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中抿了抿嘴唇说道:“话虽如此。∑。∑可是老百姓又如何能够了解其中的真相?他们只听说皇家自己占有几百万亩土地,就觉得惊世骇俗了。而且以讹传讹、信口雌黄,本就是人之常性,人们也愿意津津乐道、夸大其辞。
地主士绅们更愿意以讹传讹,就为他们的真兼并创造了条件,传的人多了,相信的人也就多,甚至流传后世,让不明真相的后人听了,也会觉得义愤填膺。”
李观棋瞅了瞅秦敏中的表情,说道:“公勉想说的怕不仅仅是这些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也让朕好好学习学习!”
秦敏中严肃的说道:“臣刚才所说的,只是理论上的情形,实际情况比这还要严重。陛下的皇庄几百万亩,肯定需要专门的人员进行管理,这些人的俸禄从哪儿来?终究还是要从皇庄的赋税上出,加上这一块儿费用,实际上皇庄的税赋就已经不比向官府缴税的田地少了。
还有,负责管理皇庄的人知道陛下不可能亲自过问皇庄的事情,所以地租到底定多少、收多少,还不是他们一句话?他们有这样便利的条件,有可能不贪么?
陛下以为自己是按一亩地三分税在收税赋,让给了百姓七分利,然而实际上百姓辛苦一年,真正所得可能连三分都不到,中间的大头都被一层层的管事人给分贪了。百姓们知道是谁如此盘剥他们的吗?这笔帐自然算在了陛下头上。”
听了秦敏中的话,李观棋紧皱着眉头,原地来回走动了几趟,停住身躯,语气肯定的说道:“明儿是二月二,亲耕时,朕将亲自宣布,取消皇庄和王庄,田地另造新册改为官地。至于皇室和王室的用度,仍由户部按例拨付!”
“皇上圣明!”众人齐声颂圣道。
秦敏中仍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取消皇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却也断了某些人的财路,这些人肯定会向陛下和太后诉说退还皇庄和户部拨银的重重弊病的。”
李观棋呵呵一笑,用手点了点秦敏中。说道:“好你个秦公勉,你也学会跟朕用心机了。你放心,朕既然这么决定了,便不会反悔,谁来劝朕。朕就先查谁!”
赵普从旁接道:“陛下取消了皇庄和王庄,诸王也失去了私自提高税赋比例从中大捞实惠的机会,想来他们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李观棋冷笑一声说道:“朕带头退田,以身作则,诸王应该欣然响应才是,哪怕心中不愿,可这是皇命,他们也只有遵守的份儿。朕倒想看看哪个胆敢抱着田地不退?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姓李的不用你们操心,朕自己就能搞定!”
第二天的亲耕仪式上。李观棋正式宣布取消皇庄和王庄,同时两条新法也正式颁布实施。如李观棋所料,绝大多数的地主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都还是选择了遵从皇命,毕竟新法还是充分地考虑了他们的利益的,但是仍有部分地主豪绅在静观其变,他们在等着曲阜孔家的反应。
正如诸位内阁大臣所料想的那般,孔圣人的后裔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任的文宣公不但没有退田,还把上门传达新法的官差给打了。
曲阜县令的奏折此时此刻正摆在中枢府的桌面上。东方睿发出一声苦笑,说道:“秦大人,赵大人,你们看这事儿怎么解决?要不要跟皇上说?”
赵普气呼呼的说道:“依我看。这事儿没有什么难办的!文宣公怎么了?文宣公也是皇上的臣子、大乾的子民,国法面前,一概平等,国法面前,一视同仁!而且他身为圣人后裔,更该谨身自好。以为表率才是!我觉得,直接以中枢府名义给曲阜县发文,让他们立刻对孔家予以惩戒。”
东方睿苦笑一声,说道:“赵大人,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天下人毕竟都是读孔老夫子的学问当的官,弄得他家太灰头土脸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孔圣的名气太大,例朝例代对他的后人都优渥有加,所以处治起来就得讲究个度,得考虑到天下读书人的脸面,免得贻人口实。”
秦敏中也点点头说道:“东方大人说的不错!孔家的事情必须地慎重处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上出面有点小题大作,皇上不出面又没人敢管他。这事儿不管,新法就会实行不下去!”
中枢府内,几位内阁大臣在为老孔家烦心,身处媚香楼的李观棋也听听着刚刚自曲阜赶回来的宇文夕月的汇报,柳含烟也在旁陪坐。
“你还真是神机妙算,那孔老头果然不肯奉旨退田,不但不退田,他还打人。”宇文夕月一脸激动的说道,“你之前派人送给我的密旨,便用上了。”
“什么密旨啊?”柳含烟在旁插话问道。
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文宣公此前便有许多仗势欺人的行为,朕料想着这次他仗着孔圣后裔的名号,定然也是不肯乖乖退田的。所以朕就事先写好了一封亲笔旨意,派人送给了夕月,让他相机行事。旨意里,朕对他此前诸多恶行,进行了严加责斥,最后朕问他这个公爷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朕还说,他们家的公爵爵位是武宗皇帝封的,侯爵爵位是太祖封的,朕作为太祖和武宗的后代,自然也可以把先人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
当然了,朕是不可能真的取消他们孔家的爵位,那样天下的读书人都好起来造反了。朕在骂了他一顿之后,在最后说他的过错有辱圣人门风,念在孔圣先师面上,朕不予公开责斥、亦不予严惩,要他自行思过,从此收敛。”
宇文夕月接过话头说道:“你这招太损了。既把那孔老头吓了个半死,又偏偏传的是密旨,外边的人谁也不知道,挨骂的事情他自己当然不会张扬出去了,所以自从那老头接了旨之后,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安份的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