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
一艘造型奇特、体积庞大的飞艇,在城区东南方大米格尔湖畔占地十平方公里的飞艇机场缓缓下沉,在距离地面草坪半米处停滞不动。
机场的工作人员,迅速把飞艇上自动伸出来的揽绳在系留塔上系好,这时飞艇的发动机缓缓熄灭,底舱的前舱门向前伸出钢制踏板连接到地,机场上早已等候的载重卡车鱼贯驶入飞艇内部,开始装载货物。
半小时后,满载着小型集装箱的卡车,依次从飞艇底舱的后舱门驶了出来。
集装箱是南华运输业的一个创造性发明,一个冷冰冰的钢制大箱子,上面有许多焊缝和铆钉,底部铺着木板,其中的一端有着两扇巨大的门,这宛若一只马口铁罐头盒的东西,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样,却大大提高了物流作业效率、降低了成本,如今已广泛应用于南华的汽车、铁路、海运和飞机、飞艇运输。
后舱门门口,德国海关和税政人员拿着本子,一一记录货物名称及数量,脸上满是笑容,基本上是报过即算完事,根本就没有打开集装箱门点验一下的意思。
每一次飞艇都满载货物而来,飞艇内部各层、各个舱室间运载的全都是德国境内短缺的商品,其主要承销方为纳粹党高层合资建立的德意志国家贸易总公司。
由于是国家行为,海关和税务方面只收些聊表意思的入关费用即可,但是货物中的百分之五会留下孝敬海关和税务部门,自然一般的办事员也可以从中分得一份,因此对于这个飞艇机场出入的大部分货物办事人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个一切物资都用于作战的战争年代,奢侈品和享受品是极为难得的,就算是英、美这样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也宣布限制生产和销售奢侈品、享受品,对这些东西课以重税,更不要说生性更为朴素严谨的德国人了。
人都是贪图安逸与享受的动物,德国人原本对中国货除了丝绸、服装、香料之外的其他货物并不感冒,但他们在使用了南华的产品之后,立刻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些东西,黑市贸易屡禁不止。
在这种情况下,希特勒干脆把这项贸易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成立了德意志国家贸易总公司,专门负责销售这些东西,从中赚取暴利。
海关和税务人员在南华派驻人员的拉拢腐蚀下,迅速沦为了保护伞,对于许多违禁品都大开绿灯,流入黑市的东西依然多不胜数,为南华套取了大量珍贵的古董、文物、珠宝玉器及黄金白银。
德意志国家贸易总公司为了节省黄金和外汇储备,一般都是以犹太人和占领地的人口来冲账,大规模的人口买卖出现在号称已进入文明社会的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不得不说是这个世界的悲哀。让人扼腕叹息的是,被贩卖的人无不充满死里逃生的喜悦,对于作为赎买一方的南华感恩戴德。
飞艇卸下所有货物之后,新近从东欧各地招募的两百多名犹太人和斯拉夫人的工厂技术人员,以及从乌克兰、白俄罗斯、高加索等地搜集来的两百多名十岁以上、二十五周岁以下的妇女,登上了飞艇。
随着飞艇前后舱门关上,缓缓升空,消失在东方的天空,负责此次货物交接的机场主官安志平才长吁一口气,心里面默默祝愿这些人一路平安,安全抵达南华,就此过上新的生活。
安志平是童子军校二期生,孤儿,于安家军二次北伐进入徐州时被安毅收养,今年二十五岁的他留学德国科隆大学之前,先后在叙府士官学校情报专业学习两年,西南政府学校学习一年,是情报部门重点栽培的对象。三九年获得科隆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后留在德国,担任这座位于柏林郊区的机场的经理,主要负责打通各个环节,为华人企业争取一个相对宽容的经营环境。
站在安志平身后的秘书王仁甫感叹地说:“最近飞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送回去的人也日益减少,看来咱们很快就会回国了!”
安志平拍了拍担任自己助手一年多、毕业于德国曼海姆大学商学院的王仁甫的肩膀:
“你小子的政治嗅觉还不错嘛现在德国与苏联的战争已经进入关键阶段,莫斯科一线无数无刻不在死人,从五月份到现在,德军起码填进去一两百万人,但依然没有让苏联人屈服听说斯大林现在还在已经被德国战机炸成废墟的莫斯科城办公,不断通过广播号召全**民一致对抗法西斯的侵略!
“从战略大局看,德国人占领莫斯科进而取得苏德战争的阶段性胜利已经不可避免,下一阶段我们南华极有可能成为德国下一个扩张的目标就像当初他们对付同样是盟友的苏联人一样!
“因此,最迟到年底,估计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撤离,只留下留学生和已经成功打入德军内部的情报人员,继续潜伏。”
王仁甫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可惜啊,这段时间夜夜笙歌,天天睡不同的白种女人,好日子很快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唉,真希望在这边多待几年”
安志平白了他一眼:“你傻了?真的两国交战,你又没有在德国相对拥有一定特权的学校和教会出面保护,被关进集中营是迟早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继续现在的风流日子,做梦去吧!
“还有啊,以欧洲白种女人的傲慢,什么时候像母狗一样随意被咱们骑了?还不是因为这场战争,一旦战争结束,一切都会复归原样所以啊,从现在开始,你该上大洋马就上大洋马,该享受就享受,一旦上级命令到来,咱们就得赶紧撤,稍晚一步都会有生命危险。”
王仁甫嘿嘿一笑:“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吗?德国的集中营我可不敢去,那里阴森森的,甚至还见过一个专门填埋尸体的万人坑,每次去接收新的移民,我心里都碜得慌!反正这一年多咱们也运了上百万白种女人回国,真想上大洋马,国内也一样你不知道,一个月前运来几个十一二岁的乌克兰小女孩,虽然蓬头盖面的,但我知道她们都是美人胚子,故意给她们好吃的,还给她们讲中国的神话故事,彼此留下了好印象,说不一定回国后重逢,可以娶她们中的一个当老婆!”
“真是精虫上脑!”
安志平笑骂着摇摇头,走向停在机场跑道的自己的小轿车,对跟在身后的王仁甫道:“好了,你赶紧去应付海关和税务部门的官员,今晚就在咱们的达默礼堂举行个宴会,用奢侈的享受去堵那些人的嘴,我得去一趟华沙代总经理召集开会,我估计是上头有重大决定传达,说不一定就是关于我们撤离的事情。”
说到正事上面,王仁甫顿时严肃下来:
“行,头儿,你放心去吧,我会把事情处理好以这几年我们的贿赂力度,至少在德国高层政策没有公开变化之前,不用担心会被下面的人坑对了,上次留下来那些个自愿当应召女郎的白俄罗斯女人,我有两个还未上,今晚正好尝尝新”
“其他的我不管,一定不要得罪这些难缠的小鬼,说不一定我们撤离德国,还得靠这些地头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志平说完钻进轿车,扬长而去。
王仁甫耸耸肩,坐上后面的车,前往机场大楼宾馆,开始打电话邀请嘉宾出席晚上的宴会
第二天下午,安志平顺利抵达华沙,与把公司总部设在华沙近郊农场里的总经理代征龙碰头,随后便得到由最高领袖安毅亲自下达的将在未来三个月内撤离德国的命令,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并不感到奇怪。
代征龙嘱咐道:“在这三个月内,所有的产业都要赶快出手,就算不能换成真金白银,也可以转赠给各所大学或者教会,为以后咱们卷土重来交个善缘。对了,晚上我这里会举行一个招待宴会,你也出席吧!”
“行啊!”
安志平点点头:“这几年欧洲地区的专家学者和技术人才挖掘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功成身退了晚上宴请谁?”
“华沙总督府的高官!”
代征龙微微一笑:“海德里希和他的参谋长去了但泽视察海军航空兵基地,留下总督府一群早就想找些乐子的**们,恰好昨天国内有两艘飞艇来到,三百吨货物中有不少是要送人的,我们正好联络一下感情。”
安志平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如今整个德国及包括法国、波兰、比利时等德国占领区,南华企业基本上都很注意和德国政府及军队的各级官员保持良好关系。
一直以来,德国高层及中层官员由于国家、政党及军队制定的一条条清规戒律,生活相当无趣。而中国人最讲究礼尚往来,日常交往中非常注重上下打点拉关系,几年刻意逢迎下来,深得严谨刻板的德国人欢心。
一般来说,为了方方面面都不得罪,这种可以迅速拉近双方关系的宴会每一次都要开三次才算完。
第一次是属于诸如副总督、各部部长、五大区区长及集团军军长、师长等级别的顶级军政大员们的私人宴会,格调极为高雅,外表光鲜的政要们普遍携带夫人、子女赴宴,宴会厅装饰奢华,那些新运来的奢侈品,如手绘屏风、景泰蓝、象牙制品和精美的陶瓷制品,摆放得井井有条。
女士们相处的小宴会厅里,则放置有丝绸、精纺毛料棉料布匹服装等等,还有许多造型各异的如芭比娃娃、遥控电动玩具车、米老鼠和唐老鸭等儿童玩具。只要嘉宾们有需要,这些东西很快就会出现在大员们的府邸。
第二次则是高级行政官员及驻地高级领们的私宴,出席过第一次宴会的顶级大员也可以单身出席,宴会的主要内容就是敞开供应各种美酒、美食,以及从东欧各地搜集来的极品美女,在这里面,所有人都可以放下尊严,放浪形骸,纵情享乐。
次日早上离开的时候,还会有自行车、名贵香水、尼龙丝袜等小礼品奉上,让一夜未归的丈夫或者父亲回家去讨好家里人。
第三次,就是各部门中级官僚和部队中的中级校官出席的自助酒会,从南华空运来的食材制成的美食及美酒,敞开供应,还有装饰一新并附有灯光效果的大型舞厅让大家尽兴。酒会里美酒和美女任由选择,与高级官员待遇不同的是这里的女人大多是从娱乐场所请来的交际花和应召女郎,素质要差许多。
让这些出席宴会的军政官员们热衷并念念不忘的是来自中国的茅台、五粮液、泸州老窖等美酒,醉醺醺的单身官员们,跳完舞浑身燥热,拥着女人进入举行酒会的场所装修豪华的各间卧室,或者干脆回到住处乱搞一通。
如此三轮宴会一来,大鬼小鬼都拜过了,而且大家都对自己受到的款待非常满意。如果说一次两次还不觉得什么,长期下来许多人已经离不开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每次受到款待后不久,又开始渴望下一次宴会的举行了。
就这样,在德国及其占领区兴办的各家华人企业,和德国政府和军队的上层、中层建立起了良好协作的关系,加上希特勒在解决苏联之前一直表现出的关照态度,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刁难,处处都享受高规格对待。
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的高级官指挥官们,特别喜欢来这里的宴会纵情声色,他们时时刻刻都生活在硝烟弥漫、残暴杀戮的世界当中,在这样放开一切的环境当中,对缓和身心,安抚精神状态有绝佳的效用。
而且到这里胡来还有一个好处,由于华人集团把大多数人都拉下了水,不用担心被心怀不轨的下属告发,冤枉地锒铛入狱,反倒是那些特立独行的人会遭到这个集体的排挤,莫名其妙就会失去晋升的机会,甚至可能失去现在的位置。
当然,这样的行贿,费用是非常大的。作为回报,华人企业的运营没有遭到无端刁难,一切都和德国本国企业受到的优待一无二致,人口的贩运每一次都超额完成
库伦,在机场送别李霄龙后,安毅收到南京方面的来电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长兼三民主义青年团书记长张治中上将已奉蒋委员长命令,带着一个代表团飞赴库伦,协商解决处理鲁逸轩部事宜。
陪着安毅到机场送行的杨杰摇了摇头:“蒋委员长知道主席你非常尊敬文白将军,现在请他来当说客了!”
安毅看了看表:“飞机还有四个多小时才会抵达,咱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如何迎接我老师一行当年在黄埔军校、北伐及在南京参谋本部任职期间,恩师对我帮助很大,这次他来,我还真不好面对他”
杨杰微微一笑:“既然你难做,为什么不出去走走,把谈判交给对等的人来做呢?你是堂堂一国之领袖,文白将军虽然是你的老师,但身份完全不对等以我看,龚小姐就很合适这个工作!”
安毅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好主意,昨天美国方面来电,美国和英国都将派出外交代表到中国来以我看,不管是鲁逸轩部背叛还是国共问题,都属于政治问题,自然由我们的组织部长茜姐来接待并展开谈判,至于外交斡旋嘛,道叔可代替我出席,耿光兄和我兄长胡家林可一旁协助我身为安家军统帅,在光复东北和远东的重要时刻,怎么能不亲临一线呢?”
杨杰一听,与安毅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