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掉乙木灵罩以后,激斗半晌,闫罗已被雨水湿透全身,每一次移动都要冒雨前行,每一拳都要卷起一蓬水雾。即便如此,流星遁诀的遁速加上简洁直接却诡异古怪的愚拳,也不是黑袍修士能够轻易摆脱的。
闫罗并非不知道灵力护体的方法。
灵力护体,其实也没什么门道,就跟灵光覆面一个道理。
闫罗之所以没有灵力护体,只是觉得此举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磐身诀本来就不需要灵力外发,只需要灵力渗透全身便可,灵力护体反而会加速耗费灵力,而且会提前暴露星主的身份。
黑袍修士体术修为虽然不错,拳掌的力道和速度都不差,却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即便有些看起来十分巧妙的招式,但落在闫罗眼中,却少了许多细微的变化。
对上力道古怪的愚拳,仅是卸力和防守就让黑袍修士手忙脚乱,分明是没能踏入天人境,还没有生出见微知著的天人感应。
闫罗早已踏入天人境,身具天人感应,自然对一切了然于心。
每一次击中黑袍修士防守的拳掌,愚拳的力道都能随机变化,让黑袍修士花空心思才能卸去力道。
因此,当闫罗占得先机之后,黑袍修士就很少能有反击的机会。即便黑袍修士咬牙还击几手,也逃不出闫罗天人感应的预知,根本沾不到闫罗的一丝衣角。
值得一提的是,闫罗自始至终是用右手发动攻击的,紫色花纹遍布的左手则是掐着遁诀,稳定身形。
观战的众人毫不掩饰闫罗给他们带来的惊讶,不停地低声交谈,揣摩着闫罗的真正实力,同时也在期待黑袍修士使出更厉害的手段,让比斗变得更精彩一些……无聊的大雨,无聊的等待,这场比斗无疑就是最好的调剂。
“奇怪,罗三兄弟明明有机会让对方受创,为何屡次留手?”观战的众人之中,井木是唯一的内行,瞧得半晌,已是眉头紧皱,忍不住与孟元浪传音相问。
听井木这样一说,孟元浪的神色也是有些犹疑,半晌后才缓缓地传音回道:
“或许,他在防备对方的符箓?”
井木默然不语……这个理由显然不太充分。
体术对抗,讲究的就是抓住时机,一击制敌,就算是防备对方的其他手段,一次两次勾引、试探倒还罢了,屡次留手却是万不应该的。
就在此时,场中的两道身影乍然分开,黑袍修士打着旋儿掉落天空,闫罗速度飞快地紧随其后。
这一次,黑袍修士再也难以稳住身形,被闫罗追上一拳,呼啸着击落丛林之中。
井木眼睛一亮:“出全力了!”
众人也是轻呼出声,只有孟元浪和剩下的两名黑袍修士例外。
……
闫罗展示出不弱的体术修为之后,众人对结果早就有所预料。
虽然如此,黑袍修士还来不及使出其他手段,就被闫罗几拳击落天空,却还是让人觉得颇为意外。
黑袍女修和另一名黑袍修士悬在空中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闫罗打下密林,完全无动于衷。孟元浪则是面无表情,灵识牢牢地锁定闫罗周身,眼皮一直低垂着,不知道有些什么想法。
闫罗紧追着黑袍修士冲进密林,双双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孟元浪低呼一声:“不好!”
“怎么?”井木疑惑之下传音相问。
话音未落,丛林中已是轰隆两声巨响,众人紧随而至的灵识纷纷受到震荡,不得不暂时收回。
枝叶摇晃,雨水飞溅,二人斗法的情形已是无人能知。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丛林之中……
闫罗撑起乙木灵罩,抵住离火爆炎符的冲击,手上一翻,取出一枚小小令牌,对着翻飞跌落的黑袍修士遥遥一晃。
等到灵识修为最高的孟元浪稳住震荡的灵识,模模糊糊地看清情况之时,黑袍修士已经速度极快地一窜而出,披头散发,行状极为狼狈。闫罗紧随着追出丛林,死死地咬住黑袍修士不放。
“我认输!”飞遁之中,黑袍修士声音嘶哑地喊出一声,毫不犹豫地返回黑袍女修身边。
闫罗唤出乙木灵罩,浑身白雾蒸腾,一言不发地返回原处。
片刻过后,以黑袍女修打头,三名黑袍修士回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漫天雨幕之中。
“罗三兄弟,好快的身手!”井木虽然有些不明不白,却毫不掩饰对闫罗体术修为的赞叹。
“唯快而已……”闫罗谦虚道。
孟元浪也是微笑颔首,眼神却是有些微微闪动。
闫罗心知孟元浪已经生疑,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却也不是太在意。
在没有抓住把柄之前,就算此人已经生疑,却也无伤大雅,并不会对闫罗的计划产生任何干扰。
黑袍修士落败退走,观战的阴夔宗和黑炎洞双方迅速沉寂下去,没有人再出声交谈。黑袍修士毫发无伤地自行认输,虽然有点奇怪,却也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事。修士经年久长,最重视的便是性命,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斗,的确没必要你死我活。
阴夔宗和黑炎洞此时最关心的,就是三日后如何与孟元浪三人相斗,将那只百年煞王争夺到手。
孟元浪是确凿的五灵金丹修士,放在哪里都是货真价实的高手。
井木也是二重天四灵,更是在阴山巨森横行无忌多年,凶名卓著。
再加上体术修为高深莫测的闫罗,三个人联合起来,即便黑炎洞和阴夔宗诸人对自身的联法很有信心,这时候也是暗暗地忐忑不已,虽然看起来都没有说话,却必定是在传音交流,抓紧时间商量对策。
暴雨依旧,闫罗与孟元浪都是闭目端坐,井木却一直都是站着,如同他的法剑那般,锋利笔直,直指苍穹。
孟元浪看起来像是在修炼,自始至终毫无反应。
井木闲呆不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闫罗传音说话。闫罗省得轻重,每一句话都是三思之后才回答,以免让井木看出疑点。孟元浪还好说,心机更为深沉一些,没有十足的证据之前,自然不会有所行动,井木则大为不同,冲动起来谁也拦不住,必须要小心将其稳住,免得造成不良后果。
到后来,井木也无甚可说,安静下来。
三拨人或站或坐,围着山岭各据一方。
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单调而枯燥,永不息止地演绎着一种别样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