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看着桌上的信函,犹豫了好长的时间,好多次他都想着撕碎和烧毁这封信函,那样就不用担心和考虑了,按照皇上和王承恩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做事情,可王承恩提出来的要求,又让他不寒而栗,说到底皇上根本就没有完全信任他。∏∈∏∈,.
权力博弈之中拉上家族,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就算是当年的袁崇焕,犯下那么大的罪孽,可明面上也没有牵涉到家人,毕竟株连九族的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周延儒经过了无数次痛苦的思考,他不断的权衡利与弊、计较得失,经过了痛苦的思考,他发现自身陷入到一个圈套之中,尽管身为内阁首辅,可是目前所做的事情,好像是将全家人乃至于全族人都卖给皇上了,这样的待遇与那些太监有什么区别。
发现自身所处的环境之后,周延儒开始动摇。
不过内阁首辅的职位有着巨大的诱惑,让周延儒短时间之内放弃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已经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陷入到权力博弈之中,伴君如伴虎,何况知道皇上的一些秘密,在这个时候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周延儒必须给自身留后路,他甚至隐约的察觉到了,皇上想着彻底的灭掉郑勋睿,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实际情况来看,郑勋睿有着太多的优势了,郑勋睿治理过的陕西和淮北两地,已经成为大明最为稳定的地方,没有流寇的骚扰,甚至没有土匪,老百姓生活稳定,郑勋睿统领的郑家军无比的强悍,自成立以来就没有被皇上和朝廷真正控制过,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被皇上和朝廷削弱或者掌控。
说到底,一旦皇上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鹿死谁手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周延儒和郑勋睿之间的接触不是太多,但每一次的接触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郑勋睿异常的年轻,身上有着不一般的气质。表现出来的睿智与成熟,就算是很多饱经风霜的老人也无法比较,迄今为止,周延儒没有在其他的年轻人身上见过如此的气质。
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连续三次打败后金鞑子。剿灭的后金鞑子接近十万人,如此的战绩,朝廷大军闻所未闻,就说剿灭流寇的战斗,郑家军只要参与其中,流寇就处于被剿灭的边沿,可一旦郑家军退出来,流寇很快能够得到喘息,并且逐渐发展壮大。
如此情况之下,皇上担心和猜忌郑勋睿。看上去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皇上担心自身的地位遭遇到威胁,但这里面也有其他的应对办法,那就是皇上无条件的信任郑勋睿,甚至赋予郑勋睿非同一般的权力。
可惜皇上对权力看的太重,对文武大臣不可能完全信任。
终于,周延儒看着桌上的信函,下定了决心。
管家进入到书房,周延儒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在不暴露自身行踪的情况之下,将这封信函送到淮安的漕运总督府。交给郑勋睿大人,你要记住,任何人都不得直接插手此事,我会找出理由让你离开京城的。你要记住,你的身边会有很多的眼睛,你要想办法避开这些眼睛,千万不能够被发现,紧急情况之下,首要的任务是销毁信函。”
看见周延儒的神色异常的严肃。管家点点头,老爷的神情如此的严肃,说明信函非常重要,不管如何都不能够泄漏出去。
翌日一大早,管家带着几个随从,从京城出发,前往南直隶。
跟随他们一同离开京城的,还有一帮人,这帮人表面上看是商贾,但个个身手矫健,表现出来不一般的精明。
大运河已经开始航行,乘坐船只从京城到南直隶是最好的选择,管家和几个随从自然是选择乘坐漕船,不过船只抵达淮安码头的时候,一名随从不小心落水,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管家迫不得已在淮安下船,就在淮安码头找寻了一家客栈,住宿下来。
跟随的一帮人自然也在淮安码头下船,并且在同一家客栈住宿下来了。
两天之后,随从身体恢复,管家和几个随从上船,朝着杭州而去。
一切看上去都是非常正常的,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漕运总督府,徐佛家手持信函进入了书房。
信函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
“夫君,这是周延儒大人的信函。”
“此次安排很不错,周大人管家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暗线已经传回来了情报,王承恩大概想不到,他派遣那么多的人跟踪管家,却不料我们的人早就跟随在管家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了信函,好了,你打开信函,念念里面的内容。”
徐佛家小心的拆开了信函,抽出了里面的信件。
徐佛家的声音很轻,但吐字非常的清晰。
郑勋睿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开始陷入到沉思之中。
徐佛家念完之后,脸色有些发白,尽管这封信函没有说到很多的事情,无非是提醒郑勋睿,一定要保证漕运的畅通,不要给别人找到弹劾的理由,同时要注意稳住淮北的局势,但她总是觉得这些事情不一般,周延儒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写来信函,难道仅仅需要说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吗。
“清灵,你是怎么看的。”
“夫君,奴家有些不明白,京城暗线送回来的情报表明,皇上是很信任周延儒的,而且皇上拉拢杨廷枢等人的计谋,很有可能就是周延儒想出来的,如此周延儒和夫君就成为了对手,这个时候周延儒写这样一封无所谓的信函干什么,夫君本就是漕运总督、淮北四府三州的巡抚,保证漕运畅通和淮北稳定,是份内的事情啊。”
郑勋睿笑了。
“这是一封绝密的情报,里面表露出来了不少的信息,这样吧,你去请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马上到书房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分析的。”
徐望华仔细看完了信函之后,同样也沉思了一会。
“大人,属下觉得皇上根本不信任周延儒大人,周大人怕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想着给自身找到退路了,所以才给大人写来了信函。”
“周大人提醒大人注意漕运的事宜,看样子朝廷想着在漕运上面做文章了,恐怕这背后的意思,就是朝廷想要调整大人的职务了。”……
徐佛家看着徐望华,有些吃惊,想不到简简单单的一封信函,徐望华能够从中分析出来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恐怕就是能力的体现。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锦宏也跟着开口了。
“少爷,属下觉得重点还是在郑家军,只要郑家军岿然不动,朝廷就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动作,讲武堂第二期的培训已经接近尾声,属下和徐先生商议过了,第三期的培训人员,计划扩充到八百人的规模,争取年内培训完毕郑家军百户以上的军官。”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分析的都不错,但周大人写来这封信函,最为关键的意思还不应该在这些地方,你们想想,周大人为什么会写来这封信函,刚刚徐先生已经分析过了,是因为周大人没有得到皇上真正的信任,可不管怎么说,周大人都是内阁首辅,已经是文臣之首了,既然到了这样的位置,承担一些责任,哪怕是皇上有些怀疑,那也是应该的,周大人完全没有必要写来这样的信函,表现出来完全不同的态度,依照我的判断,周大人想到的不仅仅是自身遭受到皇上的怀疑,恐怕还有其他非常关键的原因。”
徐望华、郑锦宏和徐佛家都同时看向了郑勋睿。
“周大人应该是感觉到更加重大的危险,这个危险不仅仅是牵涉到个人,可能牵涉到其他更多的人,甚至可能是牵涉到家族,故而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周大人难以承受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紧跟着开口了。
“大人说的是,周大人因为女儿的缘故,与大人的关系不一般,皇上怀疑很正常,其实周大人极其家族都已经牵连进来了,周大人不可能独善其身了,可是权力博弈之中若是牵连到家人和家族,谁也无法承受。”
郑勋睿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徐先生说的不错,任何权力的博弈,牵涉到了家人和家族,那将是血雨腥风的结局,周大人编读史书,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故而内心出现了犹豫,但周大人已经深陷其中,无力自拔了,所以才会写来信函,其实周大人就是想着自保了。”
听着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的分析,徐佛家非常的佩服,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力,没有非同寻常的经历,是难以做出这些分析和判断的,要知道做出任何一个决策,离不开准确的分析和判断。
郑勋睿要求她徐佛家参与到这一次的分析之中,可不是要她来听稀奇的,身为调查署的负责人,必须有分析判断的能力,特别是收集到重要情报的时候,必须利用自身的智慧,做出精准的判断,提供给郑勋睿。
唯有这样,才能够算是合格的调查署负责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