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哪里话这只是我们皇贵妃娘娘的一点心意。我们皇贵妃娘娘跟公主殿下是什么情份哪里还需要无功不受禄呢”那宫女很会说话,放低了身段,想挽回盈袖对婉皇贵妃的印象。
盈袖没有为难她,看了看那送子观音,笑道:“那就先放下吧。这个东西,在宫里记档了没有”
宫里赏出来的东西,肯定要记档,不然可以当贼抓起来的。
那宫女一哆嗦,暗道坏了,这个东西算是婉皇贵妃的私物,并没有记档
盈袖眼光一瞥,就知道有问题了。
她坐了下来,抱着手炉唏嘘道:“难道没有记档那可不成,我们大爷是大丞相,这要是被人抓个由头,说我跟婉皇贵妃里应外合,往宫里顺东西出来,我们大爷还要不要做人了还要不要做大丞相了婉皇贵妃这一手可真是一举两得啊”
那宫女闭了闭眼,知道今儿的差事算是办砸了,不仅没有跟护国公主讲和,反而添了新的恩怨,这以后可怎么处
盈袖见这宫女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捂着手炉站起来,吩咐道:“就先送回去吧,不然宫里以后不好说。”说着,就扶着丫鬟的手出去了。
那宫女没法子,垂头丧气抬着礼盒灰溜溜地回宫了。
回到宫里,婉皇贵妃一听原宥,心里也有气,指着那宫女斥道:“你真是猪脑袋不能说这不是宫里的东西吗是本宫娘家直接送来的,不行吗”
那宫女啊了一声,抱着脑袋跪了下来,暗地却腹诽道,从宫里抬出去的东西。当然就是宫里的,能张口就说不是他们出宫的时候,可是在宫门口登记了的,不然这宫里哪还有规矩
当然,现在宫里也不算特别有规矩
傍晚时分,谢东篱回到内院,听盈袖说了婉皇贵妃专门示好的事。轻描淡写地道:“现在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怎么了”盈袖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以婉皇贵妃现在的地位,用不着来讨好她
谢东篱牵着她的手。去院子里打转,笑着道:“她爹不是要封伯爵吗被我以丞相阁的名义驳回了。”
盈袖明白了,抿嘴笑道:“婉皇贵妃这小子明白她还不能甩开我们了这人也真是,总想着过河拆桥。这山望着那山高,这不好。”
“嗯。但是人的本性总会得陇望蜀,也不奇怪,所以要时时警醒自己。”谢东篱停下脚步,看了看院门口。“她们都走了”
“嗯,你们外院散了之后,她们也就走了。”盈袖倚在谢东篱身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喃喃地道:“大表嫂又要来京城了。我这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了。也不知道她这一次会再做什么事。”
“她能做什么事我不会让她上门的。”谢东篱安慰盈袖,“再说该说的都说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如果还揪住不放,我也没法子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向别处。
盈袖道:“我娘今天给我送了一桌席面,让我初五去她家坐一坐。”
“初五我没事,咱们就去看看你娘,还有你小弟弟。”谢东篱给盈袖戴上大氅的连帽兜,那帽兜白狐毛出锋,映得盈袖一张小脸莹澈似水晶般透明。
“还有沈家,我大舅母接我初三去她家,你能去吗”
“初三我正好有事,要去丞相阁,不过可以去吃晚饭,然后接你一起回家。”谢东篱揽住盈袖的肩膀,从院门口转了回来。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吃晚饭,歇下不提。
陆瑞兰和刘东义带着三辆大车,还有盛琉璃和阿颜母女俩正月初二就出了门,往京城赶路。
渡口处还是没有大船,他们选择了绕远路。
从那桥上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盛琉璃咂舌道:“果然很远啊,那天幸亏没有带着阿颜一路走过来。”
“那是,我那天看见你光着脚一路走,就知道走半路上你们娘儿俩都得埋雪窝子里。”刘东义撂开车帘往外看,“看看,雪还没化呢。”
“今年冬天真是冷,没想到南部也这么冷。”陆瑞兰裹着黑狐皮的皮裘,手里捂着手炉,瞥了盛琉璃和阿颜一眼。
这母女俩只穿了羊皮袄,但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之前盛琉璃手上脚上的冻疮现在就跟摆设一样。
到底是穷苦出身,身子骨看着比盈袖结实多了
陆瑞兰转过头,上下打量盛琉璃,忍不住又问道:“你爹娘是哪里人,你真的不记得了”
盛琉璃垂眸道:“我只记得五岁的时候,爹娘就过世了,从此我就是一个人过,山里能吃的东西多,设几个捕兽夹就能抓到野兔。冬天下雪,山鸡都把脑袋扎在雪堆里,露出大肥屁股,一逮一个准,还有各种蘑菇菌子,野菜竹笋,能吃的多着呢我爹娘给我留了满满一大缸盐,我到现在都还没吃完。”
“你多大了”陆瑞兰忍不住问道。
盛琉璃红了脸,低头道:“二十二了”
陆瑞兰看了刘东义一眼,盛琉璃的年龄都跟盈袖差不多。
听她说的话,应该跟盈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两个人,怎么能生得这么像呢
陆瑞兰暗自琢磨着,一路上也给盛琉璃面授机宜:“等到了京城,先跟我们一起住,别跟任何人说你男人是谁,待我慢慢筹划,总要等一个大好的机会,才能让你们顺利认亲。”
盛琉璃不由自主点点头,但是马上又摇摇头,道:“刘大嫂,其实我只要阿颜能认祖归宗就可以了,我不用的,我可以回山里去”
“你怎么能一个人回山里你要把这么小的孩子扔下她才两岁,什么都不懂,你放心让别人给你养孩子”陆瑞兰拍拍盛琉璃的肩膀,“我跟你说,大宅门的污秽可多了,可不像你们山里人,心思纯净,一是一,二是二。说不定等你过两年来看孩子,发现她的灵位已经搁在祠堂里了。”
“啊怎么会这样”盛琉璃一脸惊恐不明,捂嘴叫了起来,她将阿颜紧紧抱住,“不行,我家阿颜不能死”
“所以啊,你就得留下来,自己把阿颜带大,看着她出嫁,嫁个好女婿,生一堆儿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陆瑞兰语重心长地道,对盛琉璃非常关切。
刘东义虽然觉得盈袖未必是那种人,但总不是亲娘,一个嫡母能对这孩子有多上心
说白了,这孩子连庶女都不如,就是私生外室女。
所以刘东义也没有反驳陆瑞兰的话。
盛琉璃低下头,一路若有所思,再也没有说过话,但是越临近京城,她的表情越来越忐忑不安。
陆瑞兰都看在眼里,等正月初四那天下午,京城的城门遥遥在望的时候,陆瑞兰笑着问她:“大妹子,你老实跟我说,对我家表弟,你就一点爱慕之心都没有吗”
陆瑞兰就不信,以谢东篱的人品样貌和身家地位,盛琉璃这个山里姑娘就一点都不动心
此时刘东义已经没有在马车上了,他骑着马提前进了城,先去安排住处。
陆瑞兰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住到女儿家里,刘东义要跟着谢东篱讨差事,就单独住到他们在城里的一所宅子里。
但是现在有了盛琉璃,这个打算就暂且搁置。
陆瑞兰打算带着盛琉璃母女住到自己家的宅子里,暂时不让任何人知晓。
其实她最防的,不是别人,就是谢东篱本人。
这个表弟心有多狠,手段有多厉害,不用别人多说了。
陆瑞兰比谁都清楚。
为了将盛琉璃母女顺利在东元国京城的世家大族面前推出来,不让谢东篱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陆瑞兰真是操碎了心。
不过看在盛琉璃眼里,就对陆瑞兰更加感激。
在城门口的时候,陆瑞兰见到来接他们的下人,是她大女儿谢同心派来的,本来说好要接陆瑞兰去她家。
陆瑞兰对那下人笑说:“临时有些事,暂时就不去我们大姑奶奶家了,你先回去,就说我明天去府上。”
那下人忙道:“亲家母明天什么时候去呢我们少奶奶明天不在家。”
“她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陆瑞兰随便问了一句。
那下人道:“明儿是沈家宴客,大姑奶奶好不容易弄到一张帖子,要带着小姐一起去呢。”
“沈家”陆瑞兰眼神闪烁,“哪个沈家是以前沈大丞相那个沈家吗”
“正是。”
“沈家请了多少人”
“牌面上的人都请了,所以大家都要去呢。”这下人连忙说道,“可能要天黑了才回家。亲家母您看”
“这样啊”陆瑞兰暗道这个机会真是不错,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便笑着道:“我跟沈家的大夫人是从小的手帕交,既然如此,我明儿就直接去沈家见大姑奶奶。”
陆瑞兰带着盛琉璃母女俩进了城,先去了东城坊区的一所小宅院里住了下来。
这是今天的第九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