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儿自然是知道洛玉的想法。从大秦的利益而言,不让佛门拖延时间,早日和佛门谈好条件自然是好事。可问题是,佛门如果一心要拖延时间,大秦是没办法逼迫的……这就好比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而且,过于逼迫,反而会让佛门在谈条件的时候狮子大开口。“现在为难佛门,只会显得我大秦底气不足。”江鱼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佛门既然想拖延,便顺其自然好了。”“……”洛玉就沉默了。于是,第二日的辩法,平平无奇。……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十天时间就过去了。姬如雪离开京城的时间,同样也过了十天。稷下学宫的百家辩法,依旧在继续。只不过,佛门已经基本上退居到了‘二线’,不再主动与其它诸子百家产生争执,而是和其它百家一样重在参与。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百家诸子都在慢慢融合。而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南门进京,并且,拿着一面令旗直奔皇宫。然后,百官震动!……“什么?!西京驻军未听调令,致使南石城被攻破……”“十万大军被围‘浅石滩’,武平君蒙良战死?!”“我的天呐!”“西京白衣叛敌了?!”“……”当听到这样的军情,满朝的文武百官彻底呆住了。太后差点晕死过去。因为,这对于大秦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蒙良带领的十万大秦军士,那可是大秦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如果这十万大军真的战死,南域国的大军将可以长驱直入。而且,现在还有两个最重要的问题,一是武平君蒙良战死,大秦何人为帅?二是西京白衣叛敌,那里可是还有十万守军。“完了,大秦要亡啊!”文官们悲呼出声。他们再次想到了荧惑守心灾象的出现:“果然是天要亡秦,这是天要亡秦啊!”而相比于文官们的悲呼。武官们则是纷纷请战,誓要守卫大秦。可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谁来挂帅?于是,争执四起。本就快要昏死过去的太后,看着堂下这混乱的场景,一个没忍住,两眼一阵翻白,彻底倒了下去。然后,朝堂就更乱了。“快叫御医!”“扶太后回甘泉宫!”“……”百官们纷纷叫喊。万幸的是相国韩慎站了出来。凭借着十几年来掌控朝堂的威信,暂时稳住了局面。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毕竟,如今大秦面临最大的问题,韩慎是无法解决的,比如:派谁去解救被围的十万大军,还有要如何应对西京白衣的叛敌?这些韩慎是无法作主的。于是,百官的目光,便都盯上了还未亲政的平乐帝。……散朝后。平乐帝第一时间赶到了甘泉宫。昏迷的太后在太医的治理下终于缓过一口气,醒了过来,可是,脸上却已不复往日的春光红润。竟然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她的眼中带着悲哀:“这是国运受损啊……本宫悔不该听信韩慎的进言,本宫就该杀了韩慎以补国运!”她拉着平乐帝的手,目光中透着坚定:“皇帝啊,现在挽救还来得及,杀了韩慎,借来国运,再派狄公去浅石滩增援,只要我十万大军可以顺利脱困,或许,我大秦还有一线生机啊!”平乐帝便点了点头:“母后请安心休养,朕一定按照母后的要求去做!”“嗯……皇帝一定要切记啊!”“好,母后先休息吧。”“……”……出了甘泉宫。平乐帝便看到了守在宫门外的韩慎,还有跟随的众文官。“相国大人,为何守在此处?”平乐帝问道。韩慎便带着众文官拜了下来:“肯请陛下亲政,现在太后病倒,武平君蒙良战死,只有陛下亲政才可以挽救大秦危局啊!”“是啊,请陛下亲政!”“我等恭请!”文官们皆跟着拜下。平乐帝看着韩慎和众文官,脸上带着感激:“相国大人请起,众爱卿快请起,你们的心意朕已明白,朕知道该怎么做,请相国大人和众位大人放心,朕一定会撑起大秦,还望相国大人和众位大人能够协助腾一起解救大秦危局!”“陛下睿智,臣等一定尽心竭力,跟随陛下!”“……”……等到相国韩慎等人离去。平乐帝在皇宫的门口,又见到了几十名恭候的赢氏宗亲。里面自然是以驷车庶长赢临为首。几日前,平乐帝主动面见了赢临,并提出了让赢临兼领户部的要求,这件事情让本以为遭受冷落的赢临感动不已。如今大秦陷入危局,赢临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毕竟,在赢氏宗亲们的眼中……大秦便是他们世代守卫的家园。赢临看到了平乐帝后,立即带领着赢氏宗亲跪了下来:“陛下,如今大秦十万大军被困浅石滩,臣愿意领军前去救援。”“大伯快快请起。”平乐帝马上扶起了赢临:“大伯报国之心,朕如何能不明白?只是如今国库空虚……”“陛下放心,臣如今领了户部的差事,自然是要为国分忧,臣已与各位宗亲们商量过了,我们愿意自筹军饷,而且,各宗室中也不乏一些勇武的门客,如今国难当头,我赢氏宗亲定然是要冲在最前面的!”赢临肯定道。“是啊,我等愿意捐钱!”“大秦绝对不能让南域的小国侵犯!”“请陛下下命令吧,只要驷车庶长领军去救援,我等必然全力支持!”其它赢氏宗亲们立即就点头道。平乐帝感动着看着众位赢氏宗亲,激动道:“请各位叔伯放心,朕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只是如今母后昏迷未醒,朕实在无法马上作出决定,需得等到母后醒事,朕与她商议后再行定论。”“陛下孝心可嘉,臣等感动!”“是啊,只是国事当前,陛下虽未亲政,却还是该早做决断。”“……”平乐帝便拜了下去:“请众叔伯先行回去准备,待到母后醒来后,朕再请叔伯们进宫商议!”“好!”赢临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看向身后:“陛下已有了旨意,大家回去后便赶紧集募门客,只待太后醒来便可以出发了!”“是!”赢氏宗亲们都面露喜色。大秦一直重用外客,朝堂上赢氏宗亲们的话语权其实一直都不高。可如今国难当前,能依靠的归终是赢氏宗亲们。……一连见过了太后,相国韩慎和赢临后。平乐帝终于出了皇宫,坐上了一辆马车,直奔江府。而洛玉早已经在江府中等候。一看到平乐帝的马车后,洛玉便跳了出来,将平乐帝引进了内宅。江鱼儿在门口迎接,施礼后,进到内宅的书房。平乐帝虽然在太后和韩慎等人的面前表现出了平静,可是看到江鱼儿后,他的脸上还是显露出了急切和焦虑。“江兄,你应该知道武平君战死的事情了吧?”平乐帝直接就将事情说了出来:“太后让我杀韩慎,再派狄公前去浅水滩救援,而韩慎则让我趁机亲政,以稳大局,还有……赢临主动请命率军救援浅水难……”江鱼儿知道平乐帝心急。可事实上,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所以,他只是先给平乐帝倒了一杯茶,然后,才缓缓说道。“陛下以为该如何决择?”“朕……朕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朕觉得哪边都不能得罪。”洛玉听到这里,马上插嘴道:“既然是哪边都不能得罪,那我倒是有个主意。”“你有何主意?”平乐帝疑惑的看向洛玉。洛玉就仰了仰头:“我杂家的思想就是取百家之所才,所以,我的意见是,听从韩慎的建议,趁这个机会亲政,然后,再让赢氏宗亲们出钱出力,当然,母后的话也得听……我觉得可以任命狄公为帅,而赢临为监军,这样就妥了!”“……”江鱼儿。好一个集百家之所长。确实是三方不得罪。江鱼儿都有些“佩服”洛玉对杂家的领悟了。平乐帝其实也是愣了一下,认真的看了洛玉一眼:“趁机亲政……任狄公为帅,再任赢临为监军以制衡狄公……这样行吗?”“这样大秦要亡!”江鱼儿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覆。“啊?你在胡说什么!”洛玉吓了一跳。江鱼儿也不理她,直接说道:“这样一来,看似三方都不得罪,实则是三方都得罪了。”“怎么说?”洛玉不解。“韩慎让陛下亲政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罢黜太后之权,而要罢黜太后之权,就必然要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铲除,如此一来朝堂自然动荡,而最终的大权却一定会落在韩慎的身上,毕竟,陛下现在在朝堂上的威信还不算太高,没有太后镇压百官,在任用官员的事情上,一定会受到韩慎的牵制。”江鱼儿说完,又接着说道:“再说到任帅的事情上,狄公虽然掌管夜侦司,可是,夜侦司的职权是监察百官,这些年来狄公得罪的人可不少,如果只是单任狄公为帅,那或许不会出问题,可是一旦再任由赢临为监军……那就不一样了,赢临必然会争夺功勋,到时候在军中发动赢氏宗亲的势力,狄公如何能压得住?”“这……这……”洛玉吓出了一身冷汗。而平乐帝则是浑身颤动了一下,因为,他刚才还真的有一瞬间,觉得洛玉的提议……好像不错!可现在听完江鱼儿的分析后,他才知道……这简直就是亡国首选!差一点啊!幸好朕有江兄!平乐帝此时就看向江鱼儿:“那江兄觉得……该当如何?”“在决定如何之前,陛下应该先想一想,如今的局势到底是什么样才对。”江鱼儿给出了提示。这也是一种为臣之道。为臣者,可以引导君王做出决定,但是,绝不能帮君王做决定。平乐帝现在显然是有些乱了,并没有听出江鱼儿话中的意思,反而问道:“现在的局势……就是十万大军被围浅水滩,西京白衣叛国啊!”“这只是军报而已,十万大军真的被围浅水滩了吗?武平君蒙良统军多年,会那么容易被围吗?”江鱼儿看向平乐帝:“陛下该不会忘记大秦军士作战的传统吧?秦军何时被围过?一直都是秦军围别人啊!”“江兄的意思是……武平君未死?这只是武平君用的计策?”平乐帝听到这里,眼睛勐的一亮。“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忆,除此之外,西京白衣为何会突然叛国?这件事情的原因陛下有没有想过?”“这……”平乐帝沉默了。江鱼儿就再次提醒道:“我觉得单以一份军报,实在无法马上定论,或许,可以先查一查!”“查?”洛玉似乎有些不解:“可如今军报是真的,南域国的军队很可能要长驱直入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查?”“派军增援和查……并不冲突。”江鱼儿回答道。“江兄的意思是,朕可以一边准备援军,一边派人去查明真相?”平乐帝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过来。“陛下睿智!”江鱼儿马上肯定。“这……如果不是江兄提醒,朕也是想不到这一点的。”平乐帝倒是没有领这个功劳,而是继续说道:“那朕该派谁去查?”“当然是江二郎。”“江二郎?可是,他是母后……”平乐帝愣了一下,接着,反应了过来:“朕明白了,江二郎确实是最好的人选,那派何人去增援呢?”“陛下想一想,谁挂帅能让赢氏宗亲全力支持,而且,他们还会觉得,这个会不会抢夺功劳!”“这样的人……朕想不到……等等,江兄的意思是让朕御驾亲征?!”平乐帝勐的反应了过来。“陛下年幼,即使现在亲政也不可能掌控朝堂,不如将朝堂直接丢出来,让韩慎和赢临相互制衡,而陛下则率军亲征,如此一来,待到陛下凯旋归来之日,威信便足够了。”江鱼儿微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