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上的第三个考核,是音律。没有了洛玉这个百事通,江朝歌便不知道眼前第三位考官的身份了。不过,能在最后一关担当考官,实力自然不会差。“三位可以选择各自擅长的乐器。”考官直接忽视了四人中的武夫白魅,只是用一只手向着旁边的小道上一指,示意白魅可以自去。白魅便低着头,向着左边小道走了过去。姜晨水和孔西来对视了一眼,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抢先的意思。“二位先来?”江朝歌客气道。“江公子前两个考核的评级都是甲上(评十),这里便由江公子先来吧。”孔西来没敢再吹自己的音律了。“如果连抢先考的这点优势都没了,两位不怕后面的路,连我的屁股都看不到吗?”江朝歌非常中肯的说道。“……”孔西来。“……”姜晨水。“好吧,既然两位已经认了命,我便先来吧。”江朝歌走向前去。音律是不可能同时考的。所以,他也没有再客气,因为,从开始考核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而书山上还有六个考核未过。时间还是很紧的。他是志在通关的人,跟姜晨水还有孔西来不同。至于乐器的选择,江朝歌直接就选了琴,毕竟,赢无难擅琴。而且,在淮安县到京城的路上,他其实还新创出了一首琴曲,里面多少有一些蔡文姬的功劳。曲名——《落雁平沙》。现时正值秋季。这首《落雁平沙》曲调悠扬流畅,有秋高气爽,云程万里,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之意。很符合此时此景。不过,这首《落雁平沙》想要真正的复刻出来,单凭他一人还是不够的。于是游船之上,江朝歌与蔡文姬还有精通箫艺的梁婉儿,一起共谱此曲,到现在已经基本完善。“江解元,请开始吧。”白衣考官目光灼灼,他既然在上面,自然也看到了下面的情景,对江朝歌心怀期待。“好。”江朝歌坐定。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美妙的琴音瞬间响起。……事实上,现在整个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还有大儒们都在看着书山上的江朝歌。蔡文姬还有梁婉儿等人亦在其中。她们位于书山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看着对面的白衣青年。其它的稷下学子,则是议论纷纷。“江公子选了琴曲!”“嗯,不知他要弹奏何曲?”“……”大家都将关注点放在了江朝歌的身上。蔡文姬和梁婉儿两人相视一眼,在看到江朝歌选择琴的时候,心中都已经明白。而在山腰间的一处观景台上。手持画笔的老人,其实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他便是顾妙笔。向河生的亲授老师。江朝歌在前两个考核中的表现,早就落入了他和方孝经还有‘林曲平’的眼帘。如果说江朝歌在写完书法之后,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心动,那么,在江朝歌画完《太后图》之后,他就已经是激动了。“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二位继续在这儿看着?”顾妙笔说完,就准备离开。方孝经和林曲平哪里看不出顾妙笔心里的想法?这是肚子不舒吗?分明就是想‘先下手为强’啊!“顾老鬼别装了,这还没有考完呢?夫子可是在山峰上坐着的!”林曲平不屑的看了顾妙笔一眼。“咳咳,我又不干什么。”顾妙笔猛咳了两声。“你是不干什么,你只是想去书山上卖弄一下你的画艺,接着,再顺便收个学生,我们说的没错吧?”林曲平鄙夷的说道。“笑话,我顾妙笔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我已经有了向河生……”“意思是……江鱼儿你不要?”“我这样说过吗?”“你说了!”“好了,别吵了。”方孝经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如此作派,你们就真不怕失了稷下学宫的大儒风范吗?”“这有什么风范不风范的……”“嘘!”林曲平制止了顾妙笔再说下去:“别说话,听!”“叮咚!”美妙的曲乐,从书山上传来。三位大儒,都不再说话,细心的倾听起来。……书山之上。白衣青年,正用修长的手指不断的在琴弦上拨弄。而随着指尖的跳转。曲调也开始变得高低起伏。所有倾听的人都有了一种感觉,仿佛看到了雁群降落前在天空盘旋顾盼的画面。旋律起而又伏,绵延不断,优美动听。基调虽然静美,但静中有动。众人不自觉的沉醉在曲调之中,而接着,他们真的看到了一行大雁,听到了大雁的飞鸣。周围吹起了凉爽的秋风。淡淡的风沙,在白衣青年的身边打着旋儿。“美,太美了!”“真好听,这是什么样的曲乐啊?为何我从未听过?”“今生能闻此曲,我已无憾矣!”“……”……姜晨水和孔西来的眼睛都已经眯了起来。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们的感触比任何人都要深。而且,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在江朝歌的身边有着某种波动,似乎如同破壳一般,欲要挣脱出来。“叮咚!”秋风刮过,轻抚着他们的长发。坐在桌前的考官,手指正不自觉的轻轻在膝盖上跳动,他在倾听着江朝歌的琴曲,同样,他也在心中弹奏着江朝歌的琴曲。越“弹”下去,他就越觉得畅快。他不敢开口,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了这美妙的曲乐。直至……曲终。江朝歌的手,轻轻的按在琴弦上。而接着,他缓缓的起身。目光看了看考官,又看了看姜晨水和孔西来,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没有去问考官,他的评级。因为,根本不需要。他直接向着书山之上继续攀登,踩着山石向上而行。……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终于从琴曲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姜晨水和孔西来再去看江朝歌刚才抚琴的位置。哪里还有影子?“不等评级吗?”孔西来呢喃道。“或许,他觉得不需要吧?”姜晨水若有所思。“是啊……确实不需要。”孔西来仰起头,看向头顶上方。在上面极远的位置。一个白衣青年,正迈着沉稳的步子,继续向上攀登。不出意外……很快,他就不能再看到对方的屁股。考官在这时,默默的拿出了一块木牌,在上面写了四个字。孔西来和姜晨水都没有去看上面写什么。因为,不需要看!……观景台上。顾妙笔猛的睁开了眼睛。他本能的看向书山上,抚琴的白衣青年,但是,却发现那里早就没有人影。于是,他又看向身边。发现只剩下方孝经还站在原地,而林曲平则是已经不见。“咦?林曲平呢?”顾妙笔抬了抬目光,很快就看到一个人影正偷偷摸摸的准备下山:“林老狗,你往哪儿跑?!”林曲平猛的一惊,随即,头都不回的就加速逃跑。顾妙笔直接就将手里的画笔在空中一画,一道水墨如同天幕一样,从天空中罩下,将林曲平罩入其中。“干什么?顾老鬼!”林曲平大叫。“你再敢跑一步,信不信我跟你拼了!”顾妙笔同样大喊。“拼就拼,我还怕你?”“来啊!”两人即刻准备大战。方孝经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唉……稷下的风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俩打吧。”“站住!”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干嘛?你们打你们的?我又不打扰你们。”方孝经一副诧异的表情。“哈哈哈,方老头你真当我们傻啊?你是想趁我们俩在此缠斗,你好自己去偷桃子吧?”顾妙笔冷冷一笑。“什么桃子不桃子的?粗鄙!”方孝经骂了一句。“你个老头倒是清高,你若是现在说一句,你不想要这江鱼儿?我们立马就让你走!”林曲平直入主题。“什么要不要的?我方孝经,是这样的人?”方孝经笑了。“不是?”“当然不是。”话音刚落。方孝经已经直接从观景台上跳了下去。“……”林曲平。“……”顾妙笔。两人愣了一下,接着,立即追了上去:“方老头,你是真不要脸了是吧?看我的……乾坤逆转。”“索命追魂曲!”“???”方孝经。……江朝歌并不知道远处的大战。他正站在第四个考官的面前,在考官的面前同样摆着一张桌子。那里已经摆好了黑白棋子。是一副残局!“江解元可以任选一方,而且,无论你选哪一方都可以先落子。”对方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残局棋盘。任选一方,都可以先落子?这不是放水,而是自信!江朝歌微微点头。坐定下来。他的目光看向残局。只扫了一眼,他就看出来这是一局“困局”,从表面上来,黑子已经快要将白子围住,可实际上,里面却又透出一线的生机。思索了片刻。他拿起了白子,落在了棋盘上。考官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拿起一枚黑子。“啪!”堵住了江朝歌的出路。江朝歌也不在意,继续落子。于是,两人一来一往,快速的将一枚枚黑白子落于棋盘,而且,两人落子的速度都是越来越快。仿佛都没有任何的思索。大概下了一刻钟。江朝歌站了起来,对着考官施了一礼:“承让!”“书法造诣非凡,画艺更是卓绝,刚才听江解元一曲,至今心中还有曲音在回荡。”考官看着江朝歌说道:“这局是我输了。”“不是先生输了,而是,先生刻意相让。”江朝歌客气回道。“输了便是输了,这盘残局是由我摆下来的,而江解元却只是看了两眼,便解开此局,高下已分。”考官说完,向上一指:“江解元,可以上去了。”“不评个级吗?”“呵呵,江解元觉得还需要吗?”“既如此,谢了!”江朝歌也不再多言,继续向上而行。不过,就在这时,白魅的身形从小道上插了过来,他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嘴角还有着残余的血迹。考官的目光看向白魅,淡淡道:“书山之路,单靠蛮力能上到第四层,便已经属于不错,白将军还是不要再往上走了吧。”江朝歌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是啊,白将军,我现在已经在你前面了,你再继续往上也拦不住我,何必呢?”“你就如此确定,我拦不住你?”白魅咬了咬牙。“就算你能拦得住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江朝歌反问道:“你能拦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吗?”“……”白魅沉默了。江朝歌走回到白魅的面前,挺直了胸膛:“来,打我!”“什么?”白魅。“把我一掌打下书山,这不就是你想做的吗?”“你以为我不敢?”“不是不敢,而是你即使把我打下书山也无济于事,因为,我已经拿下了前四层的考核,你把我打下山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阻止我一点时间而已,除非,白将军敢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把我杀掉!”“……”“你要杀我吗?或者说,白将军真的想杀我吗?”江朝歌看向白魅。“江鱼儿,你!!!”白魅的拳头捏紧。“好了,我要走了。”江朝歌不再理白魅:“白将军可以慢慢在这里思考,好好的考虑清楚再给我答案。”“呵呵,江鱼儿,我其实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白魅突然笑了起来。“噢?什么答案?”“你看好了!”白魅说完,直接就从书山上跳了下去。如一颗巨石。径直坠落。“轰!”山下传出一声巨响。江朝歌直接就呆住了。这是什么操作?考官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四境的武夫,死不了!不过,重伤是肯定的。”重伤?江朝歌看向山下,他已然明白了。这就是大秦的将士吗?……江朝歌没有再看。径直的继续向着山上走去。很快,他就来到了第五名考官的面前。这位考官的面前,没有摆放桌子,而是只有两方石凳。“来了?”考官看向江朝歌。“是的,请先生出题。”江朝歌点了点头。“不用了,你已经过了,可以直接上去。”考官用手指了指上山的路。“为何?”江朝歌有些意外。“因为,你已经作出了《凤求凰》还有《赠无难》。”“所以,这一次考的是诗?”“没错。”“原来如此,那便多谢了。”江朝歌没有再问,径直向上。考官看向江朝歌的背影,嘴里轻轻的念诵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真是好诗词!”……书山之上。众人正在奋力向上。但是,只有一个白衣青年,远远的将众人甩在后面。洛玉仰着头,望向极高处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脸上有些许的不满:“哼,说好的等我呢?还说是一伙的!”“公主殿下何必生气?就算他等你,你就真的能上得了山顶吗?”格格巫站在洛玉身后,有些感叹道。“为何不能?”洛玉不服。“真的能?”“好吧,我不能!”洛玉终于放弃。事实上,自稷下学宫迁至咸阳后三百多年,有无数的天之娇之都尝试过,想要从书山的“大道”上一路登顶。比如:现今在稷下学宫的三位大儒。方孝经和顾妙笔还有林曲平都曾上到过书山的第七层,可是,这三位大儒……在中途却都走过“小道”。唯有一人,从大道上登过顶,那个人此时正站在山巅。他便是夫子!而现在,有第二个走了上去。琴、棋、书、画、诗……五层全过!“他能从‘大道’上一路登顶吗?”洛玉的眼中透出迷茫。“我觉得……或许,可以哟!”格格巫微笑着。“还有一人也可以登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洛玉和格格巫看了过去,正是蒙啸。两人都有些疑惑:“你是说姜晨水?”“是的。”蒙啸点了点头。“不可能的,姜晨水是不可能登顶的。”格格巫摇了摇头:“如果他是儒家或许有可能,但他是道家。”“我只说他会登顶,并没有说他要如何登顶。”蒙啸笑道。“走小道?那也不可能,前面四层或许好过,可是,从第五层开始……书山的小道,就真的太难太难了。”“不如,赌一赌?”蒙啸嘴角一扬。“赌就赌,如果我输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格格巫指了指山下。“行,那如果我输了,我也跳下去。”“不,你输了给我银子,五千两银子!”“我没那么多,三千两吧。”“好。”格格巫见好就收,但接着,又问道:“不过,在正式开赌之前,你还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你为何没有在路上阻拦江鱼儿?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来参加稷下学宫考核的吧?”格格巫的眼睛眯了起来。(先更五千,还有一章等我去吃个饭再写,说话算数的,大家明天早上看就好哒!)“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