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修道之人,除妖伏魔,而妖魔狡诈多端,多为美艳魅惑,修为不够之人多被迷惑,惨死在妖魔手中……”
我不悦地侧开脸,不再看他半分。
“有你在此,可让麟儿知道,妖魔的美艳与狡诈……”
“死老头你说什么?!”我横眉厉喝!
清虚神容依然淡定,但也不看我半分,我眯起眼睛:“再敢对本尊有半句不敬,他日本尊出去掀翻你的昆仑!吃了这孩子!”
“啊!仙尊爷爷!”小凤麟吓得立刻躲到了清虚身后,害怕地偷偷看我。
清虚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拉起小凤麟的手,转身揽住他被吓坏的小小身体:“别怕,她不会吃你,她会保护你的。”
“切。”我冷笑坐下,清虚回头看我一眼:“刑姬,我知道,你会做到的。”
“别叫我刑姬!”我横白他一眼再次躺下,“没人有资格给我取名字!”刑姬,是昆仑给我取的名字,意为受刑的女人,因为,他们没资格知道我的身份,至少,上面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那一老一小消失在法阵外的黑暗世界之中。我伸手抚上那看似薄如空气,却坚硬无比的法阵,手心立刻被法阵灼伤,带出一缕黑烟。
我收回手,淡淡看落焦黑的手心渐渐复原。
“哼。”轻笑一声,我躺落在平台之上,闭上了眼睛。没关系,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我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
可是,第二天,小凤麟,又来了。
“小朋友,太好奇可不好~”我慵懒地侧躺在法阵里,吹拂自己的长发。
他走到我法阵前,隔着法阵看我:“你到底被关了多久?”
“你的仙尊爷爷可真疼你,这里也让你自由出入。”锁妖塔底,非仙尊不可入,所以,历年来,我只见过昆仑的仙尊们,见了一个,又一个……
小凤麟没有说话,低下脸,然后,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塞入我的法阵,法阵对凡人无害,他还是个孩子,未曾修仙,所以,法阵不会伤他。
我坐起身,打开包袱,里面,却是一些糕点。
我笑了,久久看着那些糕点,孩子,总是能触动你。
“这个给你,我长大了就不能来看你了。”他在外面说,纯真纯善的眼睛里,已经再也没有怒气,他不再气我骗他。
“为什么?”我拿起糕点一边吃一边问。
“哎……”他忽然也老气横秋地长叹了一声,神情和那清虚老头如出一辙,孩子跟了谁,便像谁。
“我要长大了,那个洞就钻不进来了。”他转身指向远处,黑暗的世界看不出哪里有洞。
“啊?”我愣住,“原来你是钻洞进来的。”
“恩。”他点点头,“锁妖塔年久失修,那里有个洞,我就钻进来了,仙尊爷爷并不允许我来看你……”
“哈哈哈”我大笑不已,手执糕点舔了舔,瞥眸看他,“这样,我教你缩小咒如何?”
他一惊,黑溜溜的眼睛里露出欣喜:“缩小咒!是法术吗?!”
“恩,是法术。”
“可是,可是仙尊爷爷说我年纪太小,还不能学仙法。”
我扬唇一笑:“你仙尊爷爷不过是个凡人,我是谁?我说你能学,便能学。从今往后,你跟我学,我让你做昆仑第一!”
“哇”他崇拜地看着我,胖嘟嘟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开始发红,如那红红的果儿。
我扬手,指尖轻触空气,黑紫色的魔光从指尖而现,缓缓而下,写下符咒,小凤麟看得仔细,在外面用手指在地面上认真地画。
他是个坚强又很有毅力的孩子,他不停地练,不知休息,我坐在法阵里看八方金光法阵,它并不是一个,而是由六个六边形上古封神阵紧密相接而成,形成一个金光罩子将我罩住,压在这昆仑山下。
他们,是六个人……
那时,
还没有昆仑山,也没有锁妖塔。
哼,用六个封神阵封印我,他们也真是看得起我。
“刑姬姐姐……”
“不要叫我刑姬!”我收回神思,心烦地白法阵外的小凤麟,“那是那群老头给我取的名字,难听死了。”
他眨了眨如同夜空般的眼睛:“那我可以给你取个名字吗?”
“哼。”我冷笑横睨他,“怎么,想把我当宠物?”男人就喜欢给女人取名字,告诉别人,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所有物,就像当年的他。
他委屈地低下脸:“不,不是……那我该怎么叫你?”
“娘啊。”我扬唇邪笑,他撅起肉嘟嘟红润双唇,再次生气:“不要!”
我笑了:“那就师傅。”
“好。”他爽快答应,眨了眨星星般闪亮的大眼睛,好奇看我,“师傅,你不用尿尿吗?”
我哭笑不得看他,单腿曲起,长发滑落膝盖:“等你修炼成仙,也不用那些麻烦。”
他懵懵地拉紧裤腰带:“不尿尿不会憋死吗?哎呀,我憋不住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飞快跑了出去,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隐隐可见他钻进了一处黑暗,小屁股扭了扭,便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我知道,他明天一定还会来,因为,他是个孩子,只有孩子,不会说谎……
一转眼,
为师十二年……
一个包袱从黑暗中直接扔了过来,扔包袱的主人已经没有半点礼貌可言。
我接住包袱,他缓缓从黑暗中走出,身姿修挺,青衣飞扬,天苍的颜色,蓝色的丝绦,在他到底长腿边飘摆。他很适合这颜色,因为他肤白。
俊挺的面容剑眉飞扬,星眸如浩瀚天宇,深邃幽远,樱花般的红唇厚薄适中,水润的光泽增添一分撩人,削尖的下巴拉长了他脸部的轮廓,让他多了一分酷冷与少年的桀骜不驯。
两鬓长发束起,越发拉长了他的眼睛,让他的双眼变得狭长,黑眸清澈,水光隐现,清水灵灵,恰似女子般百般迷情。不过,这双本该迷人的眼睛却因那过于成熟的眼神多了一分精锐和疏远。
“你对我这师傅态度可越来越差了。”我瞥看他,他长大了,而我,依然没变。最近,他看我的目光似是挺火大,像是在幽怨什么,又像是在郁闷什么。
“我不会再来看你了!”他清朗的声音在法阵外响起,不再是稚嫩的童声,而是清澈动听如同山泉。
真是长大了,我还有点怀念他变声期时那有点哽哑带沙的声音,从他嘴里唱出来的歌声特别动人,带着天生的一种悲伤。
而现在,是听不到了。长大了,越来越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