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观棋的问题,陆云海这才反应过来,《孟子》他是极熟的,当下也不用思索,回道:“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
“哦。”李观棋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句啊。你还真是博学,哪天有空了给朕讲讲是什么意思。”边说着话边推开门,迈了出去。
李观棋出门来,见秦敏中等一干户部大小官员都还在门前广场上站着,便招手让秦敏中过来说道:“昨儿早朝,你说国库内存银不足二百万两。朕想知道我大乾朝一年的收入有多少,支出又有多少,为什么才十月里,国库就已经基本空空如也了。”
秦敏中忙回道:“回皇上,我大乾朝岁入……”
李观棋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朕现在有别的事要去办,没空听你说,而且你这么说估计也说不大明白。这样,你先提前准备一下,整出书面报告来,回头到勤政殿来,朕要和你单独面谈。哦,什么时候准备好了,都可以来见朕。”
“是。臣谨遵圣谕!”秦敏中躬身答道。
第二天,李观棋起床后,并没有直接去勤政殿前殿办公,因为祖东来的作祟,确实也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处理,所以用过早膳后,他就在宫里的小花园里散着步,琢磨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肖英是跑着进来的,虽已经是十月天了,还是弄得满头大汗。李观棋见他如此匆忙,便问道:“怎么了?有狗追你啊?”
肖英忙凑上前说:“祖相爷一早就到了勤政殿,说有要紧事要见皇上。都在那儿等了近一个时辰了。”
李观棋心中不由一动,暗想:“这一个多月了,从来也没见他有事要和我商量啊,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为了昨天自己去户部的事?他的眼线倒还真是不少。”
李观棋其实也非常想见祖东来,因为他己刚才想的几个事情,都还得让祖东来知道,他昨天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去户部,就是为了让祖东来知道自己的行为,然后过来探自己的口风。
想见归想见,但是决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急切来,否则就又落了下风了。所以李观棋略想了一想,便说道:“你还回去,就跟他说朕刚刚起床,现在要用膳,让他等会儿去御花园见驾,朕吃完饭要去那儿消消食。”
祖东来赶到御花园时,李观棋正在那儿拿着鱼食喂池子里的金鱼,见祖东来进来,挥挥手让他免礼,笑道:“你是三朝的老臣了,以后私底下见了朕就不用行什么礼了。哦,你先等一会儿,朕把那边的鱼再喂喂,完了咱们去那边的亭子上坐坐。”
李观棋故意磨磨蹭蹭,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把鱼喂完。这才让祖东来一同坐在池子当中的亭子上的石鼓上,又接过下面太监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什么事啊,这么早就进来见朕?”
祖东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子,拱手送上说道:“岭南道处置使上奏,该道今年遭遇特大旱情,粮食减产严重,请求调两百万石粮赈灾,臣特来请皇上谕旨。”
李观棋也不接折子,伸出两个指头来揉揉太阳穴,说道:“朕前儿夜里吹着风了,今早起来这脑子一直就昏沉沉的,折子就不瞧了,有你在,这些事还用的着朕来操心?你看着办就是了。”他这是在故意示弱,因为这事儿确实算不上很大的事情,祖东来没必要这么急切地跑过来向皇上请示,所以说,这个折子只不过是祖东来的敲门砖罢了,真正要说的事情还在后头。
祖东来本来听说李观棋昨儿去户部单独召见了陆云海,所以今天特别捡了件跟户部有关系的事情进来求见,为的就是打算探探李观棋的意图。没想到李观棋连折子都没接,直接推了回来,根本就没机会往户部人事方面扯。只好回道:“臣这就去召集人商议对策,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和重托。”说完就起身打算告辞。
谁想李观棋却又开口了,“依朕看啊,赈灾的事情,你也不用费脑子了,就叫秦敏中去办好了,谁叫他是管钱粮的呢。”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说心里话,朕挺不喜欢他这个人的,太TMD的没眼力劲了,前天朝会,居然当众跟朕哭穷,弄的朕很没面子。他不是说户部没钱吗?这次就让他想法子赈灾,朕就不信,打仗他不出钱,赈灾他还不出钱?”
祖东来没想到李观棋居然主动谈到户部,忙顺着话茬说道:“臣遵旨,回头就让他办这个差。”略停了一下,又故意叹气道:“秦敏中这个人向来悭吝,把朝廷的钱看成他自己的钱,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穆宗皇帝的丧礼,本来臣和礼部商议定的是用银九百万两,而最后秦敏中只拨了五百五十万两,实在是有失朝廷体面。”
祖东来是趁机告状,打击政敌,李观棋却听的在心里连连骂娘:“我去年买了个表!给老皇帝办个丧礼就花了五百五十万两银子,尼玛的,那是多少钱啊?换算成RMB得好几亿吧?这还是打了折的,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难怪没钱打仗了?
吃惊归吃惊,但李观棋在祖东来面前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反正秦敏中还要单独面君汇报的,等见了他再问吧。于是李观棋也顺着往下说道:“你说的对,朕昨天去了趟户部,还单独召见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自己把自己比作孟子的陆云海。朕本以为他是个明白人呢,结果却让朕很是失望。夸夸其谈不说,还跟秦敏中一个毛病,张口闭口都是钱啊银子的,朕很不喜欢他。”说完李观棋还故意撇了撇嘴,以示轻蔑。
祖东来接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人?”他知道秦敏中和陆云海的关系比较好,秦敏中位高望重不好轻易对付,把陆云海处置了,也算是对秦敏中的打击。
“处置他?”李观棋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朕倒还没仔细想过。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