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后,我才发觉我一直在抱着陆雨,因为现在我还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唉,习惯成自然了,也怪这张床太小,有个人躺在身边我就想搂着。
我虽不是淫贼,却常被人骂做淫贼,‘淫娃’这个词已经算是比较好听的,可陆雨就不一样了,第一次被别人把自己和‘淫’字连在一起,不禁羞愧难当,刹时满脸通红,慌忙将我的手从她的肩上打下来。
酒气,浓烈的酒气,象一阵风一样飘到床间,我嗅了嗅,还他妈的挺香,绝对是我家乡的‘汾酒’,我虽然对酒没什么研究,但土生土长在汾洲,对‘汾酒’的味道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大街小巷都是浓浓的酒香。“汾酒!”我脱口而出,毕竟对家乡的东西有着格外的感情,算起来,我已经有五年没再闻过家乡的酒香了。
“嗯?”一声惊奇。
我扭头向床外看去,只见床边站着一个矮胖矮胖的老头,肥头大耳的,脑门锃亮头上没毛,披件袈裟就可以当和尚;红扑扑的脸上尽是肥肉,多得把他的小眼睛都快挤没地方了,蒜锤般的酒糟鼻下咧着一张大嘴,两片厚唇中间呼呼地喷着酒气。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他的身材,胖乎乎圆滚滚,尤其是他裸露的大肚子挺得老高老高,让我怀疑他躺着会不会比站着还高!在他的手里拿着一只酒葫芦,一看便知是个酒鬼。
他的小眼珠在我和陆雨的脸上来回地扫着,终于又说了一句:“起来,淫娃!”
陆雨回身委屈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责备。我的心里立时产生一丝愧疚,我可以受辱,但陆雨不能,她是纯结的天使,我要保护她的清白,可我抱着她躺在别人的床上,让我怎么说呢?
“喂,胖老头,这么大年纪说话咋那难听,跟你说,我们可是夫妻。”我勉强地爬起来向老头道。
听了我的话,陆雨忙跟着点头,她现在宁可先给我当老婆,也不愿别人说自己‘淫’。
老头翻了翻小眼睛,又将我们俩打量一番,“夫妻?你俩娃儿欺负我老人家没见过世面是不?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这女娃的装束明明就是小姑娘嘛!”
陆雨忙道:“我们还没成亲呢!”说完方感觉前后矛盾,忙又补充:“我和他已经订亲了,回去我们就成亲的。是我爹做主把我许他的,订情的信物也交换了,我们是来求善玉冰心的。”说着,她从袖里取出善玉。我在后边忍不住偷乐,为了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解释得可真够详细,竟然还稍稍地撒了一点小谎。
“呵呵,那玩意,只要你肯舍得二百两银子,那王老头就会给你一个,没什么希罕的。”他忽脸色又一变,“既然还没成亲,就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快点起来,不要把我老人家的床给弄脏了!”
我应该说话了,不能总让陆雨一个人在前边对付,“就你这猪窝,我还怕把我给睡脏了呢!胖老头,你说你没吃过猪肉,我看你连猪跑都没见过!这怪我们吗?谁让你就给我们准备了一张床?我躺地上,她心疼我;她睡地上,我心疼她;这就叫爱,你懂吗?”
“哈哈哈。”老头竟然一阵大笑,“好绕舌的娃儿,我成全你们,你倒还怪起我来!”他摸着床头,对床笑道:“你跟了我三十年,今天总算睡过女人了,也不枉你在世上走一遭。”
“喂,老头,不许你占我老婆便宜,小心等我起来把你的床给劈了!”敢拿陆雨开玩笑,我是绝计不能容忍的。
“哼,谁让你们跑到我老人家的床上,又不是我请你们来的!”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忽又问道:“臭小子,听你口音,你是汾州人?”
“是啊!我是汾州人,如果没猜错,你手里的酒就是我家乡的汾酒!”
“你的令牌呢?给我看看。”他忽然这么问我,倒吓了我一跳!
见我惊讶,他忙又一改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郎。”我答道。
他咧开大嘴一笑,“那就是你了,你的天地会令牌呢?”
知道我有令牌的人没几个,他突然问起不能不让我小心,因为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令牌可不是一般的物件。“你是谁?”我问道。
“我?我就是当年天地会的四大护法之一的酒中仙!我刚从公野良那里回来,是他把你的事儿告诉我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向陆雨道:“我的令牌呢?”
陆雨忙取出我的天地会令牌递给酒中仙,老头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一阵,才点点头,对我们道:“不错,这个的确是天地会的令牌,那我就不难为你们了。不过,睡了我的床,吃了我的东西,就得给我干活。男娃砍柴挑水,女娃洗衣做饭,让我酒中仙也享受享受被人侍候的滋味,三十年没人听我使唤了。”他说完又一阵大笑。
“喂,我可是你的帮主,你不会这么对我吧!”我急道,这老头实在不象话。
“帮主?”老头一笑,“等你能打败我的时候,再来给我当帮主吧。”
“为什么?”
酒中仙大嘴一笑,“知道什么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吗?没有人愿意跟着一个饭桶去打天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武功盖世,叱咤风云的帮主,明白吗?好了,别客气了,赶紧去干活吧。”
“不行的,他有伤的。”陆雨又在关心我,让我又一阵感动。
“看他那熊样,我就知道他有伤,不过看他说话的神气劲,倒还有精神。”
我本想要跟老头耍赖,可陆雨却十分听话,她忙道:“他的伤真的很重的,你就别难为他了,所有活都我干还不行吗?”她急忙跳下床,站在老头身边,竟然比老头还高出一头。
鬼才给他干活,他让我和陆雨一块去,那正好,我可以带着她溜之大吉了。于是我急道:“阿雨,我没事儿的,我们一起去!”我翻身下床,忽又觉胸中一阵翻腾,一张嘴又吐出一口血,这可又吓坏了陆雨,她慌忙过来扶住我。
酒中仙急忙封了我几处大xue,指着墙角的一堆破衣服对陆雨道:“妮子,你先去把我的衣服洗了,我给他调理调理,他要这样子走,恐怕你们就没机会成亲了。”
陆雨道了谢,问清了路,听话地拿着衣服去了。
酒中仙将我按坐在地上,绕到我的背后,看样子他真的是准备给我运功疗伤。我却急道:“胖老头,别把我医好了,你要是把我给治好了,我跟你急!”
“干嘛?想赖我这儿不走了?”
我嘿嘿一笑,“我想让她多照顾我两天,加深一下感情。”
“臭小子,我看那小妮子对你蛮好的,你不用给自己找罪受吧。”
我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她心里还有一个死鬼,她的心还没全放我这儿。”
酒中仙在我的头上弹了一下,疼得我呲牙咧嘴,他笑道:“臭小子,亏你想得出,等她一会儿回来,我就告诉她,说你装病wannong她。”
“别,大不了你把她弄伤了,让我再侍候她几天。”
他又在头上弹了一下,“都成你的了!”他笑过,又道:“那要不要我把你弄死,看看她伤不伤心?”
老家伙说归说,倒真的只给我医了七八分,没把我治愈,我稍一动就还气吁吁,直冒虚汗,一阵阵干咳。我向他笑道:“等以后我重建天地会,一定封你个总护法当当。”他听了,倒认真起来,“那你先快点把功夫练好!”
陆雨洗完了衣服又忙着做饭,看着她脸上一块块炭黑,真让我心疼,我想帮她却又不能,因为我还得装相呢,好在只简简单单地一会儿就做成了。
“妮子,上去给我拿坛酒来。”酒中仙指着一根天然的石柱对陆雨道。
我和陆雨不禁都将目光投过去,他妈的,这不是难为陆雨吗?只见那石柱拄天拄地足有五六丈高,周围光溜溜的,根本无法攀登!人?除非是长了翅膀飞上去!
陆雨看完面露难色,“前辈,我上不去。”
“真是没用,看来还得我老人家自己去拿。”酒中仙走到石柱下,猛然双掌往地上一击,立刻将地上的一堆桃木杆震飞起来,但见他双掌上下一挥,那些桃木杆便直直地向天上飘去,错落有致,瞬间便成一副无绳的天梯,酒中仙趁势飞身而起,双脚频倒,踩着那些飘零地桃木杆向上疾攀,待那些桃木杆散落一地,他已然纵身上了石柱的峰顶。
我望着五六丈高的石柱,不禁目瞪口呆,没想到这胖老头还有如此绝活。他站在石柱上向我哈哈一笑,端起一坛酒飘身落下。
进了屋,他自己先倒了一碗一饮而尽,然后向我坏笑道:“小子,想喝吗?正宗的汾酒。”
我笑着点头,伸后去拿酒坛,他却一把夺走,“小子,想喝的话,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