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政先退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陶胜和兄弟陶利两人,这时陶胜才问道:“刚才我想问你古槐府之事,你为何冲我使眼色。”
陶利也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过兄长,他只得叹口气道:“本来我向汉王保证过,此事我谁也不说,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你必须得先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究竟是什么事?”陶胜的表情越加惊愕,“你不能瞒着我。”
陶利的表情异常严肃,他见兄长不明白自己的警告,不由冷冷道:“兄长,这件事若泄露出去,陶家从此就不会再受汉王信任,甚至会影响到政儿的仕途。”
陶胜这才有些回味过来,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又低头沉思良久,最后他沉声道:“我向你保证,此事只有我知道,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一人,包括你大嫂,我也绝不泄露。”
“好!”陶利点点头道:“因为古槐府是未来的乔府,是给大乔居住的地方,大哥,你明白了吗?”
“大乔!”
陶胜惊讶万分,“你是说汉王和她……”
“大哥,我什么都没有说。”
陶胜半响才从惊讶中恢复,对于长期和江东打交道的陶胜,他当然知道大乔小乔是天下绝世尤物,连曹操也对她们思之甚久,只是他没有想到,刘璟也看中了这对姐妹。
不仅娶了小乔为妾,似乎还和大乔有什么关系,但陶利说的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大乔可能会成为刘璟的别宅妇。
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不仅会影响到刘璟的名声,陶湛必然会愤怒,以陶湛的脾气,一旦和刘璟翻脸,恐怕她王妃之位难保,何况还有孙尚香和曹宪这两个极具威胁的女人,陶胜终于明白兄弟为什么要再三警告自己了。
良久,陶胜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对,此事只能我们兄弟二人知晓,决不能再告诉第三人,包括政儿和你大嫂。”……
次日一早,刘璟将关内官府方案递交给了平章台,他并没有恢复汉朝郡名,而是设立上郡、北地、安定和灵州四个经略区,并从各郡选派资历深厚的太守为经略使,成都府尹马良为上郡经略使,长沙郡太守苏飞为北地经略使,武陵郡太守伊籍为安定经略使,京兆太守陶政为灵州经略使。
各经略使均高太守一级,并加封亭侯,任期为五年,五年后各视政绩调回朝廷委以重用,为了吸引各地汉民去关内开垦土地,汉国平章台给出了每丁授田两百亩,并免税赋十年的优惠。
这个消息随着檄传遍了天下,很多在流亡到中原和江东的关内人听到消息,激动万分,纷纷举家返回自己的家乡,老人们更是不顾年迈,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祖地。
也就在这时,曹操特使陈群也抵达了长安城,这是在汉匈战役后,双方关系正处于破裂或许延续的微妙时刻,陈群的到来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当然,名义上陈群是为刘曹联姻之事而来,刘璟之前送去了娉礼,那么六礼中的最后两步,请期以及亲迎就必须提到日程上来了。
陈群由义阳侯刘度陪同前来,刘度是南郡太守刘贤之父,也是刘表的族弟,在刘璟统一荆州后,刘度便主动请缨,作为荆州一系的皇族代表长居邺都。
这次刘璟和曹操联姻,曹操就特地请刘度为男方证婚人,也正好到了岁末,刘度想来长安看一看,他便和陈群一起同来长安,顺便商议迎娶曹宪的具体细节。
陈群也知道刘度不参与汉国政务,一路之上,陈群便没有与他商讨军国政务,只是探讨学问,聊一聊刘曹联姻之事,一路倒也相处融洽。
这天一早,使者队伍抵达了长安城,离城门还有数里,正好遇见数千匈奴战俘在夯筑官道,官道上尘土漫天,十分热闹,陈群奇怪地打量这些匈奴战俘,他发现周围监督的汉军士兵并不多,很多匈奴士兵完全有机会逃跑,但他们似乎干得很卖力,没有半点逃跑的意图,这令陈群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飞驰而至,为首之人正是鸿胪卿刘敏,刘敏在马上拱手笑道:“长先生别来无恙!”
陈群连忙笑着回礼道:“这次是特地联姻而来,两家要结亲了,可喜可贺啊!”
刘敏又和刘度见了礼,对他们二人道:“两位一路辛苦,请随我去驿馆休息。”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刘度的脾气有点古怪,他早年和刘敏之父刘先的关系极好,在刘敏小时候他们便很熟悉,他感觉刘敏对自己有点怠慢,脸一沉,不高兴道:“我现在想去见汉王殿下,是否方便?”
刘敏看出他满脸不高兴,便笑道:“世叔一定要现在去见汉王殿下,也可以,不过需要我先去禀报,如果两位不觉得一路劳累,就随我去未央宫。”
陈群也笑呵呵道:“既然如此,就先去见汉王殿下。”
“请两位跟我来!”
刘敏吩咐手下带使者随从先去驿馆休息,他则调转马头,带着陈群和刘度二人沿着城墙向西而去。
陈群又发现不少匈奴人在修筑护城河,也没有多少看守士兵,他再也忍不住,便催马上前笑问道:“刘使君,我一路上发现不少匈奴战俘在充当劳力,这当然很正常,不过似乎看守他们的士兵很少,汉军就不怕他们逃亡吗?”
刘敏微微笑道:“陈先生有所不知,匈奴人为劳力分为两类,一类是需要严密监视,他们大多在长安城内修筑城墙,另一类是放松类,也是大部分匈奴战俘,他们则在城外劳动,疏通水利河道,或者修筑官道之类,不用担心他们逃跑。”
“为什么不用担心逃跑?”
“因为他们家人在这里,而且他们发过誓言,愿意在三年后成为平民,只有少部分匈奴战俘家眷不在这里,又不肯发誓,所以就要严格看管。”
“原来如此!”
陈群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他心中有些担心起来,这一次他出使长安,还有一个附加任务,就是换回刘豹的一万余名并州匈奴,就不知刘璟肯不肯答应这个交换。
众人不多时便来到未央宫,刘敏领他们二人进宫休息,他笑道:“两位请稍坐,我这就去禀报汉王殿下。”
他行一礼,匆匆去了,刘度望着他走远,这才叹口气对陈群道:“好歹我也是汉王族叔,也算是汉国老资格皇族,怎么最后和先生一样,竟成了外国使者?”
陈群笑着安慰他道:“应该是汉国还没有相应的礼制,刘使君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排阁老,请稍等片刻,相信他请示了汉王后,一定不会再怠慢阁老。”
刘度叹息一声道:“但愿是这样!”
不多时,刘敏匆匆回来,他向陈群行一礼道:“汉王殿下说,先生是曹公使者,需要择吉日接见,明日是吉日,先生先回驿馆休息,明天一早汉王会正式接见。”
“那我呢?”刘度高声问道,脸上极为不满。
刘敏微微一笑,“阁老是自己人,不用那么讲究礼仪,请阁老现在就随我去见汉王!”
刘度这几年过得十分失落,倒不是因为他在邺都受到歧视、冷遇,恰恰相反,他在邺都极受皇族尊重,可以说是皇族的第一热门人物,因为他是汉国皇族的代表,人人都对他阿谀奉承,都希望他能在刘璟面前替自己说好话,以获得最大的利益。
刘度的烦恼就在于此,他是个受尊重的皇族,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权力和地位,在汉国,除了他儿子刘贤出任南郡太守外,他便再无一点地位,更无任何权力,时间久了,邺都的皇族恐怕就会渐渐看穿他的有名无实,他就会从天上落到地上,他无法承受这种失落.
这次西来长安,他就是希望能获得一些利益,至少刘璟能给他一种地位。
刘度心中刚开始很愤懑,当到了刘璟的官房外,他这种愤懑便随之消失,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忐忑和不安。
事实上,刘度并不糊涂,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多少事情,他从未给向汉王写过什么报告,甚至很多皇族想来长安觐见汉王,都被他极力阻拦,他唯恐这些皇族去了长安,他的中间作用便失去了。
这时,一名从事出来,向他躬身施礼道:“汉王殿下请阁老进去!”
刘度深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了官房,官房布置很简洁,宽大的房间里只有一橱一桌,汉王刘璟正坐在桌案挥笔疾书,批阅牒。
刘度慌忙上前跪下行礼,“微臣刘度拜见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叔免礼,请坐!”
刘璟放下笔,笑容满脸请刘度坐下,刘度心中忐忑,在一旁软席上坐下,这时,一名从事进来上了茶了,刘璟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问道:“三叔去邺都,快四年了!”
“是啊!再过两个月就四年了,想想时间过得确实快,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三叔在邺都感觉如何?我听贤兄说,三叔似乎过得很不错,颇受邺都皇族尊重。”
刘度的脸胀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些都是他该写的报告,他却从未动过笔,刘璟看出了他的窘态,笑了笑道:“厚积薄发!三叔积累人脉,总是需要时间,不过我很想知道,刘琮和蔡夫人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