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里,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孟岩说话的话,那会是什么后果?
官场之上,如果连场面都不顾的话。
孟岩代表谁,他是代表朝廷,代表皇帝来的,这些人这么羞辱他,那就等于羞辱了朝廷,羞辱了皇帝。
孟岩心里在冷笑,这帮没脑子的丘八,难怪总是被文官瞧不起,后来还被文官夺取了军权。
这些人也就配冲锋陷阵,玩政治,迟早会被人玩死。
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起码说这里面还是有明白人的,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了。
“请孟大人上点将台!”朱冕突然一抬头,命令道。
众将皆转过身去,朝主帅望去,十分惊讶。
孟岩不属于大同边军,更不是朱冕的麾下,点将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这个孟岩清楚,那中军大帐岂是随便能闯入的。
不怕掉脑袋?
“孟大人,大帅有请!”孟岩踏上台阶,一步一步上来,沉稳而有力。
“钦差大同巡察使孟岩参见大帅!”
孟岩上来,站到众将中间,距离朱冕大概有四五米的样子,一拱手,声音铿锵有力道。
“孟大人免礼!”朱冕平和的道。
“谢大帅!”
“孟大人来大同,本帅未曾亲迎,实在抱歉,只因老夫偶感风寒,今日会操,勉强能行,孟大人不会怪罪吧?”
“大帅是朝廷栋梁,应该保重身体,下官岂敢有半分不满。”孟岩微微欠身道。
“刚才都有谁说过孟大人是乳臭未干之类话的,都给本帅站出来!”朱冕一扫诸将。冷哼一声。
刚才几乎是指着孟岩鼻子骂的将领一个个都低下了脑袋。
“怎么都敢说不敢承认了?”朱冕愠怒道,“本帅手下莫不是你们这些怂兵怂将?”
“大帅,刚才的话是末将说的。末将甘愿领罚!”刚才第一个辱骂孟岩的将领站了出来,冲朱冕一低头。大声说道。
“你应该像孟大人道歉!”
“末将不道歉!”
“放肆,你辱骂钦差,就是辱骂朝廷,辱骂圣上,你还敢说不道歉?”朱冕真的怒了,他清楚这里面的后果,如果孟岩真的不顾面皮,上奏朝廷。
那这家伙丢官罢职是轻的。
当然。如果孟岩真的上奏朝廷,那他也会被人小看一眼,如果事事都拿朝廷和皇帝来压,恐怕他自己的威信也建不起来。
日后还是会被人轻视的。
那将领脸色微微一变,嘴角抽搐了一下,再听不明白就是傻蛋了,他要是死硬下去,绝没有好处。
孟岩冷静的看着,听着,他知道。朱冕今天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否则,他们之间就是敌人。
一旦成为敌人。孟岩就绝不会手软。
“要末将道歉也可以,只要孟大人在擂台上能赢了末将,末将别说道歉了,就算引颈就戮都行!”
此话一出,众将皆是一惊。
“杜宇,你疯了……”
“听说孟大人英雄少年,有京城第一高手之称,杜宇想请孟大人赐教一番,不知可否?”那自称是“杜宇”的将领转过身来。冲孟岩一抱拳,发出挑战。
孟岩没有说话。这个杜宇所谓的挑战,他不清楚是故意设计好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而迫不得已。
如果是后者,到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是前者,这就问题严重了。
在场的人当中,知道自己身受重伤的不在少数,明知道自己身受重伤,还怂恿人挑战自己。
这是想干什么,想用这一招杀了自己吗?
擂台上比武,那可是生死勿论的,即便是说好了点到即止,但拳脚无眼,到时候真的能完全收发如心吗?
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做到。
静!
整个点将台上一篇寂静,时间和空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说话的杜宇也有些惊诧,微微一抬头,看到同僚们那古怪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哪里犯错了。
这都是什么表情?
“杜大人确定要挑战本官吗?”孟岩缓缓开口道。
“当然!”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背后人的主意?”孟岩眼中寒光闪烁了一下。
“这个自然是我的主意。”杜宇昂然一声。
坏了,坏了,朱冕嘴角抽搐了一下,恨不得站起来,冲下去,狠狠的甩杜宇两耳光,可是他现在却不能这么做,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能做出有失主帅之仪的事情来。
怎么没人提醒这个混蛋?
“比什么?”
“箭术!”杜宇一咬牙,大声说道。
诸将中有些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杜宇是大同边军中的神射手,战功赫赫。
如果换做别的人,朱冕早就发作,将他拖下去打军棍了。
正因为他是边军宿将,战功彪炳,人不免有些骄狂,这都可以忍的。
要都是蔫不吧唧的性子,怎么能领军打仗?
军人吗,总是要有些火气和傲气的,否则如何能率军冲锋陷阵?
众将的眼神不一,有的古怪,有的惊诧,还有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朝孟岩望来。
跟杜宇比拳脚,倒是还有些机会能赢,可要是比箭术,整个大同边军中,可以说没有人能赢得了他。
边军中多少射手都是他教出来的,可以说他就是大同边军箭术第一人。
当然,有些将领箭术也不低,但是,谁也不会去他这个公认的箭术高手比试。
赢了,固然好,可输掉的话,那面子就挂不住了。
“杜将军,不是本官不答应你,箭术。你还不够资格!”孟岩冷然一声。
“我不够资格?”杜宇肺都气炸了。
“杜宇,你的确不够资格!”许贵冷哼一声,站出来道。“孟大人的箭术不是你能够比拟的。”
“许贵,你什么意思。羞辱我吗?”
“孟大人在鞑靼王庭卧底之时,曾经是鞑靼箭神博尔术的学生,在博尔术门下学习箭术五年,而且,就在几天前,孟大人这个学生跟博尔术这个箭神老师一场对决,你知道结果吗?”许贵平静无波的问道。
“博尔术死了!”能过在箭术对决中活下来,那么对手必定已经身亡。杜宇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惊的目瞪口呆,完全懵了!
而其他将领也都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许贵说的就是事实。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尸体,但是有人可以证明,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许贵道。
“谁?”
“瓦剌特使那日赤,孟大人是从西线过来的,来大同前的晚上,宿在我的左卫城,当时陪同孟大人一行的正是瓦剌特使团那日赤一行。”许贵道。
孟岩暗赞一声,许贵这话说的太好了。他正想把那日赤牵扯进来,这样哈拉木的刺杀就跟那日赤脱不了关系。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日赤出现在刺杀现场,他是去干什么的。帮忙的,还是也是冲着自己去的?
这只有他和那日赤自己知道。
如果那日赤当日是他的“盟友”,恐怕脱脱不花跟也先又要闹矛盾了。
也先要不是没办法,绝不会拥立妥妥不花为鞑靼可汗,他不是黄金家族的后裔,而在草原,各部族只认黄金家族后裔才可担任大汗,这就是血统。
所以也先也只能拥立脱脱不花,才能借他的名义号令其他草原部族听他的号令。
脱脱不花不甘心做傀儡。双方之间自然不可能太和睦。
只要他们自己内耗,对大明来说是有利的。
那日赤要是有那个魄力。再那个情况下,奋力一击。或许还真有希望把自己留下。
只可惜他没有,他太多顾忌了,反而做事不够果断狠辣,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那日赤为什么跟孟岩在一起,难道他们有勾结?
有些人肯定会这么想,不过,孟岩差点儿砍下那日赤脑袋的事情,皇帝是知道的。
所以,他不担心有人会用这个说事儿,相反他还希望这些人主动挑事儿。
孟岩杀了博尔术,这可是大功一件,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何他提都不提呢?
难道他不想提,或者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原来钦差遇袭是鞑靼人,所有人不免松了一口气,期初的怀疑对象都指向了右卫城的石亨。
而现在石亨的嫌疑显然是排除了。
这些鞑靼人怎么进入大明的呢,这又是一个疑问,朱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的部下中居然有人勾结了鞑靼方面,放鞑靼的杀手进入大明刺杀大明的钦差,这事儿要是让朝廷和皇帝知道了,那不知道多少人的脑袋要搬家了。
朱冕这个大同总兵,恐怕也要受牵连。
这孟岩到了大同之后居然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这份心机可怕的很呀。
“更何况孟大人在更博尔思比试中身受重伤,杜宇,你居然挑战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你居心何在?”
杜宇瞬间脸色苍白,许贵的责问,让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这不仅仅为了一个面子的意气之争了。
“杜将军,如果你能击败本官的部下,本官就不计较你今日的无礼之言,但是如果你输了的话,那就必须当着大帅和众位将军的面,给本官郑重道歉,如何?”孟岩今天并不是来结仇的,这些人当中跟郭敬同流合污的毕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如果全部都烂的话,那大同边军已经不可信任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但这个概率太小了,历史上也就出了一个吴三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