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这么急着走是作甚?”
这人一身金色雕纹的丝绸衣服,腰上系着一个松松垮垮的白玉腰带,腰间香囊,玉佩数不胜数,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寻常百姓。
也是,在汴梁敢这么嚣张的就没有寻常百姓。
他的声音一出,就带着一股挑衅的意味,怪笑着朝郑沐昌扑来。
“啪!”
一只强有力的胳膊顶在了他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这人顺着这条纤细却极为有力的胳膊看去,最后目光定在了一张刚毅坚定地不输郑沐昌的女子脸上。
“我说,朗朗乾坤之下,你是什么人,竟然当街骚扰女子?”
杨紫薇一字一句的说着,手腕再次用力,将他推出了老远。
男人跌倒在地上,半晌才呻吟着站起来,这次他是彻底清醒了,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显然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清醒过来。
“哇!”
周围围观人群一阵哗然,很显然,脑袋上破了相,这对男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其实长相如何倒不重要,但男人要的是尊严。
当街被一个女人推倒,尽管他处于醉酒状态,传出去也足够让他丢脸了。
“好,很好!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天波府的人吧?”
男子咬着牙说道,胸膛起伏不定,道出了杨紫薇的身份。
听到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家世,杨紫薇微微一怔,随后嗤笑道:“是又如何?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当街调戏女子,就是陛下亲至,也是我有理!”
这一声相当有力,说的让靠在她身后的郑沐昌瞬间就楞了神,眼中一团小星星一下就涌了出来。
太,太帅了!
郑沐昌舔舔嘴唇,心中暗喜,臭男人,追了我半条街,现在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厉害,哼!
而这声音传到周围百姓耳中时,顿时引起了激烈的反响,汴梁城中纨绔子弟鱼肉百姓的事情他们已经见多了,本来已经麻木,但是现在看到杨紫薇挺身而出,对抗纨绔,他们自然是不吝啬鼓励。
“天波府杨家不愧是忠孝之家,杨小姐威武!”
“也不看看天波府是什么地方,是他能招惹的吗?还不快滚!”
“就是就是,当街起伏小女子算什么男人,啐!”
一声声呐喊声响起,被围在中间的男人脸上青一片红一片,不一会他就忍不住了。
“够了!在下乃是太师之子,童师闵是也,谁敢放肆?”
这人一声暴喝,怒目圆瞪,脸上表情异常狰狞,说完,还四下望了望。
果然,他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就没了声音。
太师?说的可不就是当朝太师,人称媪相的童贯吗?
童贯之子,童师闵!
这三个字在杨紫薇的心中骤然出现,她想到了身为宦官的童贯确实有这么一个儿子,对外童贯都宣城这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至于是不是收养的就不知道了。
这点从童贯对他的宠溺就能看出来,此人在京城也是一个为祸一方的恶霸,算得上无恶不作了,但因为童贯的原因,所以一直没人收拾他。
现在让自己碰上了?
杨紫薇柳眉有着微皱,要是别人还好说,以她天波府杨家和种师道种彦谋的势力,怎么也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可童贯不一样,他是徽宗最信赖的一个人,身居太师,枢密院枢密使,楚国公等重要职位,整个京畿禁军几乎都在童贯的控制之下,其势力强大到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
此人的儿子,如果硬要当街强抢民女,那抢也就是抢了,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杨紫薇想到这里,心里有些踌躇,到底是帮不帮?
身后这女子不出意外就是当日太学生队伍里的那个郑沐昌了,那日匆匆一见,没想到她竟然是女扮男装,亏自己没看出来。
“哼哼,我劝你,识相的赶紧让开,不然等会就不好看了。”
童师闵惦着脑袋朝她们走来,嘴里不断说着,目光在郑沐昌上下瞄着。
“妹妹,妹妹!”
就在几人对峙之时,一个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男子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四下看了一下,找到了郑沐昌的身影,才算安定下来。
郑沐显走到郑沐昌身边,看着眼前情况,皱眉问了一下,在郑沐昌低声细语的将一切讲完后,他才抬起紧蹙的面容看向童师闵。
“这位童衙内,恕在下看管不周,让舍妹乱跑扰了衙内的眼,这里是千贯交子,算作赔礼,日后必定登门拜访,望衙内见谅!”
他安抚住郑沐昌,走到了童师闵面前,低声下气的说道,同时从怀中摸出一叠交子,低下头郑重的送了过去。
“嗯?”
童师闵眼睛一扫,只瞥了那交子一眼就不屑的笑了起来。
他父亲乃是当朝太师,楚国公,深受陛下宠幸,别说是区区千贯钱,就是万贯,十万贯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更何况,眼前这个明显带着南方口音的蛮子,似乎不知道官场的规矩。
哪有直接给钱的?这也太俗了!我们可是读书人,喜好的是书画瓷器,这等黄白之物放在眼里,岂不是侮辱?
送钱都不会送!
童师闵心里直呼失败,嘴角一弯,露出一抹嘲笑,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千贯交子,砸吧着嘴。
“啧啧,好大的威风啊,这江南富商就是有钱,吓到我了呢...”
听着童师闵嘲讽的话语,郑沐显丝毫没有不适,脸上依旧堆着讪笑,继续说道:“让童衙内见笑了,出门太急,只带了这些,还请衙内笑纳。”
他以为对方是嫌钱少,虽然事实上也确实是嫌钱少,若是来了百万千万贯,纵然是大宋皇帝徽宗赵佶也得咂舌。
童师闵脸色忽的一变,将手上千贯交子一下拍打在郑沐显的脸上,然后猛地一掷,千贯交子就这么化作漫天飘雪,散落了下来。
“笑话,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股没有感情的冰冷,郑沐显只听得耳朵发颤,尽管脸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心底的自尊似乎被狠狠的剜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