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石父见自己苦劝不下,姬宫湦似乎被胜利的意淫蒙蔽了头脑,满身心的沉浸在喜悦当中,赢开又有太子伯服的鼎力相助,此事令虢石父感到深深的忧心。从显德殿中退下去,就立刻朝华辰殿走了一趟,近日来秀秀与姬宫湦走得近,常常被招到显德殿失宠,她的风头正盛、一次次的盖过了当年盛极荣宠的褒姒,成了这后宫里炙手可热的新人,悉人来报说是虢石父来了,秀秀便叫下人将虢石父带到后堂的厢房当中,支开了周围的下人。
虢石父见了秀秀便躬身拜谒,秀秀坐在桌案之前说道,“没有旁人的时候,礼数就免了吧,虢上卿刚刚从显德殿见完大王就急匆匆的朝着我华辰殿而来,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大王准备攻打楚国了。”虢石父说道。
“定好何人出征了吗?”秀秀问道,这件事情对她来讲已经不算是新闻了,更何况早晨还未离开显德殿的时候还亲眼见了赢开的请战,此事被伯服撞破,是以伯服送走赢开之后回来又和姬宫湦说了些什么,秀秀就不清楚了。下午伯服没有参加议政,早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也说不上心情好,他和周王相争是必然的事情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扳倒褒后的机会。
伯服若是无能,没人会责怪一个七岁的孩子,只会说身为母亲的褒姒带的不好,如今王子虽有伯服与宜臼二人,可是大王绝不会想再立宜臼,一旦伯服出事、姬宫湦必定迁怒褒姒,伯服想要利用秀秀的手铲除宫中的劲敌楚夫人,如今秀秀也想利用伯服的手,一并铲除楚夫人与褒后二人。
“十五过后,十六出征!”虢石父答道,“大王这次是真的要挥师南下,赢开为右路、雍稹是中路,请掘突再调拨一路人马作为左路。赢开主攻申国,掘突则是对楚国的后防包抄,分散楚军主力,面对面和楚军打的便是雍稹率领的大周兵马!”
“雍稹?”秀秀琢磨着这个名字。
“是司马!”虢石父解释道。
“此人擅长领兵作战吗?”秀秀问道。
“若是不擅长也就不必做司马一职了吧?”虢石父反问道,虽然有些心虚,却不想在秀秀面前表现出来,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秀秀瞧着虢石父镇定的模样,微微的点了点头,“若是擅长那还好说,这一场仗必须要赢!”
“为何?”虢石父问道。
“早晨大王单独召见了赢开和伯服,三召百里成,百里成都抗命不回,大王对赢开发了脾气,赢开为了离开镐京城决定立下军令状,若是此战不能得胜还朝,秦国地域拱手相让!赢开的项上人头也任凭大王处置,既然赢开都立下军令状了,你觉得朝堂之上大王难道不会一碗水端平吗?三军都立下重誓,可却铩羽而归,未必会真的履行军令状,可必定要找个人开刀,赢开和掘突的实力,你我都知道一部分,眼下就看这位司马的了!”秀秀分析道,这话叫虢石父心中大吃一惊,不知道赢开居然为了离开镐京竟然不惜立下军令状,给周王然后伐秦的理由,“大王和太子又怎么了?”
“他们两个人三天两头就政见不合、不对付,两个人吵一架然后冷战再和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秀秀冷哼了一声,心中却在想别的事情。
虢石父也无心和秀秀继续说下去,赢开的军令状令他感到手足无措,心慌意乱,若是雍稹立下军令状,只怕此行就是必死无疑了,这叫虢石父心中开始生疑,当日大王对文朔的背叛深信不疑,将他下了大狱,还交给自己审问,自己要推雍稹坐司马之位的时候姬宫湦也没表示任何反对,倒像是很高兴自己为他谋了个人才,当时虢石父急功近利,只顾着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却没想着原来这位深谋远虑的大王是在这个地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也就很好解释文朔出狱后为什么敢逃走,只怕是周王在他的背后撑着腰,就算是逃走了谁也不能奈何的了他。虢石父不想再和秀秀继续说下去了,准备告辞出宫,与雍稹相商此事,虢石父作揖拜谒,“今日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老臣便先行告辞了?”
“虢上卿下次入宫给我准备些东西吧?”秀秀说道。
“什么?”虢石父问道。
“毒药,”秀秀说道,“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还有劳虢上卿操心了!”
“好说……”虢石父捻着胡子点了点头,末了又觉得不对,“还不知郑夫人要毒药有何用?”
“自然是杀人了!”秀秀说道,
“何人?”虢石父问道。
“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未必要我亲自动手,虢上卿先准备了便是,至于是何人,待到日后后宫里传出消息,您不就知道了吗?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虢上卿若是知道了,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若是日后大王为此事而感到忧虑,知道真相的虢上卿却不能为大王排解心中忧虑,不是有失为人臣子的职责?”秀秀向虢石父说道,这话令虢石父颇为赏识的点了点头,带着狡黠而奸佞的笑意应允了秀秀,然后从这屋子里退了出去。
秀秀坐在桌案前,思忖片刻,念儿口口声声说楚夫人没必要杀申后,到底有没有必要不去问问怎么知道呢?第二日的晚些时候,秀秀差人去楚夫人的殿里传了个话,说是自己下午要过去,楚夫人得了这消息,眉头为攒,心中还有些意外,她三番四次找褒姒联手,褒姒都是一张冷脸对着自己,让楚夫人觉得十分烦躁,眼下秀秀在后宫的风头正盛,忽然来找自己未必是什么好事儿,楚夫人思量一番,便去回了悉人说自己下午在酉阳宫中恭候郑夫人。
秀秀下午收拾了一番,朝着酉阳宫去了,悉人将她带去了楚夫人的房间中,关上了房门,只余下两位夫人单独相商,秀秀看着熊宁笑了笑,这笑意叫熊宁觉得发自心底的恶心,丝毫也看不上这位从悉人一路爬到夫人位置上的女人,“郑夫人倒是个稀客,还不知道郑夫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贵干说不上,和楚夫人随便聊聊。”秀秀说道。
“随便聊聊?”楚夫人将这四个字咀嚼了一遍,“我可没这本事和郑夫人随便聊聊,若是再一言不合,郑夫人哭哭啼啼的跑去和大王告状,我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瞧楚夫人说的,我哪里是那嚼舌根的人?”秀秀感觉得到熊宁对自己的抵触,也深知熊宁并不喜欢自己,这才叫她觉得楚夫人十之*和褒姒达成了某种契约,二人联手对付自己,自己若是不反击,只怕是得死于他们二人的阴谋之下,秀秀便是如此安慰自己,对自己做出的阴险狠辣之事也就不再以为然了。
“难道不是吗?”楚夫人问道,“说我给了褒后毒药,令她致你小产,我借褒后的手要谋害你,这难道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秀秀微微皱了皱眉。
楚夫人却爽朗的笑了出来,一如往日的这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又像是个豆蔻少女了,她脸上明艳、嘴上的语气却满是不屑,“你以为虢石父是个什么人,他向来喜欢两头通吃,以为他常常对你拜谒就真的会效忠于你一人吗?他要的只是他一个人的权益罢了,谁能给他,他便效忠于谁,你觉得这世上能保他一世荣华的人有谁?”
“谁?”秀秀问道。
“除了大王还会有谁?”楚夫人冷笑一声,“能将褒后除了最好,若是不能,他也不会杀到明面上和褒后为敌,不过是在暗地里借你的手杀他要杀的人,真以为你聪明吗?”
“此事不牢楚夫人记挂,我聪明与否、善谋与否、利用的了虢石父与否,都和楚夫人的关系不大,你不过是想看着我怎么起来的怎么摔下去,好满足你常年日久得不到大王一颗心的期许,只是楚夫人有空想着怎么对付我,还不及有空想想怎么自保吧!”秀秀面容平静,并没有因为楚夫人的这番话而有丝毫的动容,就像是早就想到了虢石父不可能对自己效忠一般,其实她和虢石父一样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这世上谁都能得罪却万万不能得罪大王,否则下场便是坠落悬崖的巨石,只有粉身碎骨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意思?”熊宁看着秀秀不解的问道。
“楚夫人还不知道自己哥哥在南面干的好事儿吗?”秀秀冷笑一声问道。
熊宁的为头微皱,“我哥哥在南面做了什么?”
“与申侯联手吞并周遭小国据为己有,大王勃然大怒,准备起兵伐楚,如今伐楚的名义都正了,三路大军也已经备好,分三路攻打楚侯。这场仗不论楚侯是输是赢,楚夫人都无法再在后宫之中全身而退了不是?你想好怎么死以谢大王荣宠之恩了吗?”秀秀冷冰冰的句子就像是一柄柄锋利的箭矢射在了楚夫人的心头,她的面色从红润到苍白,神情从满面笑意到惊慌失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楚侯竟然敢公然背叛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