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这里曾经是曹军重要的物资中转地之一,县城西面巨大的仓城在一年前被江夏骑兵袭破,一把火烧成了废墟,但曹军很快又重建仓城,并将驻兵从一千人提高到五千人,严密防御叶城。
这次曹军南征,叶城再一次显示了它的重要xing,仓库中堆满了大量的粮食和军械兵器,每天都有大量的粮食物资从这里运去南阳郡或者汝南郡。
这天清晨,当叶城人一觉睡醒,很多人都被城外的一幕所震撼了,只见在县城以北的旷野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就仿佛一夜chun雨后生出的蘑菇,一眼望不见边际,一杆高达数丈的大旗迎风飘扬。
除了气势壮观的帐篷外,还有大量的曹军士兵,一队队骑兵在大营外奔驰,将不知所措的商贾和行人从官道上驱赶出去。
这是曹cāo亲率十七万主力大军抵达叶城,如果再加上安陆郡、宛城、樊城、上庸等处的军队,便已经超过了三十万,这几乎就是曹cāo大军倾兵而出,这一次征南战役,曹cāo势在必得。
这时,从西面来了一队军马,约二十余人,每个人都骑着马,为首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身材中等,容颜清瘦,显得颇为jing明能干。
离曹军大营还有数百步,这一行人便被曹军巡哨拦截住了,巡哨屯长见为首之人容貌清雅,不像普通人,他也没有出言训斥,而是jing示道:“前方是军事重地,不得前行,请别处绕道!”
男子上前抱拳行一礼笑道:“在下是巴蜀使者,奉州牧之命前来拜见丞相,烦请带我们前往大营。”
巡哨屯长听说他们是巴蜀使者,倒也没有为难,便点点头道:“既然是巴蜀使者,请随我来!”
巡哨骑兵押送着使者队伍向营门而去
中军大帐内,曹cāo正在听取司马懿对安陆郡之战的禀报,张辽夺取安陆郡在曹cāo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惊喜,相反,没有能迫降文聘倒让他有点遗憾。
“文聘是我思之已久的名将,可惜你们错过了这次最好的机会,我感到很遗憾。”
曹cāo的语气很温和,但遗憾中已经隐隐透出对张辽的一丝不满,他在张辽临行前已经叮嘱过他,务必生擒文聘,但最后还是让文聘被救走,居然是在最后一刻被江夏军救走,若不是顾及身份,曹cāo早就把报告摔到地上了。
司马懿有些愕然,他没想到曹cāo这么看重文聘,张辽事先也没有告诉他,他来面见曹cāo本想是回禀江夏骑兵之事。
此时曹cāo根本不关心骑兵,却盯住了文聘之事,使司马懿不得不顺着曹cāo的思路回答。
“当时张将军确实也是想活捉文聘,希望文聘能投降,但文聘绝不肯降”
曹cāo似乎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他打开战报问道:“战报上说,文聘最后只剩下不到五百士兵了,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
“而你们却有五万大军,一百人对付一人,也足够了,大军一拥而上,顷刻间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抓住,但最后还居然被人救走了,你们怎么解释?”
曹cāo心细如发,在军报中发现了一些不合理之处,但张辽并没有解释,这让曹cāo十分不满,他绝不允许下属糊弄自己。
司马懿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曹cāo居然这么jing明,他当然知道原因在哪里?事到如今,他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关键是围困文聘并没有倾力而上,只用了两万军。”
“为什么不倾兵而上?”曹cāo负手冷冷问道。
“这是因为我们想利用文聘为饵,引江夏水军战船来救援,我们便可以将江夏战船困死在涢水之中,但没有想到刘璟竟然是派骑兵来救援,骑兵来得突然,也十分犀利,只片刻间便杀透重围,将文聘救走,丞相,这支骑兵非常强悍,真的不亚于高顺的陷阵营骑兵。”
曹cāo的思路并没有被司马懿带走,他仰头望着屋顶,半晌才缓缓道:“当年新野之战,贾诩也是想用刘璟来引诱文聘之军,但他却是倾兵而上,一心抓住刘璟,后来我问他,既然是诱敌,为何要拼命抓捕诱饵?贾诩就说,先抓住刘璟,落网为安,至于诱兵,再用一个假刘璟被围便可。”
说到这里,曹cāo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司马懿。淡淡道:“仲达,兵不厌诈,你还是要多学学啊!可惜曹仁愚蠢,白白将我的谋士拱手送给刘璟,至今仍是我心中之痛,只要贾诩不丢,纵然是五千骑兵皆阵亡,又有何妨?”
司马懿满脸羞惭,他听懂曹cāo的话了,江夏骑兵不算什么,江夏战船更不算什么,没有生擒文聘才是最大的失误。
他低下头,“卑职愚钝,辜负了丞相的重托。”
“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必自责,责任在主将张辽!”
曹cāo又冷冷道:“张辽出战不力,纵走敌军主将文聘,革去他中路军主将之职,由赵俨代之,张辽回大营听令。”
司马懿深深叹了口气,文聘被救走,连他都为张辽感到遗憾了,他现在才深深体会到,曹cāo对人才是何等看重了。
这时,大帐外传来侍卫禀报:“启禀丞相,益州牧刘璋派使者到来,现在外求见。”
曹cāo点点头,“让使者进来!”
他又司马懿道:“你先回去吧!我相信该对张辽说什么,你也很清楚了。”
“是!卑职告退。”
司马懿行一礼退了下去,曹cāo望着他背影走远,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消了几分,其实文聘也并不是那么极为重要,曹cāo只是对张辽不贯彻自己的命令而不满,更重要是,他想在司马懿心中留下一个求贤如渴的印象。
不多时,几名侍卫领着刘璋使者匆匆而来,使者跪下行拜礼道:“益州使者法正拜见丞相!”
曹cāo想了一想,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扶风法孝直,我久仰你的大名了。”
法正从小便被誉为神通,才华横溢,在扶风郡很有名声,他建安初年和好友孟达一起入蜀避灾荒,但他被蜀中官僚派系排挤,一直得不到重用,使他颇感抑郁。
这次出使曹军,本应是别驾张松前来,但张松临时生病,便推荐自己代他前来,却没想到曹cāo却能说出自己的表字,令他颇为惊讶,连忙道:“法正不敢受丞相之赞!”
曹cāo也只是在十几年前听说过法正的才学而已,由于法正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曹cāo也不知道他真正才华,所以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法正连忙取出刘璋的亲笔信,双手呈给曹cāo,“这是我家州牧的亲笔信,请丞相过目!”
曹cāo接过信看了一遍,刘璋在信中表示,愿送子去许都为质,同时愿为曹cāo征伐南方提供军粮,如果曹cāo愿意,他可上书天子,尊曹cāo为魏公,信中言辞颇为谄谀。
曹cāo不由冷笑一声,难道送子为质,提供军粮,自己的大军就不灭巴蜀了吗?
堂堂一州之牧,竟然短见若斯,令人鄙夷,而刘璟、孙权却练兵合纵,同心抗敌,相比之下,刘璋不思联合荆州、江东,只求自保,确实是平庸之辈,不足为虑。
曹cāo合上信,又笑眯眯问法正道:“法孝直在益州官任何职?”
“下官出任军议校尉。”
“以孝直之才,十几年才混到一个军议校尉,足见刘璋是昏庸之辈,无识人之明,若孝直愿效力于我,我荐你扶风郡太守,如何?”
法正欠身道:“感谢丞相好意,但法正既为使者,当忠于使命,不谈私事。”
“如果孝直不愿效忠于我,其实也可以选择刘璟,此人雄才大略,不在我之下,他是天之骄凤,是我曹孟德平生劲敌,刘季玉碌碌小人,不过是承父荫之草鸡罢了。”
法正沉默片刻回道:“公乃宰相之胸,言辞何以如此刻薄?”
曹cāo并没有生气,依然微微一笑,“你知道刘璋在信中写了什么吗?”
法正摇了摇头,“主公之信,不是人臣能随意看。”
“你是使者,当然可以看!”
曹cāo把信递给了他,法正迟疑一下,曹cāo说得没错,他是使者,不是信使,出使目的他应该知道,他接过了信,匆匆看了一遍。
法正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他没想到刘璋竟然如此奴颜卑膝,难怪张松称病不来,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怎么样?”
曹cāo注视着他的表情笑道:“这样的主公,不效忠也罢!”
法正心中长叹一声,起身深深施一礼,“下官出使是为公事,愿闻丞相公论!”
曹cāo看了他片刻,淡淡道:“我没有什么书面回信,只有一句口信,你替我转告刘璋。”
【历史上应该是张松出使曹营,因为情节需要,改成了法正,事实上法正被益州集团排挤,不受刘璋重用,更不是刘璋心腹,而且地位也不高,这种重要出使,刘璋肯定不会派他来,所以法正出使曹营,有点不太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