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八冷八热的精致菜肴传上来,食不言是以没人再开口说话。徐灏吃了一杯甜腻腻的桂花酒,觉得没趣就把酒杯撂下了。虽然人在沐家做客,相处了这么久都很熟悉没有陌生感,而且他早没了装假故作矜持的习惯,和正在长身体的沐昂一起闷头大吃,好似两头小牛煞风景的大嚼牡丹,全无顾忌。
好在女人中除了沐青霜之外,都对自家之人吃饭时的习惯早已见怪不怪,沐凝雪只是好奇的瞥了饿鬼投胎似的徐灏一眼,低下头莞尔一笑。
眼见儿子和徐灏你争我抢比赛似地,沐夫人看都看饱了,随便吃了几口素菜,放下银筷漱口净手后,喜滋滋的凝视自己儿子的豪爽吃相,喜道:“就该如此,男子汉吃饭就得有个风卷残云的气魄,我最看不惯比女人吃得还少的男人,没个男人样。不过昂儿好像比以前吃得多也快多了,莫非是你身边小厮们慢待了你,看把你给饿的?”
沐昂忙着往嘴里扒着饭粒,口齿不清的道:“都是他每日带头抢菜吃,吃得慢了不但没饭吃,还得给大家伙泡茶喝,我不想服输。”
沐夫人顿时为之无语,慎怪的瞪了眼不好意思的徐灏,柔声道:“在娘身边大可慢着些,来人,再给他哥子俩添两碗八珍鲜羹。”
沐青霜瞧得有趣,忽然说道:“我想吃生肉了,你们俩敢不敢吃?”
徐灏惊讶抬起头来,沐凝雪见状放下银筷,解释道:“此乃云南习俗,她自小就吃习惯了,你不必理会她。”
沐昂嘴角一抽搐,犹豫着该不该应战,徐灏无所谓的点头道:“我倒是敢吃,生肉嫩滑新鲜别有一番风味。就是得提醒你一下,为何人要把肉和菜烹煮熟了来吃,就因上古时期吃了生冷的食物容易生病,长期食用还会缩短人的寿命,而自从古人学会了用火烧熟食物后,生病的几率大大减少,也活的更长久了。”
不想沐青霜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又低头吃起了菜。沐凝雪笑道:“云南百姓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吃生肉是祭拜祖先神灵的一种方式,只有过节时方食用,她是故意吓唬你们。”
徐灏含笑点头,他倒是想和佳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越好,奈何旁边还坐着一位虎视眈眈的沐夫人,俗话说见好就收,这样才能有下一次的机会,对着沐昂说道:“吃完没?”
沐昂动作麻利的用袖子一抹嘴唇,起身拉着徐灏就走,瞧得沐夫人眉头一皱,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徐灏刚想回头询问大姐什么时候返家,沐夫人就说道:“我想留她们姐妹多住上几天,还得麻烦你回家对家中长辈解释一下,就说我家二丫头在京城没有朋友,我希望她们姐妹陪着住上几天再走。”
徐灏和大姐对视一眼,见大姐轻轻点头表示同意,笑道:“遵命。”
“快走快走。”沐昂拉着徐灏催促道,脚步加快。沐凝雪面无表情的的默默用着饭,忽然又一次把碗筷放下了,抬手拿起丫鬟端着的香茶。
红叶眼尖,看了眼还剩下一小半米粒的玉碗,问道:“凝雪姐姐饱了吗?”
“嗯。”谁知沐凝雪一扫先前的亲昵,反应变得淡淡的,红叶觉得奇怪不再说下去了,赌气扭过头去也放下筷子,闹得沐青霜一头雾水,问红叶,“你也吃饱了?”
这一幕都被徐青莲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的心中暗笑。沐夫人同样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沐凝雪反应很快,马上发觉自己竟失态了,忙对着红叶道歉:“适才在想着一件事,红叶你别生姐姐的气,我给你赔不是了。”
红叶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顿时转慎回喜,甜甜一笑:“我不生姐姐的气。”
沐凝雪有些感动,下意识的说道:“你比有些人懂事多了,唉!”
这话说的好没来由,却被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徐青莲给听明白了,暗自心急,突然就听门外传来弟弟的说话声,声音很大似乎在自言自语。
“咦!这天怎么要下雪了,真好,我生平就喜欢雪。”
“你有病吧?这明明是夏天怎么可能下雪,下雨还差不多,这天色又黑乎乎的,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雪在我心里。你一个小屁孩会看什么?”
“你又比我大几岁?我最讨厌你总是一副老气横秋,有种咱们去外面打一架试试?”
“我不屑于以大欺小,待我使出法术召唤出雪来,看你求不求饶。”
“老子才不怕雪呢,你赶紧招出来,我非得把雪花都踩成污泥不可。”
“哈!你完了,雪都记着你说过的话,保准不超过三天你就得受到教训。”
“切!”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渐渐听不清了,徐青莲在心里捧腹大笑,笑吟吟的瞅着沐凝雪的反应。但见沐凝雪先是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笑容嫣然,随后就变得哭笑不得,最终轻轻站起身来,说了一声我有些乏了,先告退云云转身快步落荒而逃。
沐夫人蹙眉想着心事,此情此景什么都不消说了,一时间心里百味纷杂。她对于徐灏没什么成见,除了不喜年纪轻轻没志向之外,甚至还有些小欣赏,如此心胸坦荡不拘泥俗礼而又敢说敢做,有趣爽朗的年轻人,放眼整个京城并不多见。
问题是凝雪还有两年的守孝期,和那小子整日里暗通款曲眉来眼去的,传扬出去有误名声,谁知道两年之内会发生什么?万一对方家里给张罗了一门亲事或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生生误了女儿的终身?
沐夫人目光很自然的转向了正和青霜窃窃私语的红叶,心说认这丫头做干闺女是势在必行了,干脆连青莲那丫头一并认了,如此那小子连带成了我的干儿子,凝雪和青霜的干哥哥,就不怕有人为此再说三道四了。
话分两头,徐灏自然不知沐夫人为了女儿而煞费苦心,要是知道了也得赞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到了外院沐昂带着他七拐八绕的来到一间小院前,徐灏四处打量了下,认出旁边的院子是蒋嵩住着的,这蒋嵩为了省下银子又贪图沐家的伙食,一早就独自搬过来住了。
话说蒋嵩的妻子去年初病故了,家里还有个二十多岁没成亲的独子蒋文章,自小不喜读书就爱和临近村子里不三不四的泼皮们厮混,嗜赌如命,一年倒有半年不在家,蒋文章有一桩优点,处事明白讲义气,但有时也糊涂犯浑,一旦喝醉了比起他爹还要无赖。
自从蒋嵩当日和刘老实打了官司后,在学府里可谓是斯文扫地,被批了个劣评。就有人趁机拐了他一大笔放长落的银子跑了,差不多是蒋嵩半生的积蓄,气的蒋嵩又日日到刘老实家门前大骂,骂了半个月就把刘老实那卧病在床的母亲给气死了。
徐灏心里不平,因此有意教训下蒋嵩,问题是他不好自己出面,自是把念头打到了沐昂的头上。
天色黑漆漆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伸手不见五指,沐昂领着徐灏径自进了门,似乎觉得这样做很有趣,沐昂走着走着猫着腰蹲在了窗户下。
徐灏也一时童心大起,有样学样的靠着墙根,二人一起悄悄抬起头,夏天窗户都是掀开的,用一根木棍支起。
就见炕上坐着四个小厮,两个十一二岁两个十四五岁,围着小矮桌正在说笑吃酒,徐灏认得都是沐昂身边的书童,叫什么侍笔砚墨品书铺纸。
桌上放着一瓶酒,几个碗碟,一盘羊肚子,一盘红烧鱼,一碗清炖肘子,还有两碟子干果。此刻年纪最大的书童侍笔对着年纪最小的书童品书,戏道:“好淫妇,今日一整天哪去偷懒了,不见个鬼影。”
品书因吃了几杯酒,俊俏白皙的脸上多了几朵红云,张口骂道:“放屁,我一直守在茶房里,谁偷懒谁就是乌龟?倒是你寻我作甚?难道要与我做半日的孙儿?”
另两个书童哈哈大笑,侍笔年纪大脸上挂不住,骂道:“你个淫妇,竟敢回嘴!我寻你,自是要日你的屁股。”
说完一把按住品书躺在了炕上,张嘴就亲,一连狠狠的亲了四五下。
品书用手把他推开,叫道:“我是你想亲就亲的?赶紧滚开,念在你大的份上不好骂你。没良心的用力干嘛,把人家的牙花子都给磕破了,头发都整乱了。”
窗外的徐灏受不得刺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瞧沐昂,正津津有味的继续偷看呢。徐灏无语的摇摇头,暗道这小子将来一准不是什么好鸟。
里头的侍笔得势不饶人,继续戏弄品书,伸手在他身上乱摸,终于把品书惹火了,狠狠的一脚踹在了桌子上,唬的两个看热闹的书童急忙把酒瓶子扶起来,埋怨道:“酒都洒了,要闹你们俩去隔壁屋里闹去。哎呀我的衣服被酒渍污了,你赔我。”
“谁让你们袖手旁观的?活该。”品书张口骂道,气的又是一脚,脸色通红。
侍笔见状笑道:“我逗你呢,这就恼了?”一说完不由分说,扑过去再一次把个品书死死按在炕上,尽力往他口里吐了一口吐沫,又使劲把他的头发揉乱了。
“死淫妇不就是攀上了先生嘛?如今和咱们一起就扭手扭脚的,真当你得了抬举有了身份?再敢不从,老子赏你一嘴的浓精。”
两个书童都被侍笔的话给逗笑了,站在炕上拍着手起哄。
品书挣扎着起来,气道:“耍便耍,笑便笑,干嘛恶心的口水吐了人恁一口?”
侍笔嘲笑道:“口水你都不知吃了多少,我的就嫌恶心?好!今晚我要不叫你当场给老子品箫,我就不是人养的,只一味干粘!”
窗外的徐灏至此听不下去了,更不想看见恶心的场景,用手使劲推了沐昂一下。
PS:此乃小钗的恶趣味,大笑三声!若是大家不投推荐票的话,哼哼!反正我什么都敢写。
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