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这片草原上的王者,拓跋力微自然知晓狼居胥山的存在,更知道狼居胥山的意义,当年大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在这里大破匈奴,封狼居胥,等同于在这里昭告天下,树威大漠。
拓跋力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来跑去,最后竟然会鬼使神差地跑到狼居胥山来,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注定吗?上天要成全刘胤,让他在这里留下万世的英名,可叹自己纵横一生,到头来却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父汗”沙漠汗喊了一声。
拓跋力微轻轻地挥一挥手,道:“你们且退下去吧,我想静静了。”
沙漠汗不敢违抗,恭身行了一礼,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拓跋力微打瞧着这一座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正因为它是狼居胥山,所以才会变得鼎鼎有名,当然,这个名字对于匈奴哪怕是鲜卑来说,更多的是屈辱,而不是荣光。
拓跋力微不禁是感慨万千,自己的这一生,是坎坷的一生,多少次绝处逢生,多少次死里逃生,拓跋力微都已经记不清了,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流过多少血,流过多少泪,数都数不清。
拓跋力微一生不知道杀过多少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争权夺位,他面对敌人,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就算是至亲之人,一旦妨碍他的大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除之。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那些曾经让他刻骨铭心,记忆深刻的人影在他的脑海之中一一地闪现而过,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他的妻子窦氏,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那时拓跋力微身处危机之中,夫妻之间的恩情如何能比得过他的鸿图大业,他毫不犹豫地手刃妻子,杀死了两个小舅子,夺下了鹿回部的大权,从此走向权力的顶峰。
也许拓跋力微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做所为,但此时此刻,行将走到生命终点的他突然又忆起了妻子窦氏。
鸟将之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拓跋力微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默默地坐在山峰之巅,久久无言……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沙漠汗走了近前,唤了几声,却见拓跋力微寂然不动,他心中一紧,上前一看,拓跋力微竟然已是气绝身亡了。
沙漠汗强忍悲痛,将父亲的遗体给掩埋了,为了防止后来人盗墓,沙漠汗就连一个墓碑都没有立。
然后,沙漠汗立刻派人向山下的汉军乞降。
事到如今,拓跋鲜卑早已是穷途末路了,以沙漠汗的意见是,立刻主动地向汉军投降,或许还能保证拓跋氏一脉不断。但以拓跋力微的骄傲,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肯投降的。
如今拓跋力微一死,再无人拦阻沙漠汗,他深知,如果不投降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走出狼居胥山,所以才会派人送上降书,至于刘胤是否会放过他们,沙漠汗一点底也没有,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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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汗肯降?好啊,可以,不过本王尚有一些条件,只要沙漠汗同意,饶尔等一命倒是不是什么问题。”刘胤面带微笑地对拓跋鲜卑的来使道,“你们的大单于拓跋力微何在?”
鲜卑使者躬身道:“大单于昨日已经故去了。”
拓跋力微之死刘胤也差不多料到了,如果拓跋力微不死,恐怕还轮不到沙漠汗来主事。
鲜卑使者退去之后,傅募抱怨道:“姊夫,这回我们围住了狼居胥山,鲜卑人肯定跑不了,干嘛还要答应他们投降?如此斩尽杀绝,才能永除后患。”
刘胤微微一笑,道:“杀一个沙漠汗,或许容易的很,但草原之上的鲜卑部落,还有千千万万人,你能杀得尽斩得绝吗?就算杀光了鲜卑人,你又能保证这片大漠草原之上,不会再出现比鲜卑人更强大的的胡虏吗?”
傅募哑然无言,这一点他当然保证不了,匈奴之后是鲜卑,谁也无法保证鲜卑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胡族会崛起于这片草原。
鲜卑使者回到狼居胥山,将刘胤所提的要求禀报给了沙漠汗。
沙漠汗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刘胤的要求也比较简单,就是要求拓跋鲜卑交出所有的武器和马匹,并承诺拓跋部从此不再养马和拥有兵器,刘胤便可以接受他们的投降。
交出兵器,这倒在沙漠汗的预料之中,但交出马匹并保证永远不再养马,这倒让沙漠汗有些迟疑,无论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想要在这片草原上崛起和强大,都离不开马匹,刘胤这次点中的,可是鲜卑人的死穴。
但沙漠汗却不得不低头,想要存活,那么他就不能和刘胤来讨价还价了,只有无条件地奉命从事,沙漠汗遵从了这些条件,交出了所有的兵器和马匹,徒步率众下山,正式地向汉军投降。
随着拓跋鲜卑的投降,刘胤终于完成了一统草原的恢宏伟业,他下令在狼居胥山上搭建祭坛,欲效仿前代骠骑将军霍去病,在这里举行祭天封礼,昭告天下,从此这片草原大漠,尽归季汉王朝。
祭天封礼规模浩大,除了汉军的各部将领之外,包括拓跋鲜卑大单于沙漠汗在内的鲜卑诸部大人、首领、酋长尽皆参与,参加了观礼。
刘胤此举,就是为了有效地镇慑这些归降的鲜卑诸部,让他们知晓大汉的天威所在,让他们明白,有胆敢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祭天当日,旌旗蔽日,冠盖云集,场面恢宏,声势浩大,刘胤登临高台,诵读祭文,昭告天下,那些鲜卑诸部头人,无不震怖,伏首而拜,五体投地。
霍去病当年征讨匈奴完毕,封狼居胥,功德圆满,尔后便撤兵回塞,让大漠草原成为一个真空地带。而对于刘胤来说,封狼居胥仅仅是统治草原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刘胤要做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