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世界,很容易忘掉时间,天气一天暖似一天,唐秋离的伤势已经完全好转了,这二十来天与世隔绝的生活,使他似乎忘记了往日血与火的战场,刀光剑影的战斗生涯,尽情的享受宁静的生活,昨日的一切,恍如隔世,在记忆中,悠远而深长。
白天,两个人互相拉着手,在春草初萌的山坡上尽情的奔跑,累了,就躺在山坡上,沐浴着春天的阳光,望着蓝天上悠悠白云,倾听这彼此的心跳。
晚上,相拥而眠,极尽缠绵,熊熊的篝火,点燃着两颗年轻的心,春天本来就是勃发的季节。
不同与在基地,两个人完全放开心怀,尽情的享受生命的律动,只有群山、青松在倾听爱人的娇喘低『吟』。
二十岁的小玲,出落得越发动人,薄薄的春衫,遮不住身子的丰满、苗条、结实,许是解开了心结,容颜动人,艳光四『射』,水汪汪的双眸,诱人的媚态,时刻都在诱『惑』着他。
几天之后,他和小玲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该结束的终归要结束,看着山洞里的一切,唐秋离忽然又一种依依不舍,这里留下了他太多的记忆,这可能是他和小玲两人独处最长的时间,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忽然想到,要是在这里刻上:“某年某月某日,唐秋离和小玲在此共度欢乐时光”,若干年之后,后人发现这里,是否大为惊异,视做文物,定会考证此二人为何方神圣,那时,自己也许早就湮灭在历史的尘雾之中了。
唐秋离和小玲离开了这个让他们难忘和留恋的地方,按照地图的指引,风餐『露』宿,往基地的方向急急赶路。
登上一座山峰,出现在眼前的是,山脚下一个小小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一阵不祥的浓烟,笼罩在村庄上空,随风而来的还有一股焦糊的刺鼻味道。
他们俩对视一眼,都预感到这里发生了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悄悄的潜到村庄外围,唐秋离拿出望远镜,镜头里,还在冒着浓烟和余火的房舍,出现在眼前,村内一块空地上,一群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人在火堆上烤着各种家畜、家禽,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人。
是鬼子,是那群追踪自己的鬼子,二十多天了,这帮小鬼子还阴魂不散的在这附近转悠,看来,鬼子已经封锁了这一区域,没有找到自己,鬼子是不会收兵的。
他又把镜头往别处移动,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几十具尸体,血淋漓的躺倒在依稀微绿的空地上,把地面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都是被刺刀活活捅死的,有的还被砍掉了头颅,几个婴儿被摔碎了脑袋,小小的尸体,无助的伸展在蔚蓝的天空之下。
另一边是女人的尸体,都赤『裸』着身子,看来,死前都遭受了非人的凌辱,空洞的眼神,凝望着天空,无言的述说着昭昭天日下,禽兽的罪恶。
唐秋离已经被爱情柔软了的心,瞬间坚硬起来,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无形的杀气顿时夺体而出,身边的小玲,被唐秋离的凌厉杀气,刺激得身子一颤,诧异的扭头看着自己的恋人,眼中满是疑『惑』。
这又是一桩灭屯惨案,犯下了滔天罪恶的禽兽们,就在这些无辜百姓的尸体旁,肆意的吃喝、谈笑,唐秋离的心在滴血。
鬼子搜寻不到自己,就在这些平民身上发泄自己的无能,我苦难深重的关东父老乡亲,为何在你们平静的田园生活中,总会闯进丧失人『性』的禽兽,使你们遭受灭顶之灾。
难道我唐秋离是个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会给无辜平民带来灾祸?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惨案,魏家窝铺、不知名的山村,还有这里的一切,每次,他都有深深的自责和无力的感觉。
旁边的小玲看见恋人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眸之中满是『迷』茫哀伤、彷徨无计,她的心一紧,秋离看到了什么?使他如此失态?
她从唐秋离手里接过望远镜,片刻之后,小玲回过头来,不同的是,小玲的眼里满是怒火,脸『色』苍白,“秋离,我看到了,杀光这帮畜生,只要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存在一天,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说着,胸脯急剧起伏,细白的贝齿,咬的紧紧。
唐秋离从刹那间的『迷』失之中惊醒过来,小玲的话,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要是不想被禽兽伤害,就得消灭禽兽,也许是他来自于后世,和平的景象,以深深印入脑海,对于这些日本畜生,热衷于屠戮平民感到不解,战争与平民何干?
小玲的话,如暮鼓晨钟,惊醒了他,这就是侵略者的本『性』,他为自己的『迷』失感到羞愧,在小玲的脸蛋儿上轻轻的一吻,“谢谢你!”小玲很是疑『惑』,谢我什么?
唐秋离也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解开了心结,他的心情轻松许多,小玲也没有深问,见惯了秋离的许多怪异举动,这丫头已经有了极高的免疫力,不过,看到恋人从刚才那种状态中解脱出来,又变得神采飞扬,智珠在握,她还是非常高兴。
摊开地图,唐秋离指着一个地方,这地方叫陷龙滩,是一大片沼泽地,离这里有十几里路,我们就在那里,打发这帮日本畜生回老家,这帮鬼子今晚要在这里宿营,天黑之后我们就行动,走,去看地形。
陷龙滩,位于高山之间的一块儿平原上,纵横十几里,茂密的草茎和腐草下面,是淤黑的积水,表面十分松软,人走在上面,稍不留意就有『性』命之忧,水草纠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塔堆,有的还能移动,下边是表面浅浅的积水,熟悉地形的人,踩着塔堆儿,可以跳跃着前进,不过,这需要极高的技巧,稍有不慎,跌到下面,脚下不着力,越挣扎,下陷的越快,最后,淤泥没过头顶,那就是死路一条。
据当地人说,就是一条神龙,掉到沼泽里,也是『性』命堪忧,每年不知道吞噬多少『性』命。
唐秋离站在陷龙滩边上,不禁倒吸一块冷气,沼泽地被一层薄雾遮掩,看不清真面目,尽是闪亮的水和青青的草,看不到生命活动的迹象。
他砍了根一长长的桦木杆,试探着戳进泥水里,杆子一下就没到顶,他又试着捅了捅水草结成的塔堆,这家伙果真『荡』来『荡』去,很不稳定,试着用脚踩一下,软软的,似乎还能借上力。
他在腰间系一根长绳子,让小玲拽紧,试着跳上一个塔堆儿,这叫有备无患,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来回试验了几次,掌握了在沼泽地里保持身体平衡的办法,就是两手各拿一根桦木杆儿,当身体失去平衡时,用杆子点在旁边的塔堆儿上,就能调整好。
做完这些,他心里有数了,和小玲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在沼泽地侧正面,给小玲挖了一个掩体,把轻机枪架好,火力可以覆盖整个正面,约定好联络暗号,他在傍晚的春风里,投入了青青的大森林。
夜『色』中,一个身影,猎豹般轻捷的接近鬼子的宿营地,几堆篝火,把鬼子营地照得通亮,两个哨兵提着步枪,在那懒洋洋的来回踱步,帐篷里,传来一阵阵猪圈里的声音。
清脆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一个鬼子哨兵的脑门儿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旋转的弹头,带着动能,把他迎面击倒,另一个哨兵慌忙举枪,还没等找着目标,脑门上也被钻了个窟窿。
这下,就像捅了马蜂窝,一百多个鬼子可炸了营,纷纷衣冠不整的打帐篷里爬出来,四下『乱』放枪,敢情,到现在鬼子还没找到枪是从那打来的,唯一知道原因的俩鬼子哨兵,变成了尸体。
正当鬼子没头苍蝇似的可哪儿『乱』转,又是两声枪响,两个鬼子应声栽倒,这下鬼子确定了开枪的方向,机枪、步枪奔着那个方向劈头盖脑的打了过去。
唐秋离故意在火光下暴『露』了身形,那些忍者眼睛还真好使,一下就看出这就是那个苦苦追踪了二十多天,又离奇消失的目标,这样的机会哪能放过。
鬼子们就像野狗嗅到猎物的气息,一窝蜂似的追了上来,一个鬼子指挥官,挥舞着指挥刀大喊:“士司麦,士司麦!”没等喊完,脑门儿上挨了一颗致命的子弹,树桩子似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另一个鬼子指挥官接过指挥权,带着鬼子,带着鬼子们,沿着唐秋离离去的方向追了下来。
鬼子终于上钩儿了!
追逐战在山林里激烈的展开,唐秋离怕鬼子不追上来,不时的打上几枪,又怕把鬼子甩的太远,鬼子跟丢了目标,做的比较辛苦,也很惊险,不时有尖啸的子弹,从身旁掠过,有几次,密集的机枪子弹,把他隐蔽的松树,打的树皮横飞,可那儿『乱』溅。
要命是那些鬼子忍者,比普通的鬼子要灵巧许多,渐渐对他形成包围之势,要不是他趁『乱』撂倒几个,其余的畏惧他的枪法,和大堆儿鬼子混在一起,还真不容易脱身。
追逐着,战斗着,前面就是陷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