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正的处理,当然不是李观棋自己的意思,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肯定是需要一个替罪羊来供大家发泄怨愤的,这已经是李观棋所能争取到的最佳的结果了.
赵正在李观棋身后跪了下来,低声祷告完毕,才沉声说道:“陛下,这几日,我也一直在自责,但是如今,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和别人没有关系!陛下你又何必自责呢?”
看到赵正,李观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如何能够不自责?这一切都是因为朕的贪念所致,是朕揠苗助长的结果!朕只顾着得到火药的力量,却忘记了火药能伤人也能伤己这个最基本的安全常识。这根本上,是朕的过错。也许,朕真的不该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强行带过来……”
李观棋的这几句话,把赵正和公孙子涵都说晕了,他们能听出他话中的内疚和悔恨,但是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强行带过来”,难道皇上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不是胡扯吗?
赵正与公孙子涵都沉默了,他们不能理解李观棋。赵正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李观棋的一些话语,原本他也只是认为李观棋是一个少见的明君,认为李观棋之所以大力研制火药武器,为的是在对外战争中能够占得更大的先机,现在却发现,李观棋的理想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大。所有的孩子都能够读书,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够免费看病?这得是多么伟大的君主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啊?
“朕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想有个好的结果,但是朕错了!更可悲的是,朕不知道错在哪里!谁能告诉朕,朕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招致这样的后果?”李观棋抬起头来,望着殿中一个个牌位。一个个熟悉与不熟悉的名字,竟是无比的愧疚与迷惘。但是有些东西,是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的。
沉默良久,公孙子涵忽然说道:“校长。我没法回答您的问题,但如果您指的是这次的悲剧,我虽然很内疚,但是我认为对同学们最好的安慰,便是想出如何让黄油火药稳定的办法来。然后把它变成真正能够保卫我大乾的神兵利器……”
李观棋望着公孙子涵,思忖了很久,才说道:“这件事情,等着大家一起讨论之后再决定吧。”
“我可以试试。”公孙子涵抿着嘴道,“我能够把它造出来,便一样也能把他控制住了!”
李观棋知道公孙子涵非常的出色,自己只是凭着后世的记忆,向他说了黄油炸药的最基本的原理,他竟然便能够在这个时代制造出来这种强大的火药来,这简直就是大乾的爱因斯坦啊。李观棋如何能够舍得让他再冒风险?
“校长!请您让我继续研究下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要把它走完!”
望着公孙子涵坚毅地神情,李观棋竟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不要太勉强。朕不想再看到牺牲。”
“多谢校长!”公孙子涵的眼睛红了,他望了一眼香烟缭绕中的牌位,冲李观棋和赵正各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望着公孙子涵远去的背影,赵正长叹一声,说道:“有他这样的人帮陛下。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走?”李观棋眉头一皱,问道,“你要离开?你要在朕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
赵正迟疑了一下,说道:“陛下。只怕我已经不能帮你了。”
李观棋转身望着赵正,说道:“朕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但是朕的心你应该是知道的。挑明了和你说,朕是不会放你走的。不就是永远不能做官吗?朕请你去金陵大学任教,照样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俸禄。”
“去金陵大学任教?不合适吧!我去了岂不是误人子弟?”赵正对于李观棋的想法有点儿吃惊。
“又不是真让你教课,误哪门子的子弟?你的正差仍是在兵甲研究所这边。不过你现在是来指导你的学生的。”李观棋边朝外走着,边说道,“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要想,安安心心地做事就好。朕是一定不会放你走的,先不说兵甲研究所离不开你,就是皇姐那儿,朕也是不好交代的。”
听李观棋说起李岫心,赵正脸上微微一红,假装没有在意,沉声说道:“皇上!承你如此看重,士为知己者死,赵正岂敢再推辞。只是不瞒皇上说,现在兵甲研究所火药的研究已远远超出了我的水平,没有我,那些学生们一样有能力试验,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经验,我能帮的忙实在有限。”
李观棋见他已经答应,心放了下来,笑道:“你也不必过谦,兵甲研究所能有今日之成绩,你功不可没,这是别人抹杀不了的。兵甲研究所实际上还归你管,只不过不授你正式职位罢了。你给朕把好关,火器的研究,除了公孙子涵之外,其他人都先停一停,你们重点攻克一下炼钢的问题。”
为了安慰赵正受伤的心灵,李观棋决定去慈宁宫撞撞太后的木钟,求她答应李岫心嫁给赵正。可是当他来到慈宁宫的时候,却发现国舅尤浩谷也在这儿,另外还有三个猿背蜂腰、唇红齿白的年轻小伙子,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太后正在和国舅尤浩谷说着什么,听见太监宫女们拜见李观棋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笑道,“皇帝来了,快过来!”尤浩谷则急忙上前,撩袍拜倒:“臣尤浩谷见过皇上。”
李观棋脸上挂着笑说道:“起来吧!你是朕的亲舅舅,这儿又不是朝堂之上,不用多礼。”说着话,便欲给尤太后请安。
“快免了吧!你还说你舅舅,你自己倒是这么多礼数。”尤太后心情大好,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座位说道,“这儿正给你姐姐选驸马呢,你跟着一块儿参谋参谋。”
李观棋一听果然是在给李岫心选驸马,便笑着说道:“瞧这架势,人选也已经敲定的差不多了,儿子怎么一直都不知道啊?”
“是我让他们不要跟你说的。”尤太后笑着说道,“朝堂上的事情就够你忙的了,这些个家事,就尽量别让你操心了。”
李观棋心道:我倒是不想操心,可是老姐那边不乐意啊。但是面上仍是带着笑说道,“皇姐怎么没有过来?这是给她选婿,怎么她倒没影儿了?”
尤太后轻轻啐了一口说道,“哪儿有姑娘家自个儿挑女婿的?还要不要脸面了?快坐下,跟哀家一起看看你舅舅选出来的这三个人,哪一个更好。”
“啊?啊!”李观棋讪笑着落了座,心里却在飞速地想着怎么把今儿这事儿给搅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