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总得有个度,不然就撑着了。
好比现在坐在马车内的长孙冲,他三顾北巷,本就是想请韩艺帮忙,如今倒是寻得计策,但他又开始犯难了,双眉紧锁。
长孙延见父亲满面愁云,道:“爹爹,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治安问题烦劳?”
长孙冲一怔,瞧了眼儿子,点点头道:“若是真如韩艺所言,且不说这我不能做主,即便我能做主,那这也太麻烦的,我也办不好,这事我看还是免了,搞好夜市就行了。”
他不求有功,但求有过,这种涉及太多人利益的麻烦事,他可不想沾。
长孙延微一沉吟,心道,若是这事爹爹办得了,韩艺恐怕就不会说出来了,爹爹办不了,那不只有依靠他,等于还是得将权力交到他手里,真是想不到一个区区的宵禁制,竟然会滋生出这么多问题来,我还是准备的太少了,以至于爹爹会处于恁地被动的局面。叹道:“爹爹,此事现在已经不是你说免了就能免了。”
长孙冲疑惑的望着儿子。
长孙延道:“如今有很多寻常百姓,对于放宽宵禁制都表示忧愁,他们在乎的无非就是这治安问题,如今韩艺已经将此事告知了爹爹,如果到时出了什么乱子,陛下问起来,韩艺就可以说,他将办法告诉了爹爹,你是爹爹你隐瞒了,如此一来,这责任可就得爹爹你一个人来背了。”
长孙冲呆愣眨了眨几下眼,原本这事是李治直接任命给他的,而且又是韩艺提出来的,即便没有办好,那责任也是平摊,那样的话。就不会去找韩艺的麻烦,这就是长孙冲的作用,可是如果长孙冲隐瞒此事的话,那情况又不同了,只能拿他问责。
不知道还好,知道你不说。那你可就仔细考虑一下了。
长孙延心中也是暗骂韩艺这厮太狡猾了,功是他领,过就是他老子来背,不待这么玩的。
长孙冲问道:“那你以为如何?”
长孙延心里有些不安,毕竟韩艺这小子太诡诈了,让人防不胜防,道:“我想这事恐怕得去找爷爷商量一下了。”
这种制度的改变,那可不是小事啊!
长孙冲连连点头,往车外吩咐道:“改道去爹爹去府上。”
“遵命。”
凤飞楼后院。
送走长孙父子之后。韩艺坐在房内,端着一杯热茶,暖着手,嘴角微微露出奸笑,这事一旦开始,想停下来,可不是这么简单了,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忽听得吱呀一声,只见一道鬼祟的身影闪了进来。
韩艺吓得一跳。定眼一看,心里是没有一点脾气,在这个世上,能够吓到他的,也只有刘娥了,苦恼道:“刘姐。你也不小了,没道理连进屋敲门的道理都不知道么?万一我在换衣服,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又怎样?”
刘娥双目一瞪,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两日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干脆就什么都别跟我说。你老是说话说一半,究竟是我吓你,还是你要我这条老命。”
韩艺渐渐不支,讪讪笑道:“刘姐你正值大好年华,怎么能说是老命了,况且我也不是成心的。”
“你这还不是成心的?”
“当然不是。”
韩艺笑道:“如果我不那样跟你说,你不更得急死去,说不定还会以为我跑路了。再者说,我怎么会害你,你看看,不也没事么,我就问你一句,这两日内,驸马爷可有凶过你一句?”
“倒是没有。”
“那不就是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是你自己在吓自己,我一直都在告诉你,你要相信我韩某人做人的原则。”韩艺一挥手道。
刘娥道:“你有原则?”
“我没原则?”韩艺激动道:“你这话太伤我自尊了。我韩艺是什么人,功劳大家一块份,有罪我一个人扛。”
刘娥撇了下嘴,道:“要真有罪,也不是你说你一个人扛就一个人扛得了,你不知道还有连坐的罪名么。”
韩艺眨了眨眼,道:“好了,好了,这事算我对不起你,行了吧。”
刘娥道:“我也不是要你道歉,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艺道:“还不就是宵禁制的事,这事跟你说你也不懂。”
刘娥道:“我是不懂,但问题是咱们的事已经够多了,你还惹这些事干什么?”
韩艺笑道:“你懂什么,这可是赚大钱的事,你等着看了,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凤飞楼的资产就得原地翻上一倍,或许还不止,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顺应而生。”
刘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信不信由你,反正到时你就明白了。”韩艺道:“对了,你可还记得我们从李司空买下的那块臭地。”
刘娥还想了一下,道:“记得,记得。”
韩艺道:“你让茶五找一些人,把那臭坑给我填平了。”
刘娥一愣,道:“这两者有何关系?”
韩艺道:“就算没关系,我们也得将它给填平了呀,不然的话,难道不成我们买块地放在那里熏人?”
刘娥点点头。
韩艺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关于跟花月楼合作一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呢?”
刘娥迟疑片刻,道:“这是你和她事,我不管了,反正休想我给那贼妇好脸色看。”
韩艺一笑,道:“我知道了。”
正当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小艺哥,郑公子、卢公子、王公子来了。”
韩艺微微皱眉,道:“我知道了。”又向刘娥道:“刘姐。跟你说一句肺腑之言,若非必要,千万别跟聪明人做朋友。”
刘娥一愣,什么意思。
韩艺也不再说,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院外,只见卢、郑、王三人站在院中。纷纷含笑望着他。
用不着这么暧昧的眼神吧。韩艺视若不见,拱手道:“我说这阳光怎么都落在门楣上了,原来是三位公子大驾光临。”
郑善行苦笑道:“韩小哥果真是正人君子也,连这谄媚之言,都得去学别人的。”
“哪里,哪里。郑公子过奖了。”
韩艺讪讪一笑,伸手道:“里面请,里面请。”
韩艺将三人请入堂内。
郑善行刚一坐下,便哈哈笑道:“韩小哥。我算是服你了,竟敢让长孙叔叔三番四次来此寻你,你可知道长孙叔叔生平从未来过这平康里。”
“郑公子,瞧你这话说的。”韩艺哪里肯承认,道:“这完全就是一个巧合,我这两日正好放假,出去游览一下我长安郊外的风光,偏偏驸马爷这时候找上门了。说真的,我刚才都内疚的想哭。”
卢师卦道:“行了。行了,你这话骗得了谁。”
王玄道冷不丁道:“卢兄此言诧异,明知被骗,却还甘愿被骗,并且还抓不到把柄,韩小哥这骗人的工夫。怕也是无人出其右。”
日。被这厮给看穿了!韩艺被他们三个说的汗淋漓的,轻咳一声,道:“正好,我也打算去找三位,说说这事了。”
三人听得。彼此余光一瞥对方。
韩艺一见,好呀,敢情你们是在逼我主动开口呀。叹了口气道:“双拳不敌四手啊!”
卢师卦笑道:“这可也怪不得我们,我们这不是怕你东绕西绕,把我们也给绕进去么,故此才出得下策。”
王玄道笑道:“此言差矣,应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
是骗子,是好汉,敢情全都是你说了算,什么狗屁君子。韩艺暗骂一句,但还是将与长孙冲的交谈经过告知了他们,毕竟他们是一边的,而且这事也没有什么可瞒,这王玄道说的也对,一个好汉三个帮,韩艺不是一个独裁者,他也希望能够跟他们商量商量。
三人听罢,均感惊讶。
他们也没有想到,放宽宵禁制的内容竟然这么丰富,甚至还涉及到朝廷的改制问题,这可不是小事啊!
“这事能成吗?”
卢师卦对此感到有些怀疑。
韩艺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郑善行、王玄道二人见韩艺笑得恁地自信,也就是说他是有把握的,绝非是听天由命,但问题是,这事长孙冲都做不了主,必须得获得皇帝、宰相们的同意。
三人倒也没有急着问,而是低眉沉吟起来。
忽然,三人几乎同时一怔,不禁相互看了眼,卢师卦情不自禁道:“高!高!韩小哥,你这一招还是太高明了。”
韩艺谦虚的笑道:“卢公子这话可别说早了,万一没成,那我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太尉府。
长孙无忌坐在卧榻上,低眉深思着。
而坐在他对面的长孙冲与站在一旁的长孙延都不敢做声,静静的等待。
过了许久,长孙无忌突然抬起眼皮来,笑道:“冲儿,此事陛下已经交给你了,也没有叫爹爹在旁看着,此事你来找爹爹,爹爹也管不了,这事你要找,也得去找陛下。”
“这孩儿知道。”长孙冲点点头,又道:“可是此事事关重大,爹爹你身为太尉,与爹爹也有莫大的关系,故此孩儿才来找爹爹你商量。”
长孙无忌笑道:“你说的很对,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用你来担心,你管着宵禁制的事就行了,你干脆现在就去找陛下,将此事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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