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和赵云埋伏在鸟雀谷中断,也就是他昨晚被伏击之地,只不过换了一个角sè,从被袭者变成了伏击者。
在他们南面不远,约百步外,有一处山坳小道,从西北方向横穿而至,那里便是从博望坡过来的另一条小道。
就在不久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大队曹军从山坳小道涌出,向南方奔去,南方数里外,已经有一个张开的布袋在等着他们。
“勒住战马,不准战马嘶鸣!”
赵云低声令道,尽管他已身经百战,但此时他也有点紧张,毕竟距离太近,他担心军马弄出声响,惊动了曹军,那么他们前功尽弃了,甚至会陷于一种危险的境地,导致最后大败。
赵云迅速斜睨一眼旁边刘璟,见他神情平静,凝视着前方的林道沉思不语。
赵云暗暗点点头,这一次见到刘璟,他发现和三个月前相比,不仅武功大为进步,而且更加冷静智慧,从他今天议事献计,几乎不敢相信他才刚刚十七岁。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昨天的夜袭,我第一次统帅军队,其惊心动魄,令我至今难忘。”
“你每次都让我惊讶,没有人能像我一样知道你的底细。”
赵云微微叹息,“你是天才,不仅是武艺,我所知的一切,你都超过常人。”
刘璟淡淡一笑,“大哥过誉了,并不是所有方面我都强,比如博女人欢心,我比不过刘琮,比如和男人交友,我又不如老虎。”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窃窃私语的刘虎和魏延,刘璟感到很庆幸,他抢先一步,把魏延从刘备身边夺了过来。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喊杀声,刘璟和赵云同时紧张起来,这是关羽和张飞的伏击战打响了。
很快,便有零星的曹军向这边败退而来,赵云忽然发现曹军士兵都向岔口奔去,那是他们的来路。
“我去封堵岔口!”
赵云一挥手,带领五百士兵向岔口奔去,迅速堵住了岔口,很快,岔口前也爆发了激战。
岔口被堵死,越来越多的曹军向林道这边奔来,成群结队,足有两千余人。
“兄弟们,杀啊!”
刘璟大喝一声,挥枪跃马杀出,一千余士兵呐喊着杀向曹军,刘璟一马当先,后面刘虎和邓武也厉声吼叫,冲杀上来。
本来邓武是牙将,但刘璟昨晚的卓越表现,令邓武心悦诚服,把指挥权交给了他。
伏兵杀进了曹军败兵之中,此时曹军已如惊弓之鸟,荆州军杀来使他们更加惊恐,四散奔逃,但林道狭窄,前后被堵住,曹军无处可逃,纷纷跪地投降。
刘璟战马极快,挥枪直刺一名纵马奔逃曹军大将,此人也是袁绍军降将,名叫钟缙,现为于禁部将,手执一把五十斤的大斧。
他见又有伏兵杀出,正心慌意乱,却见向他杀来的敌将是一名小将,顿时心安,狞笑一声,挥斧向刘璟迎面劈去。
刘璟长枪一划,将大斧顺势拨开,他的战马极快,瞬间和钟缙交错而过,反手一枪直刺钟缙后颈,枪速快如闪电。
钟缙没想到刘璟战马竟如此之快,大吃一惊,大斧回劈,一阵狂风扑来,直劈刘璟枪头,不料这却是一记虚枪。
钟缙一斧劈空,只觉背心一凉,刘璟一枪刺穿了他的后心,枪尖从前胸透出,钟缙惨叫一声,被刘璟挑翻下马。
曹军再一次大乱,投降者不计其数,刘璟抽出长枪,凝视着滴血的枪尖,顿时信心倍增。
这是,数十名败兵逃来,中间有几名骑马的小兵,刘璟纵马上前,长枪一横,厉声喝道:“投降者免死!”
为首小兵头上遮着布,或许是刘璟的声音使他一愣,他扯掉遮布,和刘璟面对面相视,两人都同时愣住了,这名小兵竟然就是于禁乔扮。
可谓冤家路窄,于禁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刘璟,他当然认识,刘璟的相貌已在他心中刻骨铭心,烧成灰也不会忘记。
尽管此时他兵败如山倒,但他来南阳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血洗耻辱吗?此时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
“璟公子,久违了!”
于禁狞笑一声,从马鞍桥上抽出金背虎牙刀,他毫不犹豫,纵马向刘璟冲去,厉声大喊:“把你人头给我!”
于禁奋力抡刀,势如烈火,刀光一闪,横劈向刘璟脖颈
就在见到于禁的一刹那,刘璟也握紧了枪杆,他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尽管他刚刚杀死一员曹军大将,尽管赵云也说过,他能和于禁交战五个回合。
可这毕竟是于禁,曹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他的武功,他的经验,而自己只学了不到半年的武艺。
但刘璟没有犹豫的余地了,甚至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于禁骤然发动,直取他人头,他只能背水一战。
一股战士的勇烈之火在刘璟心中迅猛燃烧,他不再犹豫,不再胆怯,挥枪迎战。
刘璟眼珠几乎暴出,瞪着向自己脖子劈来的森森刀锋,他的力量瞬间爆发,长枪后发先至,奋力一击,刀枪相撞,‘当!’一声巨响,挡开了于禁迅猛的一刀。
于禁刀重六十斤,全力劈砍,几乎就是五六百斤的力量,尽管这一刀的力量无比沉重,但它远远比不上赵云那山一般的压力,
刘璟双臂震麻,他还是咬牙接下了这一刀。
两马奔驰疾速,瞬间相错而过,双方战了一个回合。
刘璟浑身已经湿透,仿佛做梦一般,恍惚间,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接下了第一个回合。
但刘璟的惊讶远远比不上于禁的震惊,这一刀使于禁摸清了刘璟的武艺,相当于牙将水平,比自己要低两三个等级。
可是
于禁他也是知道刘璟的老底,半年前,这是个连马都不会骑,根本没有任何武艺的少年。
于禁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才短短的半年时间,他竟然能接下自己猛烈一刀。
他怔怔地望着刘璟,心中竟涌起一种莫名的怯意,如果再过几年他无法再想下去了。
刘璟慢慢挺直了腰,一种从未有过的信心充满了他的内心,今天上午他还为不敌赵云一合而感到万分沮丧,此时和于禁的交手,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弱小。
为什么怯弱,就在刚才,他不是同样杀死了一员曹军大将吗?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和于禁激战五个回合,初生牛犊不怕虎,刘璟信心大增,大喝一声,“于文则,再吃我一枪!”
他纵马疾奔,长枪直刺于禁,他用上了风雷变的招法,长枪颤抖,吐出四个枪头。
于禁嘴角露出一丝yin险的笑意,他已经发现了刘璟的弱点,那就是临敌经验不足,以强凌弱,要采取主动,但以弱战强,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最好采取守势,以不变应万变。
他才和自己战了一个回合,就要主动出击吗?还是太嫩了一点。
于禁冷笑一声,左手一抖,从袖子里滚出一只流星链子锤,将环扣迅速套上中指,手捏流星铁锤,不露声sè。
就在刘璟的长枪离他还有四尺,他的流星锤瞬间打出,黑影飞出,‘哗啦!’一声,铁锤链子绕住了枪头。
于禁左臂向外一甩,长枪被拉开,右臂猛挥,大刀迎头劈下,快如闪电。
在枪头被链子锤缠住的一刻,刘璟便意识到了不妙,这是他从未想到之事,没想到堂堂曹军大将竟然还藏有暗器。
他才意识到自己进攻失策,如果他采取防御,那么于禁的一举一动就会看得很清楚,他没有经验,但此时,他要为这经验的欠缺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那就是生命。
刘璟绝望地闭上眼睛,迎接结束他生命的劈头一刀,心中万分悲凉,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狼牙箭从远方shè来,直取于禁咽喉,于禁大吃一惊,在保命和杀死刘璟之间,他毅然选择了前者,身子一闪。
‘噗!’血光迸起,这一箭深深地shè进了于禁的肩窝,剧烈疼痛使于禁大叫一声,几乎坠马。
数十步外,赵云冷冷一笑,再次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瞄准了他,于禁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刘璟,甩掉链锤扣环,调转马头便逃。
赵云第二箭shè出,直取于禁后颈,也是于禁命大,正好一名亲兵奔跑而至,挡住了这一箭,亲兵惨叫倒地。
于禁惊得心都快停止跳动,手中大刀乱劈,不顾一切向北奔跑,数十名亲兵拼死护卫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向北方逃去。
赵云拉出第三支箭,但慢慢收了弓势,于禁后背盾牌,其他部位又被亲兵阻挡,这一箭无法伤他,但第一箭shè中于禁肩窝,也算还了汝南战场上的一报。
赵云担心刘璟,骑马飞驰而至,“璟弟,你怎么样?”
刘璟死里逃生,半响,他才体会到生命的美妙,苦笑一声,“就算死,也不想人头被一劈两半瓣,太惨了。”
“别说傻话了,记住今天的教训,你杀的第一员敌将也不是什么武艺高强者,你不过是利用了马快的优势,杀他个措手不及,但面对真正强者,千万不要主动攻击,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刘璟点点头,“我真的记住了,不过大哥不是说,我可以抵挡于禁五个回合吗?所以我才敢和他一战。”
赵云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当时是指单纯武功而言,谁又想得到战场上的诡异多变,不料刘璟竟把自己这句话记住了,当做他敢和于禁激战的法宝,这个家伙
赵云无奈地苦笑,“我也要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会对你乱说话了。”
“我只是和大哥开个玩笑罢了,这一战的教训我会牢牢记住。”
刘璟爽朗一笑,恢复了他的自信,对士兵们大喊:“迅速收拾战场,把所有战俘押去新野县。”
于禁负伤一路奔逃,跑出十几里,迎面遇到了率领大军前来接应的夏侯惇,于禁再也支持不住,从马上摔下,放声大哭,“卑职遭遇刘备军伏击,全军覆没!”
夏侯惇目瞪口呆,半晌,他长叹一声,“悔不听曼成之言,以致此败,让我如何向丞相交代?”
旁边一名目光yin险、脸庞削弱的中年文士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夏侯将军何必放在心上。”
夏侯惇摇摇头,又叹息一声,对中年文士道:“要是文和早来一步,我就不会有此败了,现在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