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县,曹仁已经抵达西城县五天了,坏消息却接踵而至,焦晃袭击汉军的木牛车队中计,全军覆没,祁山堡的曹军献营投降,历城和祁山堡先后失守,汉军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西城了。
这使曹仁心中十分紧张,他深知西城的战略意义,西城不仅是天水郡的大门,而且汉军还可以向东进入广魏郡,一旦西城失守,整个陇西的战局将对曹军极为不利。
目前西城县内有八千曹军,几乎已经到了西城县可以驻兵的上限,但曹仁还是不放心,他不断派人去关中催促夏侯惇的援军。
房间里,曹仁正负手站在地图前,久久注视着墙上的地图,就在前天晚上,黄忠率领五千军队绕过了西城,在北面十里外的一处半山腰上驻扎,这无疑给南下支援自己的曹军带来了麻烦。
而就在刚刚,他得到消息,徐晃已率三万军正急速向西赶来,将先至冀城,留一万军防守冀城,徐晃再率两万军南下协防西城。
这是荀攸的建议,防止汉军趁空虚偷袭冀城,曹仁认可这个方案,他也担心汉军会声东击西,趁他南下西城的时机偷袭冀城,不过徐晃的军队现在还没有抵达冀城,形势已经不妙了,这使曹仁心中揪成一团。
“将军,我不明白,为什么徐将军不从广魏郡直接来西城,非要绕道冀城再南下,这样至少要多耗费两天时间。”旁边副将臧霸不解道。
曹仁摇了摇头,“这应该是荀先生的慎重考虑,荀先生知道我在西城,兵力已足够,他应该更担心冀城有失,所以才先出兵冀城,从大局考虑,出兵冀城完全正确。”
臧霸低下头,半晌道:“我就担心刘璟亲率大军进攻西城,将军,西城若失,我们无法向丞相交代啊!”
“你要沉住气!
曹仁不满地瞪了臧霸一眼,“我们西城有八千军队,又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完全可以抵挡五万人的攻城,武都郡的驻军也才五万,刘璟最多率三万军北上,我们怎么会抵挡不住?宣高,我看你是自己没有信心吧!”
“是!卑职知错。”
曹仁负手走了两步,又道:“我得到情报,汉军这几个月一直在练习夜战攻城,我怀疑就是针对西城,从今晚开始,我们也要练习守城夜战,另外,城头上的投石机太少,你要立刻组织工匠制造。”
“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臧霸行一礼离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曹仁一人,虽然他斥责臧霸沉不住气,但实际上他的忧虑更大,一旦西城丢失,他怎么向丞相交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奔跑声,有亲卫奔至门前急声禀报道:“将军,斥候有紧急发现,一支三万余人的汉军已经过了祁山,正向西城杀来,声势浩大。”
“啊!”曹仁一下子呆住了,他急声道:“带斥候来见我!”
下午时分,主将曹仁站在城头之上,担忧地望着南方,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汉军主力的身影,尽管他下令增加投石机,但增加十架投石机至少要花五天的时间,他担心时间来不及了。
他刚刚得到消息,昨晚有数万大军到了祁山,正继续北上向西城杀来,估计就是刘璟的主力军队。
但此时就在距离西城不到十里外的北方也有一支汉军扎营,那是黄忠的五千军队,他们在夜间绕过了西城,在西城县北面扎营,已经有两天了。
汉军主力即将逼近眼前,怎么办?是出城先和五千汉军一搏,击溃黄忠部,打通北撤的道路,还是据守城池等待汉军主力前来攻城,危机虽然已经迫在眉睫,但现在机会也有,只是曹仁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
人在仓惶不安时往往会采取退势,而不会想着锐意进取,这是人性的弱点,只有勇敢非凡的人,才敢在逆境中挑战自我。
曹仁显然缺乏勇气,他在汉军主力即将压境的踌躇之下,他明知可以和黄忠军队一战,但始终没有勇气下令出城。
他仔细地看了看西城的城墙,城墙高达三丈,虽然没有护城河,但城墙却很厚重,全是用大青石砌成,或许能够抵御汉军几天,或许能够等到徐晃率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尽管曹仁训斥臧霸怯弱,但其实他在骨子也同样惧怕刘璟,他曾经被刘璟俘虏,被俘不仅给他带来一生的耻辱,也使他对刘璟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之感。
他现在只是希望援军早日到来,但让曹仁意想不到的是,汉军大军真真实实地到来了,并不是他的幻觉。
‘呜~呜——’
低沉而遥远的号角声在大地的南方响起,一条长长的黑线在南方出现了,就仿佛是回声,这时北方也响起了号角声,北方的汉军也出现了。
黑线渐渐铺开,拉出了一幅铺天盖地的黑色布幔,旌旗如云,盔甲鲜明,队伍整齐,刀枪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是那么惊心动魄,行军的节奏伴随着号角声一声声响起,轰隆隆的鼓声如闷雷般滚过天际。
这是一支以原来益州军为主的军队,约三万余人,他们依然保留了益州军独有的铺旗式阵型。
但他们身上已经看不见巴蜀士兵的阴柔之气,他们身上更有一种江夏士兵特有的血与火,更有一种钢铁般的强硬气质,他们就仿佛一块高密度的钢铁,无坚不摧。
此时,西城头上的警钟声也急促的敲响了,
八千曹军全部上城防御,安装在城头的二十部投石机和三百架床弩也准备就绪。
不仅有重型防守武器,还有士兵的弩箭,以及最原始的滚木礌石,所以的曹军士兵都意识到,他们最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
三万汉军进攻西城,使曹军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城内已经忙碌作一团,副将臧霸在城门前指挥两千民夫搬运巨石堵门,一块块重达千斤的巨石被曹军士兵搬来,密集地堆放在城门背后,没有护城河,城门就是这座坚城最脆弱的地方,极容易被汉军从这里打开缺口。
臧霸的声音都喊哑了,他指着一处门空处嘶哑着声音大喊:“快!这边,这边,把这里堵住。”
两百余名民夫用撬棒和滚木将一块方整的巨石缓缓地运来,堵住了城门,后面又有几块大石也先后运来,堆砌在大石之上,就仿佛多堆砌一块大石,就能增加一分希望,数百块巨石将南北两座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城外的鼓声渐渐平息了,南、北两支汉军几乎是同时抵达了西城,他们在离城两里外停止了前进,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刘璟骑在马上,位于队伍的中军,他目光冷淡地望着这座熟悉的城池,尽管他对几种可能的出现的情况都做了应对方案,但他没有想到曹军最终选择了自困于城内。
西城厚重的城墙虽然可以一时让汉军增加攻城的难度,但刘璟却有必胜的信心,曹军这一次守不住城池,相反,城墙会困住曹军士兵逃跑的步伐。
如果是他,若自知不敌,又无援军到来,他宁愿选择突围,向东突围,保存有生力量,而困守于城池,他们更容易被全部歼灭。
“州牧快看!”
一名亲兵指着城头喊道:“他们已经开始投石了。”
一块大石从城头飞起,轰然落地,
刘璟不由轻蔑地一笑,他已经嗅到了曹军怯弱的气息,相距还有两里就控制不住发石了,不就说明了他们的紧张和胆怯吗?
“传我的命令,搭建砲台!”
西城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地势较高,无论从北进攻,还是从南面进攻,都要面对一段数百步的斜坡,而这段斜坡便造成攻城军队难以使用重型攻城武器,这也是上一次汉军攻城失败的主要原因。
针对这个弱点,汉军找到了应对方案,那就是在三百五十步外建造十座砲台,将斜坡变成平台。
而曹军的投石机属于中大型投石机,最远投掷距离大约在三百步左右,那么在三百五十步外筑建砲台,便可以避开敌军投石机攻击。
两千汉军工事兵在迅速地用巨木搭建投石机平台,而在军队之中,士兵们也在忙碌地组装投石部件,这次汉军北上带来了十部巨型投石机,最远射程可达四百步,需要十牛挽射,就是针对西城。
这时,一名骑兵从北方疾奔而至,大声道:“奉黄老将军之命向州牧送信!”
一名牙将把报信兵领到刘璟面前,报信兵呈上黄忠令箭,在马上躬身禀报道:“黄老将军向州牧请示,是否同时进攻北城?”
刘璟沉思片刻道:“让老将军等待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更要注意北方的曹军到来。”
“遵令!”
报信兵行一礼,调转马头向北疾奔而去。
就在这时,前面平台搭建处忽然发生一阵骚乱,只见数千工事兵纷纷向后撤退。
“发生了什么事?”刘璟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