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理上讲,岑刚确实站不住脚。
当他将事情的原委禀报给八王爷后,八王爷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你竟然不拦住他,当本王的话是耳边风吗?”
岑刚低头,满额头都是汗:“属下不知该以何种理由阻拦,况且那厮还拔出了北虹剑。若属下执意阻拦,只怕会惊动其他人,届时恐会连累王爷。”
八王爷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岑刚说得在理,所以他更为恼怒,恼怒自己明明有实力杀了那小子,却不能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染指自己的女人。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巫媛媛又是那等绝色,八王爷推己及人,自然认为那等情况下,二人恐怕早就苟合过了。
这种感觉比吃了一肚子的苍蝇还膈应,八王爷额头青筋直冒,咬牙切齿道:“本王让你下药的事,办妥了吗?”
提起此事,岑刚总算找回了一点底气,抱拳道:“王爷放心,属下早已吩咐下去,不会有差池的!”
八王爷急促喘息,过了片刻才渐渐恢复下来,坐回案几后,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那包药粉,乃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天毒门内部购买得到的,正是为了对付卓沐风。
药粉并不会致命,但长久服用,却会让男子丧失男性功能,更甚者,还会四肢发麻无力,头脑昏沉,最后变成一个活死人。而且药粉无色无味,除了天毒门内部的几位长老,外人无从察觉。
据说以天毒门的实力,这种药粉制造起来都极为艰难,每年的产量极少。就这么一包,都让八王爷出了大血。
他估算过,药力不会很快发作,足够回到东周,摆脱自身的嫌疑。到时候也无碍任务,卓沐风是死是活,怎么都不会扯到他头上。
……
东周使团一路紧赶慢赶,卓沐风也和大小姐温柔缱绻了一路,纯当是公费旅游了。
但随着日渐接近北齐皇朝,他心中的那股苦闷,以及即将见到苏芷兰的莫名彷徨,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心扉。
只不过在人前,卓沐风总是掩饰得很好,没让任何人发现罢了。
这一日,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东周使团终于抵达了北齐皇城。
一眼望去,北齐皇城的城墙比东周皇城还要宏伟壮阔,足有四十丈高,灰黑色的砖石严丝合缝,刀插不进,在阳光下宛如一堵钢铁截面横亘在大地之上。
负责接应东周使团的乃是北齐的二殿下,也就是如今的太子齐元义。
上任太子齐元昊死后,作为嫡次子的齐元义自然被封为太子,加上他本人能力不俗,如今已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齐元义的长相不似乃兄一般俊朗,倒显得颇为普通,不过气质很好,举手投足间尽显出皇族风范。
八王爷刚刚下了马车,齐元义已率领身后之人迎了上来,大笑道:“八王爷终于来了,本宫久候多时。”
八王爷也露出笑容:“劳烦太子殿下了。”
二人此前从没见过面,加上北齐和东周也因为协议之事暗生波澜,不过从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二人的敌对,反而有说有笑,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齐元义不可能和东周使团的每个人都见面,与最重要的几位官员打过招呼后,便领着八王爷一行人往城中而去。
卓沐风和乐谦,司徒吉同乘一辆,掀开布帘看着两旁的街道和建筑,论繁华程度,北齐皇城丝毫不逊色东周,甚至犹有过之。
这次要不是北齐在前抵御了南吴和西楚一段时间,实力受损不小,恐怕也轮不到东周捡便宜。
乐谦和司徒吉则拼着酒,对马车外的场景视若无睹。
二老真可谓志趣相投,都爱喝酒,都爱游山玩水,北齐皇城早就来过数次,反倒是对方口中的奇人异事更吸引彼此,已经结为了好友。
巫媛媛和秦可情同乘一俩,落在后方,二女指指点点,颇为兴奋。
在行人的围观下,一行来到了一座远离喧嚣的豪华庄园前,正是北齐用来招待各方贵宾的青松别院。
八王爷等人在齐元义的招呼下离去,而使团内的其他人,自有相应的人带领前往分配好的住处。
卓沐风和乐谦,司徒吉分配在同一间院子,巫媛媛和秦可情二女则在数十米外的另一处。
领头者表示今晚太子设宴,希望各位不要乱跑,便带人行礼离开了。
卓沐风抬起头,看见了远处的宫墙,眸中闪过几分阴郁之色,心情再度低落几分,不发一言。
乐谦和司徒吉对视一眼,二人的眼力何其毒辣,早就看出卓沐风不对劲,但又不敢贸然想问。
尤其是司徒吉,他感觉这一幕何其相似。
当初在天海门,这位老弟也和今日一样,不,比今日还要低落消沉,后来等他掳来了天海门少门主的未婚妻,才恢复风采。
难不成这老弟在北齐还有小情.人?而且小情.人也和别人在一起了?司徒吉突兀冒出一个念头,旋即哑然失笑,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
乐谦提议道:“闲来无事,不妨去各处逛逛吧。”司徒吉突见他眨了一下眼睛,连忙说好,并邀卓沐风同去。
卓沐风以为二老兴致很高,加上自己也烦躁,便想着逛逛也好,说不定能抒发心情,便点头答应。
三人当即离开了院落。
青松别院比不过东方世家,但也称得上占地广袤,一步一景,景随步移,很容易让人迷失在其中。
蓦然间,正随意浏览风景的卓沐风,目光微微一凝,看向了从转角处走来的四个人,三女一男。这四人也看见了卓沐风三人,不约而同地,眸光瞬间定格在他身上。
只不过含义不尽相同,来自男子的眸光带着无尽的怨毒,赫然是天海门少门主何平。
他左侧的绿衣女子美艳不凡,身量中等,梳着盘龙髻,正是何平的妻子叶琳琅。叶琳琅于此地看见卓沐风,同样十分吃惊。
而叶琳琅身旁的粉衣少女,堪称绝色无双,沉鱼落雁,束腰下的裙摆遮住了双腿,但依稀能判断出比例惊人,居然是秋容裳。
秋容裳百无聊赖,乍见卓沐风,一张小脸都发出了光,根本不懂掩饰,直接就跑了过来,在卓沐风身前站定,才羞涩地喊道:“卓师兄!”
一声卓师兄,又让卓沐风回忆起了那一天凌晨时的旖.旎,笑道:“秋师妹,这样都能碰见你。”
“裳儿,不给娘介绍一下吗?”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却是四人中卓沐风唯一陌生的女子走了上来。
她比秋容裳稍微矮了两寸,但身材更好,几乎只比巫媛媛逊色一筹,容貌绝艳,与秋容裳有六分相似。年纪并没有在她白嫩光滑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衬着水晶耳坠,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动人的风韵。
从她的称呼中,卓沐风一下子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南海落雁宗宗主,也就是玉寰楼主秋越的结发妻子,尉迟甄真。
因为秋容裳的关系,卓沐风特意了解过秋越和尉迟甄真,夫妻二人原本十分恩爱,但也不知何故,突然在十七年前闹掰了。
这尉迟甄真的脾气很大,还很固执,当时还怀着身孕,居然直接就返回了落雁宗,生下的女儿还是秋越抢回去的,据说为此,秋越还大闹过落雁宗。
从那之后,夫妻二人一个在东周,一个在南海,十七年未见一面,让人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尉迟甄真面带不善,卓沐风心里咯噔一下。想到那段四角恋传闻,害得秋容裳名声大损,远避南海,人家做母亲的能对自己有好脸色才怪。
卓沐风正待说些场面话,何平已经开口,冷笑道:“好一个狂龙卓大少,数次真人不露相,倒是何某眼拙了!”
傻子都能看出何平的咬牙切齿和无尽怒火,惹得乐谦都紧张了一下。倒是司徒吉,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他比谁都清楚天海门那场闹剧的内幕,要不是卓老弟来了个行刺,人家何平的未婚妻也不会跑,帮他想想还真是够冤。
不过话又说回来,白衣姑娘与卓老弟情投意合,是这何平自己暗中作祟,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尉迟甄真愣了一下,不明白何平的话意,那次她没有去天海门。
卓沐风则笑道:“何大哥,前两次因为有些理由,不敢暴露身份,还请见谅。”
何平冷哼一声,眸中带着深深的怨毒,手更是捏成拳头,咔咔直响。
卓沐风不理,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不需要忌惮对方了,只是对尉迟甄真行礼,并自报家门。
尉迟甄真先入为主,是怎么看卓大官人怎么不顺眼,所以态度很冷淡,只嗯了一声,不忘把闺女拉到自己身后,生怕被狼吃了一般。
见状,卓沐风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尉迟甄真却不打算放过他,直接问道:“听闻卓公子与凤舞大家有些纠葛?”
这当然是客气的说法,卓沐风连忙辩解道:“尉迟伯母误会了,那不过是小人以讹传讹,要中伤晚辈罢了,绝无此事!”
话刚说完,远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卓少侠未免太无情了吧,当初在东周是怎么对小女子说的?人后一套,人前一套,未免让人心寒!”
惊愕之下,卓沐风豁然转头,差点就疯了,迎面走来的女子身段高挑,风华绝代,面容大气而冷艳,不是假扮凤舞的绿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