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屏很失望,他托着下巴分析其中的原因……し0。最可能的原因是高温破坏了这第三层绳索里附着的可供dna检测的细胞,那就完全没办法。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提取检材的部位不当,提取到的检材没有未角质化的细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检材的量不够。
陆锦屏决定先不考虑第一种可能,而调整第二和第三种可能。那就是调整提取检材的部位和检材量。
他先前推测在刀柄护手处可能存留有dna物质,那是基于正手握刀的手型。而匕首还可以反手握,也就是虎口朝着刀柄尾端。所以,这一次他决定更换提取检材的部位为刀柄末端的缠绕绳索。
刀柄缠绕的绳索大部分已经碳化,在刀柄末端也有一小块没有碳化的部分。他决定将这一小块全部提取用于检测,这样能相应增加有核细胞的检出率。
经过调整检测方法之后,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微型电脑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人的dna分型!
可是,他惊喜的表情在看清楚屏幕上的分形结果之后,变成了错愕和惊讶,他弯腰凑上去细看,反复看了好几遍之后,皱眉思索片刻,抬起头时,眼睛已满是喜悦。
陆锦屏把东西收拾好,快步出来,对门外值班的衙役说:“今天谁当班?”
节假日衙门捕快也不能全部放假。三个捕头和捕快要轮班的。
侍从忙躬身答道:“回禀爵爷,今儿个是熊捕头当班。”
“很好,你马上去叫他。带上所有当班的捕快跟我出勤,有紧急任务!”
衙役赶紧答应飞奔而去。
片刻,熊捕头带着几个捕快急匆匆赶来,说:“爵爷,今天可是休息日,又是大清早的,你怎么跑到衙门里来了?”
陆锦屏说:“我已经找到山火焚尸案真正的凶手是谁了。跟我走。对了,先去大牢把李平押出来。记住,给他戴上死刑犯的刑具,用死刑囚车装着。”
熊捕头想不到陆锦屏居然找到了真凶,不由又惊又喜。但是不解的是为什么抓凶手要带上嫌疑犯李平,而且还要用关押死囚的铁囚笼押解。罪犯没有被定罪判处死刑之前,是不上这种重刑具的,但他已经顾不上询问这件事,赶紧吩咐备马,提押李平,戴上死囚刑具。
马匹牵来之后,几个人上马,押解着李平。跟着陆锦屏出门,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熊捕头一看出城的方向,居然是那突厥人所在的村庄。觉得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说:“爵爷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李平杀人的证据?”
李平被关押在后面的囚车里,熊捕头的声音说得比较大,李平已经听到,立刻高声道:“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你们大唐的官员怎么血口喷人?你们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陆锦屏回头瞧了一眼李平,对熊捕头说:“此地不是说话之所。等到了你自然明白。”
说话间,快马加鞭到了村子。
熊捕头敲开院门,李平的妻子看见他们,脸上露出惊讶和恼怒:“又是你们,你们诬陷我家夫君杀人,还准备再把我们也抓坐牢吗?要抓就抓吧!”
熊捕头哼了一声说:“爵爷查案,你再啰嗦,当心掌嘴!”
古代衙门那可是绝对权威,说掌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也有这样的权力。那妇人当然也知道厉害,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女人尽管不是好汉,也不愿吃眼前亏的,赶紧闭嘴让开了路。
陆锦屏道:“把你们家人全部都叫到院子里来,我有话要问。”
院子外囚车上的李平高声说:“娘子不用害怕,我没有杀人就没有杀人,他们要诬陷我也没那么容易,一切听他们的,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李平媳妇看见丈夫被关在死囚的粗大铁囚笼里,又是惊骇又是伤心,哭着答应着,跑进了屋里叫人。
很快,李平的家人都出来了,李平的父亲因为生病在床,家人抬不动,还是捕快进去帮忙,将他们连人带床一起搬到了院子里。
陆锦屏进屋子查看,转了一圈出来,到院子里,吩咐将外面囚车上的李平押解进来。李平家人见李平戴着枷锁,手铐脚镣,是死刑犯的装束,都吃了一惊,要过去相见,却被捕快拦住了。
陆锦屏挥挥手,示意捕快不必阻拦,让他们相见。
捕快退开后,李平的老母、妻儿围着他哭哭啼啼的,他的老父也在那哭诉着喊着我的儿,特别是李平媳妇,哭得泪流满面。
陆锦屏拖长了声音,打着官腔说:“你们慢慢哭,今天给你们些时间诉说,因为,李平马上要被判故意杀人罪,打入死牢,秋后问斩。你们现在不说,可是要等到法场上才能再见上一面了,这期间是不许探监的。所以,今天本老爷开恩,让你们见上一面,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一听这话,熊捕头吃了一惊,心想这之前可是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李平杀人的,李平自己一直矢口否认,而陆锦屏又不让动刑,难道陆爵爷已经想通了准备让自己用酷刑撬开他的嘴吗?可是看着又不像,如果陆爵爷有这种想法,那应该先让他这么做,撬开了他的嘴之后获取了口供,再来让他们相见,这才是顺理成章的。而先前,陆锦屏告诉他说已经找到了证明凶手的证据,可是到现在,陆锦屏也没有把这个证据展示出来,难道,他又在施展欲擒故纵的策略吗?
熊捕头已经跟陆锦屏侦破多起案件。对陆锦屏的破案手法和技巧有了一些感应,所以,尽管对陆锦屏这么说。心里充满疑惑,但是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神情变化。甚至还多出了几分同情,似乎在为陆锦屏刚才说的话做注脚。
李平的家人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哭得昏天黑地,特别是李平的娘子,差点当场哭昏死过去。
李平原先很是强硬。而此刻听到陆锦屏如此肯定地说要判他死刑,这才真的慌了。面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对陆锦屏说:“大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说的那个被烧毁的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我可以赌咒发誓我真没有杀人,你们不能砍我的头啊,我冤枉,我冤枉啊老爷,求求你,求你为我做主,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陆锦屏冷笑,说:“现在可不是给你喊冤的时候。你即使有冤屈,等到了京城大理寺、刑部再去喊冤吧,只不过。他们不会听你那一套的,因为你就是杀人犯。所以你还是留一点时间来给你的家人交代后事吧,你是突厥人,现在却要埋骨异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把你的尸首运回你们突厥。还是安葬在我们大唐,这个要想好。当然。我们希望运回你们突厥去,因为我们大唐的土地不是用来埋葬杀人犯的。”
李平身子开始发抖,双膝一软,窟嗵一声跪在地上,说:“老爷,求你啦,你一定要查清楚,这个案子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可以赌咒发誓,你让我怎么赌咒都可以,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求你了,大老爷,我真的冤枉啊……”
陆锦屏只是冷笑抱着肩,很蔑视地瞧着他。
李平眼看陆锦屏这样,似乎已经胸有成竹决定这么做了,更是慌乱。赶紧转身对妻儿、老母说:“你们快跪下,跟我一起求青天大老爷查清案子,不要冤枉我,不要让我做冤死鬼啊,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不能这么死啊,快跟我一起求大老爷……”
他的妻儿老娘呼啦跪倒喊冤,连病重在床的老父也跟着哭喊冤枉,顿时哭成一片。
李平夫人跪爬到了陆锦屏面前,哭着磕头说:“大老爷,我夫君冤枉啊,我夫君他是冤枉的,他真的没有杀人,真的不是他干的啊……”
“不是他干的?”陆锦屏盯着李平媳妇,“那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李平媳妇愣了一下,泪流满面摇着头说:“民妇不知。”
“你当然知道!因为”陆锦屏拖长了声音,一字一句说,“凶手就是你!”
陆锦屏这句话声音并不是很大,却犹如一道炸雷似的在头顶炸响。李平家人都惊呆了,顿时忘了喊冤哭泣。
李平媳妇打了个哆嗦,慌乱地摇头说着:“我,我没有杀人!”
“你当然有!”陆锦屏嘿嘿冷笑,“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同胞妹妹,长得很漂亮,但是喜欢招蜂引蝶,是不是啊?”
李平媳妇娇躯明显一颤,呆了半晌,说:“是,我有个妹妹,已经回突厥去了,她,她不是爵爷你说的那种人啊……”
“她跟你说的,怎么说的?”
“那天,她说不想在大唐呆了,想跟着一个商人回突厥去,所以就走了。”
“那她有没有带走她的衣服或者随身首饰什么的?应该没有,因为刚才我进去搜查的时候,发现你家里有一间成年女子的房间,里面首饰衣服可都还在,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你妹妹的闺房吧,你们家再没有其他单身成年女子。”
李平媳妇显得有些慌乱,说:“是她的,她没有带走衣服和首饰,她说她跟的那个商人很有钱,可以给她买新的,这些都旧了,没必要带走。”
陆锦屏转身瞧了一眼狐疑的李平,拖长了语调说:“她是你的亲妹妹,她要离开大唐返回突厥,这可不是出门逛街串门儿,这可有上千里呢,她难道不应该回来当面跟家人说一声吗?就这么不辞而别?你不觉得这不符合常理吗?”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说给李平听的,李平脸已经阴沉下来,盯着妻子说:“我也觉得妹妹要走。为什么不回家打声招呼?都不跟我说一声,这是为何?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回去了,跟人走了。可是现在,爵爷这番话提醒了我,你给我说清楚,妹妹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把她杀了?”
“我没有,我没有啊,夫君……”李平媳妇惶恐地摇着头。
“你当然有!”陆锦屏插话道,“我问你。你妹妹什么时候不辞而别离开这里的?是不是山林失火的那天?”
李平媳妇摇着头却答不上来,旁边的李平却抖着手里的铁链。咆哮着说:“没错!就是那天,我当时是有些疑惑来着,怎么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你就告诉我说你妹妹偷跟人私奔回突厥去了。不过当时我不相信你会杀死你的亲妹妹。现在,大唐衙门都这么说,难不成当真是你杀了你的亲妹妹吗?真的是你下的毒手?”
李平媳妇哭着摇头,不停地摇头,却什么话都没说。
陆锦屏道:“没错,就是她杀的人,我这里有证据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李平媳妇回头一看,只见陆锦屏手里拿着一只珍珠耳坠,看着眼熟。似乎是自己的,说:“这是……?”
“这是我们从死者的手心里发现的。应该是你的没错吧?”
一听这话,旁边的熊捕头又吃了一惊。因为那具尸体他陪着陆锦屏勘察过,尸体除了埋在泥地里的面颊部分还骨骼比较完整之外,其他的整个都已经高度碳化,轻轻一脚就能把骨头踢碎,包括尸体的双手都被救火的人踩得稀烂,而现场的所有泥土。都被他们一点点检查过,根本没有什么珍珠耳坠这种东西。如果真的在死者手心里的话,在那场大火中是绝对没办法幸存下来的。陆锦屏这么说又出于什么目的呢?
熊捕头满头的疑惑,可没有表露在脸上。
李平媳妇却大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耳朵,戴着的一对珍珠耳环都是完好在耳朵上的,可她有好几对这样的耳环,当时因为首饰店打折大贱卖,很便宜,所以他一口气买了好几对样式差不多,只是花案、颜色和花纹图案略有不同。
当时现场勘查结果只有李平和几个捕快知道,而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包括李平,所以,李平听陆锦屏这么说之后,便相信这珍珠项链的确是死者手里发现的,急声道:“爵爷,请你把那项链拿来我看看是不是她的。”
陆锦屏将项链放在了他的手心。
李平仔细看了看,悲愤地说:“没错,上面有梅花图案,买回来之后,她觉得吊坠上面光秃秃的没图案不好看,便请人在上面刻了一朵梅花,我能认得出来,就是她的!”
说到这,李平发疯般扑过去,便要去抓扯妻子,被捕快拦住。
李平歇斯底里叫骂:“是不是你杀死了妹妹?你杀了人,却要我来替你赔命?休想!你若不说出真相,我就杀了你!”说罢,拼命挣扎要去踢他妻子。
旁边的几个捕快赶紧上前帮着扯开了他。
李平瘫痪在床的父亲此刻哭了起来,道:“是她杀的,我原来就怀疑的,只是不好说,那天我听到她跟她妹妹在后面争吵,她是说让她回突厥来着。但是妹妹坚决不答应,后来好象厮打起来了,我想叫她们住手,可后来就没声音了。第二天她就说妹妹回突厥了,我就怀疑,那晚上她妹妹坚决不回突厥,而且两人还为此争吵厮打,怎么就突然离开了,而且什么东西都不拿呢?现在我明白了,那晚上她害死了妹妹!”
陆锦屏心中一喜,这可是很重要的旁证。
李平听了父亲的话,冲着媳妇咆哮着:“爹都听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妹妹她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你不愿意,所以你杀了她,是也不是?你这恶毒的淫妇!”
李平媳妇哭泣着,听到丈夫这话,猛地抬头起来,声嘶力竭吼着:“谁是淫妇?她才是人尽可夫的淫妇!随便是个男人,她只要看上眼,就能跟人上床,不,连床都不要,随便个什么地方都能跟人家野合!你问问同州城里有多少人睡过她?这样臭不要脸的淫妇,你还当个宝,你要把她娶到家里来,那我宁可去死!”
李平呆了一下,说:“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杀的了?”
李平媳妇已经彻底放弃抵抗,哭着说:“是!是我杀了她,这个贱人,她在外面败坏我娘家声誉也就罢了,还想到我夫家来败坏,我绝对不能容忍!”
陆锦屏道:“你把经过说一下!”
“说就说!那天晚上,我夫君出去会友去了,母亲去串门去了,带着孩子,家里就我跟妹妹。爹在屋里睡觉,他下不了床。我就借这个机会跟她好好说,劝她走,让她回突厥去。她不走,我们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我一是恼怒,就打了她一耳光,她就拔出一把刀子朝我乱捅乱刺,我赶紧跑,她就追。幸亏我家从小养的牧羊犬护我,冲上去扑倒她了,我这才没有被他刺中。牧羊犬只是扑倒她,并不想伤她,没想到这贱人发疯一般抱着牧羊犬拼命咬。还用手使劲掐着牧羊犬的脖子。牧羊犬可以跟野兽拼命,但绝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可怜的牧羊犬没有任何反抗,等我拼命把她扯开时,牧羊犬已经被她活活掐死了。我又伤心又恼怒,也害怕她抢刀子杀我,所以,我就拿起墙角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她脑袋上,她就昏死过去了。”
陆锦屏明白了,死者牙齿缝隙的那一撮狗毛,原来是李平媳妇的妹妹抱着那牧羊犬拼命乱咬的时候,牙齿撕咬扯下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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