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绞肉机

黒木岛再次紧急勒马，慌乱地举目四望，他希望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就恐怖地发现，前面的士兵连同战马像被收割的稻子，一排排地倒下去，瞬间就到了自己眼前。

黒木岛急忙跳下马就地一滚，还没有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觉得有一个庞大的重物压在自己身上，接着一道热流从头到脚瞬间浇遍全身，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惊慌失措地用手抹了一把湿腻腻的脸，居然全都是血，摆动脖子一看，顿时不敢相信眼睛一切都是真的。

触目之处是一片尸山血海，一地的皇军士兵和战马倒在血泊中。

有断手断脚的、有开肠破肚的、有被拦腰打成两截的、有半个脑袋不见了，却还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的，有的干脆就是一堆零碎，就连那健硕的大洋马也鲜有完整的。

最可怕的不是已经死了的，那些半死不活拖着残缺不全的身躯，还在滚、还在爬、还在抽搐、还在哀嚎、还在撕心裂肺的，才真正让黒木岛从骨子里冒出丝丝寒意，冷彻心扉。

黑木岛趴在地上一阵干嚎和干呕之后，总算恢复了几分神智，一个从小就被武士道精神洗脑的日本军官是没有这么容易被摧毁心智的。

子弹仍旧成片地在黒木岛的头顶嗖嗖飞过，他努力摆动身躯，从半截战马的身躯下挣扎出来，爬到一个能勉强藏得住他身体的低洼地，取下头上的钢盔，转动着他那圆溜溜的脑袋四处张望。

他再次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整个战场曾经所有的小山包都变了样，炸弹轰开地面的表层，厚实的钢筋水泥结构显露出来，俨然是一座座碉堡。无数的射击孔，一道道疯狂的火舌从里面向外扫射，碉堡与碉堡之间相互构成的交叉火力，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弹网，保证每一个碉堡上面都没有人能活着到碉堡上去，就更别提能从上面摧毁碉堡。

成群的皇军士兵被割倒，根本没有人想起要反抗，也根本无从反抗，因为你根本看不到对手，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糊涂死去的，一向以世界陆军第一自喻的英勇皇军们，此刻完全成了待斩的羔羊，对生还抱着幻想或者是出于求生本能的还活着的皇军们，此刻正像一群没头苍蝇四处乱窜，但这碉堡？从这碉堡错落的位置来看，是基本保证整个战场都没有死角来设计的，也就是说，进入了伏击圈的皇军不可能还有活着出去的机会。

黒木岛总算明白了，不是炮兵的素养太差，而是从碉堡的安全考虑，根本就没有打算用炮弹打击他们，重炮不间断地在外围轰炸打出一道防线，只是防止他们撤退，让他们这群蠢猪在这个巨大的绞肉机里面活活绞成碎片。

他也瞬间明白高层的深意，除了正面攻坚的第十三联队是精锐的步兵，其余都是新兵和后勤部队，甚至还有几千皇协军。高层也知道贸然进攻的风险有多高，331基地是一个看不清的黑洞，所以他们这些人全都成了不折不扣的炮灰，只是蒋浩然再次将他的狡猾发挥到极致，将他们这一万精锐也骗出山谷，尽数歼灭，可这一切他都明白得太迟了。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黒木岛到底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被一个士兵的大刀活劈。

蒋浩然的部队从来不需要战俘，不管敌人多大的官，士兵们杀死敌人取下他的领章就可以请功。

······山下的日军已经如同在油锅里被炼狱，冲上山的日军也没有好结果，开始还能和陶汗青率领的预备队打个旗鼓相当，但苏灿武带着警卫团加入之后，强劲的ak47顿时成为他们的噩梦，加上山下再无后援加入，他们很快就无招架之力。十三联队的联队长高桥欣一郎也在一次冲锋中被ak47当场打成筛子。

就在战役已经快进入尾声的时候，日军的飞机到底还是来了，虽然当时空中的飞机已经接到稻叶四郎的命令返航，大半已经飞回南京机场，但武汉机场的飞机还是尽快加油、装填航弹，再次飞抵战场。

四十多架战斗机和二十多架轰炸机组成的空中编队出现在基地上空的时候，战场上只有皇军在被杀戮，而山上的皇军和已经绞在一起，战斗机上的机枪根本无用武之地，总不可能实施无差别扫射，更何况低空飞行也不是一件很安全的事情，堡垒上到处都是防空机炮，被扫中随时都有机毁人亡可能。

所以，几十架战斗机轰炸机将气全部撒在许彪的重炮旅上，二十多架轰炸机在重炮隐藏的山洞口扔下二十多枚燃烧弹，四十多架战斗机对着山洞俯冲过去就是一顿乱扫，直到燃油耗得差不多了才振翅返航。不过，有一架战斗机被的防空机炮扫中，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浓烟之后，随即在坠落在一个山沟，永远留在了哪里。

战斗机对着山洞扫射并没有对重炮旅产生多大的伤亡，重炮前方的盾甲挡住的大多数子弹，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二十多颗燃烧弹居然给他们带来重创。

燃烧弹虽然在洞口炸开，但火焰扑进山洞让很多士兵来不及隐蔽，有四十多人被直接烧成焦炭，灼伤一百多人。更可怕的是，燃烧弹在洞口燃烧了十几分钟才熄灭，居然把伸出洞口的炮管烧得变形。

事后蒋浩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后怕不已，一度以为日军已经研制出了凝固汽油弹，后来根据粱长河的多方求证，才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日军的只不过在燃烧弹里添加了大量的铝热剂，致使燃烧时的温度可以达到恐怖的三千度，炮管变形在情理之中。还好洞的纵深不错，通风也良好，不然一枚燃烧弹就足以让整个山洞里的人尽数死亡。

到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基地上空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无数将士手持大刀长枪排山倒海地冲出了堡垒，如同下山猛虎般地向日军残余席卷而去，躲过了机枪扫射的鬼子，最终也没能躲过被刀斩抢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