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秦琼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从秦琼的脑门流过脸颊沿着下巴滴滴滑落。悄然落下的血珠正好滴在秦琼粗糙大手的虎口上,在虎口与锏柄之间汇聚成一个小血洼。秦琼抖了抖手掌,将汇聚起来的血液弹掉,眼神复杂的看着刘承,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感慨道:“老夫这等人,也配称得上国之支柱?哎,也罢,既然卫宏如此重视老夫,老夫便暂且留自己一命,待回京之时,再由圣上发落!”言罢,秦琼站起身来,沉吸一口气,落寞的眼睛里再次迸发出属于秦琼这种大将独有的霸道眼神,随手一指城门方向,语气沉稳且响亮道:“刘承,前方带路!到了城门,老夫再砸死他一二十个契丹犬类!”
“得令!”刘承抱拳施礼,翻身上马,与三十名玉龙卫兵分左右,护在这一百来个幸存的守军两翼,向城门摸去。
在刘承带领秦琼往回赶的时候,城门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萧禾带领一万众契丹步兵从原本的主动性十足的进攻方,逐渐变成了迫于无奈的防守方,在毫无骑兵支援的情况下,萧禾只能带领麾下步兵奋勇抵抗。尽管契丹的作战力很强,再加上萧禾这位合格的前线指挥者,表面上令契丹大军打起来甚是威猛。但实际上,现在契丹步兵被尽数围困在马鬃山城内,是拿不下马鬃山城,也冲不出突围,外面的骑兵也无法突破城门进行救援,以至于契丹大军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
卫宏以前总听说契丹大军作战如何如何的勇猛,今日亲自与契丹交上战,卫宏才知道契丹大军名不虚传。现如今,契丹大军已经被逼迫到这种田地,依旧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令卫宏直皱眉头。而且,战局只能在相对开阔的城门处展开,不能扩大战局范围,一旦深入到马鬃山城内部,等到时候地形复杂,房屋众多,非但无法攻克契丹大军,反而会被契丹大军以游击战、巷战、麻雀战等各式各样小型且繁琐并高效的战术给消耗掉。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卫宏来回奔走于各个将领之间,不断地下命令,务必要将契丹的主力步兵限制在城门附近。就在卫宏向周定跑去,准备让周定率领一对骑兵,由后方进行抄袭的时候,却无意间奔入敌我战斗胶着的地带,还没等卫宏反应过来,边听耳边响起一声惊天爆喝。一个九尺高豹头环眼坦胸露rǔ之大汉,手持两把钢叉,三步并作两步,虎虎生风,如一道脱锁猛兽般向卫宏袭来。眨眼间,大汉便已经到了卫宏面前,纵身一跃,右手钢叉直指卫宏的面门,左手钢叉则藏于身后,以备一招未得手给卫宏再补上一叉。
此时,战场极为混乱,一剑东来已经尽力跟随在卫宏身边,但由于敌我来来往往,人流交错,还是无可奈何的被人流给阻隔在两丈开外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大汉向卫宏袭取,却素手无策。
不远处的周定,也发现了处于危难之际的卫宏,但周定的情况和一剑东来差不多,最后只能放声暴喝,企图用吼声吓退那大汉:“汰!休要伤我先生!”
周定的喊声气势十足,但却不足以吓退那刀口上舔血,无论是外形还是心理都像野兽一般的大汉。
在周定的呼喊中,壮汉与卫宏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卫宏就要变成叉烧的时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卫宏胯下的洛河美驹,突然发出一声长嘶,前腿腾空,后腿站立,愣是用自己的胸腹去抵挡大汉的钢叉。
洛河美驹突如其来的举动,险些将惊魂未定的卫宏从马背上掀下去。卫宏双腿夹住马腹,左手死命的抓住缰绳,双目死死的盯着即将刺中洛河美驹的钢叉。当钢叉距离洛河美驹的胸腹不足一寸之时,一直如‘待宰羔羊’般的卫宏,突然发难。双手猛地抱住马脖子,双腿悬空,扭动腰肢,利用腰腹力量驱动双腿横向画出一个半圆,如体**健将一般,飞脚向大汉踹去。
当钢叉刺中洛河美驹,叉尖已经刺穿毛皮陷入其中半寸之时,卫宏的大脚也踢中了壮汉的胸口。只闻卫宏爆喝一声:“去你的吧!”。牟足了劲的大脚,瞬间便将那壮汉给踹的倒飞而出。
洛河美驹救了卫宏,同时卫宏也救了洛河美驹,旁边正在浴血奋战的玉龙卫重骑兵,见卫宏和坐骑竟有这等深厚的情谊,无不折服。料想,对马匹都尚且如此,对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其中有那自以为和坐骑默契十足的骑兵,见此状况,也都黯然的低下头,伸手摸着马鬃毛,感叹不已,心想自己何时才能与战马的感情到达互相救援的地步?
卫宏没看见周围骑兵火热的眼神,也没空理会。先是驾马奔离战斗胶着的区域,等撤到安全位置后,卫宏连忙跳下马背,蹲在洛河美驹的一侧,歪着头去查看洛河美驹的伤势。还好,伤口不大,也不深,血也没留多少,与以前被狼群袭击时受的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卫宏这才放下心,站起身来,拍打着洛河美驹的脖子,感叹道:“好哥们!你又救了我一命!”
虽然卫宏这么说,但洛河美驹也感受到刚才卫宏不顾一切解救自己的决心,因此洛河美驹甩了甩脑袋,随后又用脑袋拱了拱卫宏的胸口,显得甚是亲昵与安心。
被人流阻隔开来的一剑东来终于赶到了卫宏身边,见卫宏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而后扭头看向战场胶着的方向,两道利光从眼睛中shè出,直指那‘擒贼先擒王却未得手’的契丹大汉……
卫宏感受到一剑东来身上传来的杀气,一边拍抚着洛河美驹,一边仰面看着一剑东来问道:“你该不会是要去杀他吧?”
“我又不傻!”一剑东来随口说了一句。由此可见,一剑东来确实不傻,毕竟这样激烈的战场,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