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败得很憋屈

舰队在德化城面前划过一道优美的航迹。彻底甩开追军，绕到两个小岛的后面去了。

德化水军终于终止混乱，脱开军阵追击的楼船开始掉头，丰乐洲的船队也开始封锁江水下游。这就是有训练和无训练的区别，江州岛水军竟然在行进途中完成栓铁链的动作，这里就难怪当初他们在于蕲春水军激战的时候还能全身而退了。

上游的江州岛水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们开始收缩。不过他们的问题是顺江而下，前面要收住，后面却在往前挤。这样肯定会直接撞上。所以前面的船队开始转弯试图绕回去。

不得不说场面十分壮观。

但是已经绕到小岛后面的舰队突然响着了长长的龙吟声饶了出来。船后浪花翻滚。

“他们怎么造的船，怎么会这么快。”

一直注意着江面的敬梁大吃一惊。

正在拐弯的四艘连在一起的战舰船身上猛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平射，不存在什么瞄准的问题。炮弹直接在很短的距离内击穿船身，穿过船入水后才爆炸，高高的水柱砰然而起。船身断成了两截。船队因为有铁链拴着，加上又是木船，船并没有马上沉没，铁链自然也浮在江上，但是速度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船队躲闪不及，轰然撞在了上面。力量非常大，其中一条铁链竟然甩了起来，直接扫过一艘楼船的桨手舱，里面登时血肉一片。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因为后面的船队已经撞上来了。

正赶在路上的那员偏将叫了一声：“完了。”

他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一连撞了三四个船队后，后面的舰船总算向另一侧转向，躲开了撞成一团的船队。他们是躲开了。半边的江面也让开了。

眼睁睁地看着敌舰从自己的侧面高速掠到后面，然后再次绕回头。在他们身后的小船的厄运来了。

这些小船本来是在铁索阵中间执行攻击任务的。因为前面的船出问题了，他们放慢了速度。结果就留在了后面。

没有看见敌人站起来拉弓射箭。爆豆一样的枪声，子弹夹着弩箭洗过这些船只。虽然有大盾阻挡，但是敌船上的射手可怕的精准度，让所有的防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瞄准，没有瞄准不准攻击，所有的弩箭和子弹都是好不容易打造而来的。要是浪费了，你们对得起谁？”

“不准露头，你们每天吃最好的饭菜，你们一天吃的肉比老百姓一年吃的肉还多。你们不在乎你们的性命。也要对得起养你们的钱财。”

军官们猫着腰一边跑，一边喊着。

“狙击手，你们的枪打得远，要打将官，打乱他们的指挥。刚才你们看见了，敌军训练有素，你们面对的是一只可怕的军队，要是让他们反应过来，你们就等着看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地死去。”

所有的人都参加了战斗。

连王婉容也趴在窗口，肩上垫了一个厚厚的垫子。一枪一枪地开着。而高继冲用望远镜搜索这船队中的将官。

炮火一炮接着一炮。不停地落在还在努力脱困的楼船身上，直到彻底成为了一片片的船板，才调转船头而去。

江州岛水军的主力遭到了重创。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非常憋屈。因为他们没有能够组织成有效的反击。四十多艘楼船再转回来的时候，敌人的舰队已经掉头而去。只能面对一江的人和烂船板欲哭无泪。

德化一战，真正被高继冲击沉的楼船，不会超过十二艘。但是德化和江州岛水军的实际损失超过了四十艘楼船。全部是在混乱中自我相撞，或者挤翻的。

实实在在消灭的是江州水军后军。一百多艘小船上五六千人，被打死的打死，被撞沉溺水而亡的溺水而亡，能活下来的只有一千多人而已。

最为惨重的是军官。因为军官几乎被一扫而空。

毕德赶过来的时候，除了幸存的楼船上的将官。能够在一线登船作战的将官几乎找不到了。

毕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升官的美梦恐怕不保，而能够与其它各军一拼高下的班底已经损失大半，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分崩析离。

“此次战败，并不是你们的过错，等秦王来了，我去负荆请罪。”

“唐军为什么会这样？”

“唐军的调度与协调出了问题。”

“毕德只是都虞侯，上面还有指挥使，都指挥使，都监使。都监使史德是李璟排下来监督军队的官员，拥有大将军以下的很多全力。雷池水军的中枢是在鹅湖洲，可惜鹅湖洲是由地方军队整编而来，官职虽然高，可是战斗力并不如从静海军和江宁军调过来的人马。真正强悍的是江州岛与八宝洲。可是这两个地方的主官都只是都虞侯。官职最低。”

没有分析战胜的原因，高继冲把众将召集起来，分析的是南唐水军战败的原因。

熟悉南唐的李辰做着最主要的发言。

“毕德在整个龙翔左军中的声望很高，所以打蕲州，因为有他在前面，雷池水军来了大部分。这次恐怕也没有知会都监使史德，就调动了德化，可能还有宿州水军。而实际上，这几个地方的水军主官官职都比他高，只是这些主官对下属的控制力都很弱而已。毕德是宋齐丘大人调过来的。宋大人当时任镇南军节度使。”

闵平江点头道：“德化水军开始非常混乱，但是后来逐渐稳定了下来，应该是毕德并没有在江州岛，而是在德化城。德化水军非常不错，不管是下游伏军，还是上游负责拦截的军队。在十分不利的情况，仍然逃出去了大部分的楼船。这些楼船都锁在一起，还能做到这样，如果是我。我做不到。”

“毕德完整的策略应该是，封锁上下游。用德化水军缠住我们，然后逐渐把我们重重包围。如果我们不是出现得早，毕德还没有来得及做完准备和协调，就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次我们很可能会被生擒活捉。”

“唐军遇到的问题，将来我们也会遇到。现在我们只有五艘战舰和两艘武装渔船。将来会是二十六艘战舰，和六艘以上的渔船。也许还有一些商船。南唐水军已经训练了很多年，而我们训练的时间太短。调度和协调问题就会暴露出来。一旦被敌人抓住我们的漏洞，即便是我们主力没事。其它船只也会被吃掉。就像现在我们吃掉江州岛水军的后军一样，这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高继冲道：“大海与江水不同，北方的海水也与南方不同，非常寒冷。海军不出事就好，一旦出事，战损非常高。你们不要为今天打了一次胜仗而高兴过了头。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没有打过一次硬仗，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调度，编队，阵型变化的训练一刻都不能停。你们今天看到江州岛水军的军阵变化难道不羡慕。不够震撼吗？反正我是非常震撼。”

“属下明白。”闵平江带着众将起身行礼。

回到两个人的卧室，王婉容才把枪放好后摸自己的肩头：“好痛喔。”

高继冲帮王婉容取下厚厚的围肩，脱开上衣。尽管做了保护，她的肩上仍然是淤青一片。

“这枪的后坐力还是太大。我也不过开了十多枪而已。”王婉容任高继冲用药酒替她搓散淤血，一边就有些撒娇了。

高继冲笑着说：“我帮你喂子弹，至少二十多枪。不信你拿子弹带自己看。其实你不用参战的。”

王婉容低头道：“我又没什么别的本事，现在不努力，要是以后没用了，人又老了，你还不一脚踢开我。”

高继冲趴在她的肩上说：“你这样算算诱拐少年儿童？”

王婉容的脸就红了：“去，我反正已经是童养媳了。”

高继冲继续替她搓揉肩头：“你现在声望比我高呢。我哪里敢不理你。”

王婉容幽幽地道：“那些军官们慢慢地开始收心，把你当成真正的主上。你自己把你当成小孩子。可是外面那些人已经把你当成王了。哪个王不是有三宫六院？”

高继冲笑道：“我的心理是一个成年人，可是我的身体还是小孩。你这样对小孩子说话好吗？”

王婉容回身抱住高继冲：“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爱上我？”

高继冲好笑地点点头：“我们都同吃同睡了，还要怎么爱上你？”

“别嬉皮笑脸的，你说实话。”王婉容捧着他的脸让他正经起来。

高继冲不敢看她的眼睛，垂下了眼睛，好久才说。

“姐姐，我有过一个妻子，她对我很好，我才刚刚想起来不长时间。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忘记她。”

王婉容愣了一下，不满意地说：“我是说这个世上，这个世上，不是过去的。你有没有一点爱上我。”

高继冲抬起头：“除了我娘，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比前世的那个她还要好，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也没有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她为我付出的，我能感受得到，但是看不见。可是你为我付出的，我感受得到，也看得见。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妻子。不想失去第二个，我们已经定亲了呢。”

王婉容露出了小女孩的本色，得意地笑了：“这是你说的，不准给我忘了啊。”

高继冲乐了，王婉容其实还是很好哄的，虽然高继冲仍然不能说爱她，但是她却因为刚才的话很满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