的茶杯接住一滴血。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确定有股妖血特有的气味。随后默默念了一段口诀,苏御看到在他手上一股无色的真火燃起,穿过茶杯,在灼烧里面的血液。几乎是瞬间,那滴血就已散尽。
“妖血与人血竟已经完全融合了。”
突然一个如水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只见一位月白长衫的青年进了屋子,望着空荡荡的杯子,叹气道:
“想要祛除,难难难。”
皇甫政眼中光芒一闪,冷声道:
“谁说我要祛除,直接除去便是。”
月白长衫的青年男子苦笑的摇摇头,对着苏御道:
“苏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赶到的玉箫小生古满。
苏御急忙起身行礼,在华都古潇绝对是让他最敬重的人,当时在场的妖师咄咄逼人,唯有古满把他当成平等之人来看待。
“苏小友可方便透露你修炼的真气是什么?如何能在半个月中入道,确实让我等惊奇。”
古满眼神温润如玉,轻声问道。
苏御哪知修士间的禁忌,说出修炼的功法就完全等于是在将自家师门曝出,修士界中行走在世间的散修们,没人愿意透露功法。修行功法也皆掌握在宗门之中,所以散修的功法多半是来路不正,如果泄露,恐怕会被追杀。
“我走的是道家一脉。”
苏御毫无心机,当时夏唯洁给他功法时也没有交代什么不能说的话,因此他一直觉得自己修炼的功法,应该是最基本的吐纳术,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忌讳,当即言道:
“叫什么《长生真经》。”
皇甫政、古潇两人面色大变,尽皆倒吸一口冷气,惊声道
“《长生真经》!”
苏御点头确认,不知道两人为何如此吃惊。
良久后,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皇甫政深吸口气,凝重道:
“苏御,今后切记不可暴露你所修炼的功法。其中涉及太大,不可大意。”
就连皇甫政都是如是说道,可见确实这事很重要,苏御有些不明所以,但依然凝重点头。
“嘿,还真有意思,如果让牛鼻子们知道,这功法被你给修炼成了,会不会把你抓去分尸研究。”
皇甫政罕见地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但他讲的却是实情,要知道天下修炼法中,从道家中延伸出来的绝对是最多的,有人统计过,道家修炼法大的就有一万六千部,这还没有算过小道术这些小神通。可见道家影响力之广。
《长生真经》更是被誉为道家玄妙第一,千百年来修成的却没有几人,除了开创者达到大成,后来者几乎从来没有突破过这一步。
皇甫政一脸怪异地望着苏御叹声道:
“可惜就是活不长了。”
妖血入体,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苏御也想起了青天谷外屠杀百人之时,当时的杀意绝对有妖血影响理智的原因在里面。
当时他杀人时的心实在是太平静了,就像是在除草一般,毫无情感地杀人,事后回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寒冷。
“苏小友放心,我们也会尽尽力保住你的命,毕竟能修成《长生真经》的人,在将来绝对是守护凡界的顶尖力量。”
古满却凝重地道,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突然他心头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鬼面来。
皇甫政见青铜鬼面眼中一凝,看着古满的眼睛问道:
“这是千年邪物?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古满笑道:
“幽鬼山未成形的邪案所留,刚好可以用。”
“你说的是‘禁妖血术’?”
皇甫政凝重地使用凝气传音道:
“那可是会损耗元气的,你可想好了?”
古潇不管不顾,对苏御道:
“先锁住你体
内妖血的活跃,这也会影响你踏入第二境易血,当然在易血之前祛除妖血,便不会有影响。你考虑考虑吧。”
苏御当然不会不识抬举,两人是妖师,没有将身负妖血的他杀掉就是好的了,如今只是锁住妖血而已,又对自己没什么影响,苏御当然欣然接受。
“罢了罢了,我和你一起吧。”
皇甫政接过青铜鬼面,将其戴在苏御脸上。
“小子,在妖血未除之前,你就只有在面具下生活了。”
青铜鬼面扣在脸上,苏御就只觉得一股幽冷扑面而来,直冲上脑海,果然体内的那股力量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开始从身体的每一处腾起来。
两位妖师见苏御的皮肤越来越红,齐声低喝,咬破手指,以鲜血为引,快速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个符文。那些符文犹如一条条蚯蚓,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攀爬。
两人围绕苏御,将其四周上下全部封存,一时间房间中血光和血气同时爆发,全部的符文攀爬上青铜鬼面。
红光暗下,苏御红色的皮肤也退了下去,变得异常苍白,眼睛睁开一片星海映射,明亮无比,透着青铜鬼面看去,却显得很矛盾。
诡异的面具,而显得明亮的眼睛,让苏御身上的气质既有邪异亦有如水的清澈。
苏御见两人皆面色苍白,立即将两人抚上床榻,躬身行礼道:
“两位前辈大恩大德,苏御再次谢过。”
“滚蛋,妖血未除,你就是我皇甫政的观察对象,只要你敢逆冲封印,我必来杀你。”
皇甫政冷哼,将一个铃铛扔给苏御,而后又道:
“这铃铛必须随身携带,只要妖血动,必有感应,我会来寻你,然后杀了你。”
苏御无语,但不敢违抗,将铜铃系在腰间,躬身称是。
而古潇在一旁默默无语,在皇甫政停下训诫之后说道:
“以后你切记修身养性,勤修真经。”
“待此间事了,古某就去寻妖师前辈,或许有彻底祛除妖血的方法。”
皇甫政在旁哼哼两声,没有说话,正如刚开始古满进门时说的,祛除妖血:难难难。
“谁!”
苏御眼神一凝,长生真气自动预警,皇甫、古二人也一惊,他们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但下一瞬,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清脆地声音响起:
“想要他的祛除妖血,奴家有一法。”
苏御手中攻势刚起手,但听到这话立即停了下来,两位妖师也讶道:
“当真?”
只见进屋来的正是跟在古满身后而来的谷、舒二女子。说话的正是一身红袍的谷雨诗。
谷雨诗进屋后先行礼,古满眼中罕见地出现的一缕杀意,面色阴沉冷声道:
“姑娘跟踪我?”
此话一出,苏御更是提起警戒,此女心机深沉、城府很深,绝对是个狠角色,不易对付,加上舒云儿,恐怕一个不留神,第二境的修士都要栽。
这里的第二境修士恐怕还要提一个等级,说的是已经脱胎的第二境修士。
谷雨诗施施然一笑,歉声道:
“奴家并非有意如此,实乃公子风采无双,小女子佩服不已,想和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房间里因为这大胆的表达,空气都凝固了,过了片刻,皇甫政哈哈大笑,望着古满一脸暧昧,眼泪都笑出来了,打趣道:
“老古一身风流债呀!”
尽管苏御知道谷雨诗为人,但看着目含春水的女子,心里也有些琢磨不透她内心的想法了。
古潇被皇甫政打趣得尴尬无比,轻咳一声道:
“不知姑娘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谷雨诗风情万种地白了古满一眼,娇声道:
“据奴家所知,血鼎山有一镇山之宝名为‘劫血神炉’,门中弟子血气相冲之时,都是用此神炉劫去相冲的血气。奴家猜想恐怕可以解决小哥这个难题。”
皇甫政冷哼道:“你在偷听我们讲话?”
谷雨神色诗诚惶诚恐,姿态放得很低,总是会让人忽略掉她的修为,而她则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露出獠牙。
“公子误会了,奴家也是刚来,其他的并没听到。”
皇甫政他们也不知道她此时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见其不像是说谎,放松了口吻,古满思虑后道:
“这神炉我也听过,或许可用也不可知。”
皇甫政虽然不喜谷雨诗,但这时也点头,望向苏御,毕竟他才是事主。
苏御略微思考后,决定道:
“有劳前辈挂心,苏御实是有愧,有一线生机,就去往虎穴又如何。”
“好!”
这番话皇甫政拍手称快,大笑着拍了拍苏御的肩头,道:
“如果血鼎山对你身上妖血有什么企图,到时我就安他个勾结妖族的罪名,让王师把他血鼎山给灭了为你报仇!”
谷雨诗闻言,身体打了个颤,将心里最后一点小心思掐下,急忙道:
“不敢不敢。”
此事就此定下,两位妖师将叶老魔一事处理完后,去打听祛除妖血的方法,而苏御则和谷雨诗一行人,去血鼎山,借劫血神炉。
一夜无话,大家休息过后,第二天苏御三人告别,骑马往血鼎山方向而去
。
西荒一寺三门,一寺白龙寺,三门分别是血魔道:血鼎山,影杀道:七杀魔门,欲魔道:情花谷。
经过三天赶路,苏御三人来到了三大邪门外道之一的血魔道场,血鼎山。
苏御站在山下往上看去,血鼎山周围地势平坦,这座高山平地拔起,山顶隐藏于云雾之中,山顶上一道鲜红的霓虹化作彩带,山间白鹤嬉戏,却是一副仙家门派的样子。
谷雨诗指着山顶的霓虹傲然道:
“那里正是血魔道的传承之地,劫血神炉所在之地。乃是门中禁区,平时都不让人进。”
苏御点头,一行人来到山中往山上而行,路上见到有虔诚的求道者一步一叩往山门前而去。苏御唏嘘不已,想当初他得到修炼法时的简单,心里对夏唯洁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修炼到最后都是求得逍遥天地,长生不死。可门外之人又何知门中之人的苦楚。”
谷雨诗也在感叹,情绪罕见的低落。
“尘世苦海,世人皆在争渡,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跳脱,到达彼岸。”
苏御嗤笑,青铜鬼面之下露出嘲讽的笑容,冷声道:
“长生何用,只要追寻本心,自然得逍遥。”
谷雨诗闻言脸色怪异。
“想的太简单了,果然还是孩子。”
苏御不以为然,他可从来不会去适应环境,也没有想过去改变现状,他只做自己,凭心做事只此而已。
三人在一群凡人羡慕的眼光下,被守在山门前的血鼎山弟子恭恭敬敬地迎进了门中。一切只因谷雨诗拿出的那枚护法令。
“谷雨诗,门主有请。”
刚入血鼎山便有一位红衣相黑边的人前来,一脸倨傲地对着谷雨诗传令。
谷雨诗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扬了扬手上的护法令,冷哼一声道:
“左禹,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我这么说话?”
那位名为左禹的青年男子挺直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谷雨诗,批笑道:
“曾经的鼎炉,三年不见看来不但胸挺了,胆也大了啊。”
一边说着,一手挑起谷雨诗雪白的下巴,望着谷雨诗的脸,眼中满是占有欲。
谷雨诗刚要挣扎,左禹手上清光闪过,自身却酥软无力,往左禹怀里倒去。
一旁舒云儿面无表情,杀机凝聚,手上的匕首猛然刺往左禹的脖颈刺去。
左禹很警惕,在舒云儿出手的瞬间便退了半步,躲过匕首,右手沿着匕首,空手接白刃,扣住了舒云儿的手腕,雄厚的真气入体,略微用力一带,其脚下不稳,左禹嘴角一笑。
“那就两个一起暖床吧。”
突然左禹见到旁边一双冰冷的眼睛直视着他,在眼睛里,他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那种被猎物盯住的危险感觉让他无比厌恶。
左禹一手揽着谷雨诗,一手揽着舒云儿的娇躯,脸色阴沉着道: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讨厌的双眼,真想挖出来尝尝。”
“左禹如果你希望血鼎山灭门的话,那你就试试看。”
谷雨诗脸色红润,看向苏御的眼神极具魅惑。
这一幕被左禹看在眼里,眼中嫉妒的火焰更甚,放开两美,径直往苏御而去,身上真气运转开,血色光芒刺眼无比,语气森冷道:
“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可灭我血鼎山,有胆不要装神弄鬼的,露出真身。”
事情突然发生到这个地步,周围已经聚集了一批人,都是血鼎山的精英弟子,对着苏御指指点点。
几十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敢这么大胆的来血鼎山捣乱,敢这么做的人,都成了干尸,变作了山底里的。
“大师兄教训他!”
“大言不惭的胆小鬼,报上名号,脸都不敢露,还敢来我血鼎山造事。”
苏御冰冷的眼神转到谷雨诗面上,见她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便知她是在故意拉他下水,逼他出手。
苏御望了眼谷雨诗,这才转过目光对着左禹道:
“在下奉妖师之命,前来调查叶候一事。怎么,你们想杀了我掩盖什么吗?”
苏御一边说着,将腰间的铜铃取下。左禹看去,果然见上面刻着妖师特有的奇异符文。
他见多识广,这些物品还是分得出来的。
因此,他不得不犹豫了,他有点怀疑,但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也不敢去赌。敢拿妖师之名冒充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谷雨诗也没想到左禹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就这么忍了,没有看成一场好戏。
但她也不敢得罪苏御太过,于是接过话茬扬声道:
“右护法自知罪孽深重,不忍让门主为难,将护法令交于我,自行退出血鼎山。”
轰!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顿时炸开,什么自知罪孽深重,修炼血魔道的,哪个手上没有罪孽,不可能自己就这么将护法令交出,必有隐情。
谷雨诗复又真气传音给左禹道:
“其中曲折不能当众讲出,难道你是想要阻止我参见门主吗?”
左禹脸上阴沉似水,用恶毒的眼神看了眼谷雨诗,又看了一眼苏御,冷哼一声,眼中的意味深厚,转身拂袖而去。
“这对狗男女,我必让你们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