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观棋的话,月儿皱了皱秀眉说道:“可是百官的反应并不像皇上所预料的那样啊。”
李观棋笑道:“种子刚刚埋下去,发芽总是需要点时间的。别看今天朝堂之上,百官对赵普进内阁是集体反对,但多数是出于嫉妒才那么做的。而嫉妒往往是催生人进步的动力所在。所以朕根本不担心赵普进内阁会让百官们不服气。”
贺子铭听的是惊叹不已,连连摇头说道:“真是不敢想象,不过是选三个人,皇上居然用了那么多心思。臣今儿才算明白,什么叫帝王心术。”
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所以是朕当皇帝,而不是你啊。”
“可是皇上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不让林白林大人进内阁啊?”月儿在旁边说道。
李观棋止住笑说道:“林白的忠诚是没有问题的,为人也很正直,朕是很喜欢他的。但是朕之所以不用他,也正是因为他为人太过耿直。像他这种人是很难和其他人好好配合的,而内阁却恰恰是一个协调中枢,林白并不适合,他只能在朝堂之上做言官、做诤臣,而不能插手行政事务。”
三人说着话,已是走到了勤政殿门口,李观棋又回头冲贺子铭说道:“朕先去见见太后,完了就回勤政殿。你去传旨,让秦敏中、杨伯正、赵普和林白四人……未……未正时分到勤政殿见驾。”
“遵旨。”贺子铭躬身答道。他很明白,刚才在路上,李观棋是朋友;现在李观棋是皇上,那么自己就应该立刻做回一个尽职的侍卫。
而这时,都察院正堂之上,林白和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属下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事情。
“太不公平了,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佥都御史何清铮涨红着脸说道:“诸位,诸位,赵普何人?不过一介小吏,文章诗赋无一精通,何德何能竟能入主内阁,凌驾于林公之上?我们要联名上书,请求圣上立刻罢免赵普。”
“何兄,请你立刻就写折子,我一同署名。”
“何兄,我也会一同署名。”
……
响应者一大片。
林白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当今圣上乃是旷世明主,非昏庸之君可比,高瞻远瞩岂是你辈所能窥见?况且,你们又非中枢之臣,妄议内阁,是要造反还是要陷本官于不忠不义之中?”
林白为人正直,在众位御史心目中还是有很高的地位的,何清铮没想到自己的言语竟然反而惹的林白生了气,见林白的目光直视着自己,便略显懵懂地说道:“属下是为了给大人您鸣不平啊。”
“我一没蒙冤,二未受屈,有何不平可鸣?”林白冷冷地问道。
这一盆凉水浇下来,何清铮等人讷讷不言。好一会才有人说道:“以赵普那等出身之人,居然能够一举进入内阁,我等实是不服,我们上书,也好让圣上知晓为臣等的清议如何。”
“清议?”林白苦笑道,“只怕尔等的折子往上一递,便做成了朋党之实,又何来清议可言?”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才结党呢。”何清铮舔舔嘴唇,略显不服的顶撞道。
“呵呵。”林白不怒反笑,说道:“你还知道君子群而不党,那前面还有一句‘矜而不争’怎么就忘了呢?”
“这……”何清铮不由为之语塞,但是还是不服气地说道,“可是,林公你有着成功出使突厥的大功,如今却不能进入内阁,我等实是替林公感到不平啊。”
林白长叹一声,说道:“你们终究还是离着皇上远了一层,没有见识到圣上的圣学渊博和远见卓识。你们不要腹诽,老夫这不是颂圣,是心中真实所想。皇上虽然年幼,却是百年不遇,不,应该是千年不遇的旷世奇主,其胸中所学,心中所想皆非我辈所能望其项背。你们都觉得本官成功出使突厥是盖世奇功,可你们谁又知道若不是皇上的远见,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呢?”
正说着话,就听贺子铭在外头朗声说道:“林大人可在?贺子铭前来传旨。”
林白等忙整理衣冠,抢出门外,跪下说道:“臣左都御史林白恭聆圣谕。”
贺子铭大大方方地面南而立,说道:“传皇上口谕,着林白未正时分到勤政殿见驾。”
“臣遵旨。”
勤政殿内,李观棋坐在龙书案后,望着眼前小几上端坐的四人,缓缓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心腹臣子,也是朕赖以治理国家的臂膀,所以朕的想法也都不瞒着你们,希望你们也都不要有什么话瞒着朕。你们也都知道,朕是不以言语罪人的。”
秦敏中带头表态道:“皇上以心腹待臣等,臣等也必不负圣上所托。”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朕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们的忠心,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好了,客套的话咱们也都不说了。今天召开御前会议主要是为了将几件重要的事情定一定。”
林白从踏进勤政殿见到其他三人,心里就在犯嘀咕,搞不明白皇上把自己和内阁阁臣同时叫进来的目的,现在一听果然是召开御前会议,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莫不是皇上忘记了自己不是内阁成员这档子事了?
“祁平(林白的字)神不守舍的,莫不是为了朕没让你进内阁还在闹情绪?”李观棋注意到了林白恍惚的样子,调笑道。
“啊,臣不敢。”林白收回思绪答道。
“今天这个会议的第一件事便是说你林白。”李观棋笑着说道,“想必你心里也在想,论资历你比赵普老,论跟朕亲疏你又比杨伯正近,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能进内阁,而你却不能是不?”
“臣是想过,但是臣并没有心生怨念。”林白向来是心中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
“这话老实。朕看中的便是你这点。”李观棋点点头,以示嘉许,继续说道,“朕不让你进内阁是因为你御史的身份,朕不能让你这个专门监察百官的人进入执政中枢,那样一来,也就失去了监督的作用了。哪儿有自己监察自己的道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