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元应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in.)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让他去南郑国做质子?!
果然亲孙子比不过亲儿子……
元应佳的心都凉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听?”元宏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朱砂笔点了点,道:“佳儿,朕是看你跟战世荣年岁差不多,能说到一起去,才想让你跟他多亲近亲近。若是你对南郑国不感兴趣,也不要紧。改日我让小磊跟战世荣说说话。”说着又对战世荣道:“小磊是朕刚刚认回来的孙子。此事说来话长,你回家问问你爹战天德,他会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战世荣忙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问:“可是传言中的三皇子殿下找到了?”
“哦?你也知道?”元宏帝抿了抿唇,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当然知道。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州大陆。”战世荣手一挥,表示这事儿听过的人很多,“连鼓儿词都写出来了,到处传唱呢!”
元应佳在旁边笑得嘴都疼了,但还是得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他趁元宏帝和战世荣说话停歇的时候,笑着问道:“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孙儿当然是感兴趣的。不过这么好的事,只有孙儿一个人听多不好?要不让小磊跟孙儿一起听,皇祖父您觉得怎样?”
元宏帝呵呵笑道:“也行啊。就是小磊的年岁太小,过了年才满十一岁,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说到一块儿去。”
元应佳隐隐觉得自己回答错了,忙扯了扯嘴角,对着战世荣强笑道:“战兄一定要不吝赐教。要不咱们约个时间,去我家吃酒?小磊还不能吃酒,咱们以后再找他一起说话。”
战世荣拱手笑道:“佳郡王有约,战某一定登门造访。”
元宏帝点了点头,“行,你们先下去吧。朕还有奏章要看。”
元应佳便和战世荣一起躬身退下。
两人出了皇宫。元应佳就想邀请战世荣去齐王府坐一坐。
战世荣忙道:“不是战某托大,实是战某昨天才回到京城,还没跟家里人好好说话呢。爹娘今儿在家里等着,佳郡王的邀请。能不能容战某改日再去?”
“没问题,没问题!”元应佳满口答应,将他一路送回到将军府,自己才打道回齐王府。
他已经封了郡王,按理可以自己开府了。
但是因他尚未娶亲。皇后齐雪筠不想让他一个人住,既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又担心没有长辈的管束,他往歪里学,因此让他和元应蓝还是和齐王妃鲁玥儿一起住在齐王府。
元应佳回到齐王府,先去妹妹元应蓝的屋里看她。
元应蓝拉肚子足足拉了四五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最近这几天才好了一些。
大病初愈,十分虚弱,走路都没有力气。
照一照镜子。看见自己面目蜡黄,瘦的颧骨都凸出出来了,很是心烦。
元应佳进来的时候,看见元应蓝坐在床上发呆,忙道:“妹妹,你好些了吗?”
元应蓝见元应佳进来,脸上才露出笑意,颔首道:“哥哥,你回来了?见到皇祖父了吗?皇祖母怎么样了?”
“皇祖母好多了,皇祖父答应等过两天皇祖母的情况好转了。就派太医到我们府上来,给你诊治。”元应佳拿了一个大靠枕过来,给元应蓝放在背后。
元应蓝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枕上,眉开眼笑道:“还是哥哥心疼我。”
“傻丫头。哥哥不心疼你。倒是心疼谁去?以后哥哥要去出了远门,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元应佳拉起元应蓝的手看了看,见以前白白胖胖柔若无骨的小手,如今瘦的皮包骨头,很是叹息,“这一次真是让你受累了……”
元应蓝听出元应佳话里有话。忙道:“哥哥,你说什么出远门?你要去哪儿?”说着又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哥哥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元应佳拍拍她的面颊,含笑道:“真是个傻丫头。哥哥去的地方,你不能去。”顿了顿,又道:“就算你能去,哥哥也不想让你跟着去受苦。”
“哥哥,你倒是说实话啊!不要老绕圈子!”元应蓝急了。
她和元应佳算起来跟相依为命差不多。
两个人没爹有娘,但是虽然有娘,可那个娘心里只有娘家人,对他们兄妹完全只当是为她娘家谋好处的工具,根本没有想过要对他们兄妹亲近一些。
他们两人在皇后跟前一起长大,加上是双生子的关系,比别的兄妹要亲近些。
从小到大,他们有什么话都不瞒对方。
元应佳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就跟元应蓝坐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皇祖父想让我去南郑国做质子……”
“什么?!”元应蓝倒抽一口凉气,“怎会如此?!你可是太子唯一的嫡子!皇祖父怎会让你去?!”
“我怎么知道?总是亲孙子不如亲儿子。”元应佳冷冷地道,侧过身子,跟元应蓝并排而坐,他的双手胳膊抱在后脑勺上,往后和元应蓝靠在一个大靠枕上,“刚才我进宫,正好战世荣也进宫。皇祖父就让我跟他多亲近亲近,还让他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说与我听。你说,不是为了让我做质子,又是为了什么?”
“……战世荣?他回到京城了?”元应蓝皱起眉头想了想,道:“哥哥,你不要气馁,先跟战世荣交接交接,总不是坏事。”
“跟他交接有什么趣儿?”元应佳对战世荣那样一板一眼的人不感兴趣,“有空我还不如去学堂听先生讲书!”
“话不能这么说。”元应蓝眼珠一转,已经想出一条计策,皱眉顿展,笑道:“哥哥,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皇室中人一向不能跟带兵的将领结交。有了皇祖父的这道谕旨,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跟战家结交。战世荣的爹战天德是长兴侯手下第一大将,你要是跟战世荣混好了,战家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哦?”元应佳来了兴趣。“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不过想了想又叹息:“如果是要去做质子,跟战家搞好关系又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元应蓝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谁说你一定会去做质子?皇祖父的圣旨还没有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真的?”元应佳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素来聪慧。她说得这样胸有成竹,一定是有法子了,“你想怎么做?”
“咱们东元国,可不只有你一个皇子。”元应蓝冷笑着拉拉被子,盖住自己。
“……可是皇祖父今儿说了。小磊年岁太小。”元应佳坐直了身子,侧头看着元应蓝,“你真有办法?”
“年岁太小?”元应蓝仰头大笑,“说这话不怕牙疼!战世荣去南郑国做质子的时候,才七岁!小磊马上就十一岁了,还有脸说他年岁小!”
“好!”元应佳马上站了起来,“妹妹真厉害!你等着,我这就去写帖子,请战世荣过府做客!”
看着元应佳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口,元应蓝收了笑容。扶着床起身,去浴房洗漱,换了身衣裳,就去看齐王妃鲁玥儿。
“母妃,您今儿可好些了?”元应蓝扶着丫鬟的手,气喘吁吁来到齐王妃鲁玥儿的房门口问道。
鲁玥儿并没有病,但是自从冬至筵之后,她就提不起精神,每天大部分时辰都在昏睡,醒来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
这会子正好是她醒来的时候。听见元应蓝的声音,她在屋里哭着道:“蓝儿,你快进来!母妃又做恶梦了!看见好多恶鬼,吓死母妃了!母妃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你快帮母妃请个太医过来吧!”
元应蓝推开门进去,慢慢走到鲁玥儿床边坐下,喘着气道:“母妃,我也病着,这阵子没有来看母妃。”
鲁玥儿看见元应蓝面黄肌瘦,说句话都要喘。也吓了一跳,问她道:“我的儿,你这是得了什么病?看上去比母妃还要严重啊?”
“我也不知道。正月初五在皇祖母的宫里吃坏了肚子,一直病到现在。”元应蓝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惜御膳房的那些人被皇祖父抓走了,不然她一定要拷问出来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
她早就猜到,她和皇后这一次出大丑,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虽然她对幕后黑手有所猜测,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而且她也不肯定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做的。
要做到这种事,她认为那人基本上是有心无力。
元应蓝不认为那人有这个能力,滴水不漏地给她和皇后下药,并且不被任何一人发现。
“可怜见的,我的儿,你去养着去吧。”鲁玥儿说着说着,倒头又睡了过去。
元应蓝看着她睡着了,给她盖上被子,才慢慢走出鲁玥儿的房门,冷冷地吩咐道:“关好屋子。除了我和佳郡王,还有送饭的婆子以外,别的人都不许进去,你们听见没有?”
“听见了,郡主。”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忙屈膝应道。
元应蓝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吩咐看门的门子,不许庆喜班的人靠近齐王府一步!一旦被我发现,抓住一个,打死一个!”
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吓得腿都软了,忙跪下来应是。
自从冬至筵后,庆喜班就从齐王府销声匿迹了。
元应蓝从鲁玥儿房里出来后,回到自己房里,吩咐自己的几个丫鬟婆子往外头去请郎中和太医,让她们到处说齐王妃病了好一阵子了,总不见好,想广撒门帖,遍请名医,给鲁玥儿治病。
没过几天,就连元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盈袖去沈家看沈遇乐,对她皱着眉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齐王妃自从冬至筵后就病了,如今更是病重得起不来床,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娘病了?”沈遇乐奇道,一边拿着针,将手上的五彩丝线分成十股劈开绕起来。
“你想想,从冬至筵到现在,多了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怎么齐王妃还在‘大病不起’?一般人这样大病不起十来天,就要见阎王了,她还能一直‘大病不起’,当人是傻子呢!”盈袖精通药理,虽然不会诊脉,但是对各种病的表象症状还是有所研究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冬至筵她在元王府内院花厅暖阁里看的那场戏,一直让她有心神不宁之感。
“哈哈,管她呢。兴许又要整什么妖蛾子,咱们静静看戏。”沈遇乐不屑地撇了撇嘴,又道:“我可是烦死了。我娘天天给我相看亲事,也有人天天上门要相看我,我还巴不得生病呢!”
盈袖笑了笑,跟沈遇乐说了几句话,就坐车回去了。
结果回到元王府门口,她心里一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元王府门口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闲人,对着空地中心指指点点。
而那空场地中间,有个女子端端正正跪在那里。
看侧影已经瘦削得成一张薄纸了。
正是齐王妃鲁玥儿的女儿元应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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