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断骨头?!”
闫小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惊喜是惊喜了,可是马上就变成惊吓了——星灵竟然信誓旦旦地说,打断骨头是练成法术的唯一办法。
“为什么?”闫小罗死也要死个明白。
星灵指向山谷之外,说:
“小罗,你跟他们不同,你的星力……也就是他们说的灵力,不在经络里。”
闫小罗自然明了,星灵所说的“他们”是谁人,这个问题也不值得深入讨论,反而是最后那句,使得他惊疑更甚:
“不在经络里,难道在骨头里?”
他也不傻,知道举一反三。果然,星灵点头说道:
“星灵这几天想起一些东西,印象最深的是一群大块头,它们的星力,便是在骨头里,跟你的情况一模一样!”
“大块头,它们也修炼?就像你说的那样,自己打破骨头,让灵力释放出来?”
星灵点头称是。
“这个……确实有点疼。”闫小罗苦着一张脸。
星灵见状好笑,逗趣道:
“你是星灵最宝贵的人哦,怎么会怕疼呢?真奇怪!”
闫小罗恹恹不语。
戊土洞天是澜沧北地最大的修真门派,独镇黑水妖域,数万年来涌现出无数绝世好手,综合实力雄厚难测,不仅让黑水妖众闻之色变,更是让众多依附戊土洞天的小门派打心眼里觉得踏实。
昆南山便是众多依附戊土洞天的小门派之一。
为了在今年的年终法会上露一把脸,昆南山正在组织一场弟子竞赛活动,争取赶在初冬之前选出参会精英,集中进行魔鬼培训。事实上,各小门派都在进行类似的活动,只是明面上都做得比较隐蔽,相互撞见打招呼便说“啊今天天气真适合出来散步”,转身就会全速远遁,奔着竞赛目标而去。
羊真便是一名昆南山的三代弟子,前年刚刚踏入真门,本来这种竞赛根本轮不到他参加,不成想平时很看他不惯的师父忽然找到掌门,极力地推荐他参加这次竞赛。羊真装病,师父大气无比地拿出一颗中品神霖丹给他治病,羊真装作练功岔气,师父专程找到专业对口的灵疗师给他顺气疗伤……左右不得脱,羊真又生一计,说是看上了一位同门师妹,苦恋不得,无心参加什么竞赛,结果羊真的师父直接找到师妹的师父,两个老怪竟然一拍即合,将正在串通一气蒙骗长辈的同门师妹许配给了他,撮合了一桩惊天孽缘!
羊真和即将成为道侣的同门师妹组成一个小组,认命地离开了昆南山,向着这次竞赛的目标进发。平时称兄道弟的一对男女便如同两只霜打的茄子,一言不发地挪动在那坎坷的山路上。
迎面走来一人,抬头一瞧,却是一名十来岁的孩童,正在自言自语地边行边说。也不知摊上了什么烦心事,正在碎碎念着解闷……还有人比他更烦吗?羊真闷闷摇头,伸手一拉师妹,双双让到山路一边,准备让小孩先过。
“这位大哥!”小孩远远看到羊真,先是仔细打量,陡然间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来,熟稔地打了声招呼。
羊真闷闷应道:
“唔,什么事?”
“相见即是有缘,想请大哥帮个小忙。”
这小孩忒精!羊真一凛,打起精神来,嘴上却是不温不热地说:
“赶路呢,没时间。”
“唔……”小孩被噎住,羊真得意地笑:小子诶,跟哥下套,你还嫩了点!看你还怎么耍花招?
小孩却没闲着,绕着羊真师兄妹一看,笑道:
“眉角带煞,脸色不太好,黑中泛红,定是沾惹了桃花黑煞,姻缘簿子上勾错线啰!”
说完,朝静立一旁的师妹笑看一眼,就要一脚迈走,羊真却是色变,伸手一拦道:
“慢着!”
小孩极快地将腿收回,闷闷笑着只不说话。
黯淡的人生被其一语道破,羊真这才开始正视此子。
他却是瞧不出此子的深浅,也没有贸然放出灵识查探,只道此子也是哪门哪派的竞赛弟子。微觉有点奇怪的是:此子为何身穿凡装?难不成此子的竞赛目标,竟是在凡俗之中吗?
闫小罗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面正在暗暗打鼓。也不知道星灵说的是不是真的,千万要是真的才好,此人定会生出惊疑之心,进而帮自己一把。
远远地瞧见这一男一女二人时,星灵便给他说了一件趣事。
说是前月里闫小罗埋头练功之时,星灵闲得无聊,就在戊土洞天四处玩耍,发现那五座山峰竟是别有玄机!五座山峰远看与普通山峰一般,面积有限,大小如常,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明白知晓:五座山峰比普通山峰巨大何止百倍!完全可以称作是自成一体的五方世界!
戊土洞天主山门,坐落在在赭黄山峰之上。其余四峰之上,则是四大副山门,以及数不尽的小门小派。
星灵在戊土洞天玩耍了数日,便在其余四座山峰瞎逛起来,一日逛到一座小院,正好撞见两个老头给一对年轻男女拍板定亲的事儿,二老二少各出奇招,明说暗斗,到最后,姜还是老的辣,两个年轻人终究敌不过两只老狐狸,垂头丧气地退出了院子,又在那门外抱头痛哭,只说悔不当初不该如何如何云云……星灵初时瞧得稀奇,便多呆了半晌,瞧完之后大笑不已,觉得此事十分有趣,回去之后定要说给小罗听听。
之后返回寒潭,瞧见闫小罗那副悲惨模样,又惊又吓之下,便忘了说这些趣事,直到迎面撞到这对男女,星灵才忽然记起此节来,当即兴致勃勃地告诉了闫小罗。
闫小罗一听之下,计上心来,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他跟着江湖神算刘瞎子学字三年,附带着也学会了几分唬人的本事,寥寥几句,就让那油盐不进的小年轻变了脸色,说出了那句最贴心的话:
“兄弟,要如何帮忙?”
闫小罗笑着说:
“不敢太过叨扰,只是想让大哥…打我一下。”
羊真却是凌乱了:
“打?打你一下?”
还有人有这样的癖好?没听说过啊!羊真倒是个爽快人,既然想不明白,就懒得去想,探出巴掌当真去打,师妹在一旁瞧见,怪异之下忍不住拉住羊真,问向闫小罗:
“怎么打,打哪里,打成什么样?”
不愧是经常干这事,只听这轻轻一问,就知道她是个蒙骗长辈的行家里手。
羊真一听师妹这一问,也就明白了,再看闫小罗的目光已是截然不同,少了几许防备,多了几分亲切:搞了半天,原来是同道中人啊,缘分哪,缘分!
闫小罗听那师妹一问,面色陡然间青白交替,却又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一咬牙,无力地伸出了似乎有点残疾的左臂,切齿道:
“打折这只手臂!”
羊真和师妹对视一眼,从彼此默契的眼神中,看到了那深深的佩服之意:虽说,修真门派不缺续骨生肌的灵丹妙药,但是,为了蒙骗长辈这样折腾自己……也未免太狠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佩服啊佩服!
既然如此,羊真也就不客气了,手掌一翻,不见如何作势,整只巴掌便被蒙蒙青光裹住,笑道:
“兄弟,忍着点!”
既已做出决定,闫小罗便不再犹豫,也不说话,扯来包袱一角咬在嘴里,将头一偏!
好小子!羊真暗赞一声,闪着青光的巴掌一闪而落,只听咔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