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原肥贤二心里还存着一份侥幸,他总觉得蒋浩然的计划虽然无懈可击,但让安娜乘船过江显然是一个极度冒险的事情,在江面上面对皇军的机枪舰炮,他的雪狼特战队没有任何优势,如果自己早想到他会从江面脱逃,在长江上布下大量的巡逻艇,等待他们的,简直就是死路一条,只可惜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但蒋浩然未必就能确定自己算无遗策,让安娜去冒这个险?
但收集来的讯息让他的这份侥幸彻底破灭,两岸的日军都发现了过江的队伍里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一头金发很显眼,另一个自然就是那个可恶的“千面妖姬”了。蒋浩然过江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就算这边的日军会看走眼,对岸的绝无可能,一切看来,蒋浩然真的已经离开南京了。
滨江路上阻止皇军追击的不明武装,身份也很快落实,就是平日里在南京活动的军统局特工和“那边”的人,人数居然达到两百之众,大部分已经被皇军当场击毙,少数人被捕,经过严刑拷打,有人供出了自己的身份,但连这次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都说不清楚,只是简单地听命于上级的安排,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他们分别听命于“绿箭”和马建辉,这次行动就是他们直接下达的命令。
经此一役,虽然蒋浩然成功逃脱了,但南京的地下组织也基本肃清了,这恐怕是皇军唯一值得欣慰的,但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不说有多少皇军直接玉碎,损毁了多少建筑、汽车、马路等各类物资,单在声誉的损失就无法估计。看似强大的日本帝国,此时已经是一艘在巨lang中颠沛的小船,随时会有颠覆的可能。战局的不利、财政的缩水、兵员的枯竭、资源的匮乏,以及世界各国都出现的反日情绪,连续的败仗,皇军内部的恐惧心理,民众的不信任,这些统统都压在了大和民族的脊梁上,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压断这根已经不再坚强的脊梁。
而皇军也不再有退路,自从踏上这片土地,企图侵略中国广袤的土地和资源的那天起,皇军就不再有退路!因为,大日本帝国负担不起巨额的战争赔偿,同时也承担不起战败国被其他小国趁机践踏的凄惨下场。
“天照大神啊!你怎么不庇佑您的子民了啊?”土原肥贤二躲在办公室里仰天长啸,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挫败感,让他对整个战局和大日本帝国的前途都有了重重的担忧。
在蒋浩然的身上,他看到了中国人的恐怖,也看到了中国人的脊梁在他的影响下慢慢坚挺起来,这是一种恐怖的坚挺!也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懦弱、愚蠢、不堪一击。蒋浩然的横空出世,从战术、武器甚至是通讯器材,都已经遥遥领先皇军不知道多少倍?
土原肥贤二也开始怀疑蒋浩然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通讯设备和监听器材,南京城内至今还没有翻出的神秘通讯源和安娜的藏身位置的暴露,他相信都是“它们”的杰作,蒋浩然的恐怖已经不再停留在他的战斗力和战术上了,创造力更是已经达到能左右战争胜负的高度!
“报告!”就在土原肥贤二浮想联翩的时候,门外传来报告声,声音清脆悦耳,无疑是个女人,让他几近错觉,站在外面的是他的爱徒兼情人的南造云子,但他知道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云子的骨灰都摆在了自己的书架上。
土原肥贤二从鼻孔发出一个声音,一个身材苗条相貌妩媚的中佐走了进来,土原肥贤二紧张地欠了欠身,但也没有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谦卑,来人是畑俊六大将的贴身秘书山口花子,以前就不敢轻视,现在这时候土原肥贤二就更不敢轻视了。
“花子小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土原肥贤二故作轻松。
山口花子果然牛叉,并不理会土原肥贤二的打趣,冷冰冰地告诉他,连续几天的折腾,皇军治理下的南京已经鸡犬不宁,支那百姓的感受可以不顾,但南京还住着大批国际友人,他们的生命财产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时时活在恐惧中,连自由也受到了限制,他们已经派人跟畑俊六大将交涉,强烈控诉不满、指责皇军无能,并扬言要将他们所见的一切公之于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皇军是怎样不可战胜。
鉴于带来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太,畑俊六大将已经答应赔偿他们的一切损失,并承诺马上平息南京的混乱局面,还他们自由与平和。畑俊六大将建议,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发现,立即停止城内的一切军事行动,恢复正常秩序,平息带来的种种不良影响。
土原肥贤二听到这番话后微皱了眉头,畑俊六不给他直接下令,反而提出“建议”两字,看来也是紧张得过了头,尽量绕开蒋浩然事件的善后问题,出了差池也算不到他的头上。唉!一个蒋浩然已经闹得大日本帝国驻中国最高指挥官噤若寒蝉了,其下面的士兵可想而知?这场圣战还有胜算吗?
土原肥贤二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才向山口花子表示,种种证据表明,蒋浩然已经离开南京,在南京的敌特分子也基本清除,南京的戒严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会下令撤出城内的特工,马上维稳。
时光倒转,回到两小时前。蒋浩然抱着安娜在雪狼特战队的簇拥下进入滨江路不久,一辆汽车风驰电掣地从一条小巷里冲出来,右拐后停在路边,同时也冲出一大群人,将雪狼特战队也包裹在里面,很快,受伤的队员被抬上平板货车,一头金发的安娜和长相不敢恭维的林珑也在其中,当这群人嗷嗷地冲向路口阻敌时,货车载着雪狼特战队急速奔向江边,却有两条黑影趁乱闪进了就近的小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十分钟后,两个黑影越过庄家大院的高墙,直接进入了庄家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