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瞭望了半天,觉得对面的火炮还会是个大麻烦,不能不清除,否则就是不断的炮击,也会对城墙和城内的百姓是个巨大的威胁。●⌒,.
如今城内挤满了破虏军的军兵,如果一些弹丸打到城内,哪怕伤亡一个破虏军军兵,都是建奴赚取的,毕竟按照破虏军的伤亡率,阵亡一个军兵得有两三个建奴军兵陪葬。
况且这个东西不断轰击,造成伤亡,真是影响军心士气,不能不未雨绸缪。
“赵达,你派人通晓舰队,从两艘唐级战舰卸载长管舰炮,让军兵们拖运入城,放到西城和北城城头。”赵烈转身吩咐道。
赵达即刻派人前往南城的码头,告之统领舰队的张鼓声。
“大人,旅顺镇守副将张盘回来了。”赵达一直西向梯道。
赵烈也一眼看到那个两鬓如今斑白的中年军将,不禁令人感慨岁月无情,同八年前相比,张盘显得老了不少,早先笔直的腰身如今也微微弯曲,面上增添了不少纹路,突显了这些年在旅顺的压力重重所带来的痕迹。
这种困守孤城的活计很多明将是逃之不及,甚至在此地遇到一次建奴围城就得崩溃,面前这个人却是坚守了十年有余,也许张盘没有立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功,也因为旅顺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城,因此张盘在大明朝廷中名声未显,泯然众人。
但是只有同建奴血战过的边地军将才知道张盘的不易,提起这位老将,谁人不称赞一句老而弥坚,赵烈的初阵就是在旅顺,更是知道张盘的不易,也是心生敬意。
赵烈趋前几步向张盘拱手笑道,“多年没见,张大人安好。”
张盘一眼就认出了赵烈,虽说八年没见,赵烈从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二十多岁年青的朝廷三品大员。面容上多少有了变化,但是赵烈的身材是太特殊了,这般高壮魁梧的身量在明人里没有几个,何况还有一个比他更高些的余大宝在一旁护卫。怎能认不出来。
“多谢赵大人千里驰援,如不是来援及时,我旅顺全城军兵百姓恐无一幸免了,张盘拜谢。”张盘就待跪拜,这是下官见到上官的礼节。这个本分他还是有的。
“大人不必过誉,赵烈乃是登莱都司指挥使,登莱战兵刚刚恢复元气,都是新兵,未经战阵,赵烈只有请命出征,毕竟旅顺是我大明在辽东南最后的城池,是大明攻击建奴的一路重镇,万不可失守。”
赵烈急忙上前拦阻了张盘。
此话讲完,赵烈发现张盘瞪大眼睛看着他。颇为的失仪。
“张大人这是……”赵烈笑着拱拱手,他也是莫名。
“赵大人方才是说攻击建奴吗。”张盘这才环转过来,他不确定的问问赵烈,心道没听错吧,他自认为听力向来没有问题啊。
“哦,正是,正所谓寇可往我也可往矣。”赵烈这才晓得原来他说的攻击建奴惊吓了张盘,也是难怪,此时正在大明全盘溃败之时,说出攻伐建奴。张盘当然不信。
“哈哈,赵大人好气概,只是建奴的骑军战力强悍,不是守城时可比。”
这话是赵烈说的。要是别人说的吗,张盘定是斥其狂悖,但是赵烈用对阵建奴不败的战绩堵住了张盘的有些话,但是他还是提点了一下。
“正是,只有骑军大成,才能攻伐辽东。否则必败无疑。”赵烈笑道。
在辽东同其他地界不同,如今很多汉民在此耕种,虽说田赋沉重,但是毕竟还能勉力维持,因为这里太过地广人稀了,田亩还是较为轻易的获得,虽说是租种,但是在大明那里连租种的田亩都获取不易,这也是很多汉民从山东、东江逃亡到辽东的原因,活不下去了,闯一闯吧。
因此他们如今反倒是对建奴的统治极为的维护,到了辽东作战,就像到了敌人地界,这些百姓会给建奴通风报信,会帮助建奴攻击明军,因此在这里明军几乎不能就粮于民,只能从后面派兵押运调拨,那么如果是主动攻击,人数众多以及移动缓慢的步军会消耗大批的粮草,而建奴的大股骑军可以瞄着粮秣辎重伺机偷袭,断绝明军的粮草。
当然除非你有个几十万大军,押运粮草的也是主力,但是那得消耗多少粮秣,谁也支撑不住,战车也是一样。
因此只有骑兵大成,才能快速的移动,要战则战,要走就走,灵活机动,因此没有大批强悍的骑兵那就根本没法制敌于死地,只有精锐骑兵和可以骑马的步军组合到一起才能成事。
“赵大人所言极是。”张盘此番笑着点头,他心道看来这个赵烈不是被几场大胜冲昏了头。
“如有旅顺在手,则可牵制建奴很大部分兵力,否则建奴南部和东部北部就会安枕无忧,可全力入寇大明。”赵烈心道,我没那么傻,如今一头扎入辽东,那是自取灭亡。
赵烈心知肚明,他的胜利都是先知先觉,在他占据优势的地界打建奴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入了辽东,那就是步军对上十余万铁骑,断绝了粮草军心必会大乱,谁也控制不住局面。
除非破虏军可全部化作数万骑军出征,否则还是算了吧。
“大人,大人您还是安然无恙啊。”一个军将大步跑来,他大喊着来到近前施礼。
“万幸无事,哈哈,如不是赵大人统领援军到达,也就死求的了,国昌,东城如何。”张盘大笑道。
来人正是把守西城,抵御镶红旗佯攻的朱国昌。
“西城无恙,镶红旗不过就是汉军攻城,建奴甲兵根本没有出战,就在后面缩头乌龟,可见就连岳托也是看正蓝旗的笑话。”朱国昌啐了一口。
“这位就是统领数千援军千里驰援的登莱都司赵指挥使,这位旅顺镇守参将朱国昌。”张盘给两人介绍一番。
两人见礼后,朱国昌大着嗓门道,“赵大人,这些军兵都是你的家丁吧,听闻赵家豪富,家丁数千,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赵烈一看,得,这位朱国昌也是个混不吝,哪有见面就提赵家这些外面乱传的说法的,再有,好像咱们没有那么熟吧,什么都同你讲。
“正是,正是。”赵烈敷衍道。
“怪不得,啧,看看如此精壮,也难怪赵大人屡败建奴,无一败绩。”朱国昌咂舌道。
“胡言乱语,坐拥精兵的多了,还须有没有敢战之心,我旅顺没有那么多银钱打造精兵,兵甲也不齐全,与建奴搏杀照旧不含糊,赵大人此番主动请缨来援旅顺,可见其忠义之心,不可轻忽。”张盘一板脸,佯怒道。
“是是是,张大人说的是,俺老朱是个粗人,赵大人不要怪罪。”朱国昌笑嘻嘻的拱手道,全无三品参将的模样。
赵烈这会观察发现,这个朱国昌倒也是直肠子,好相与啊。
此时张盘派去东城南城的护卫回报,东城建奴正红旗只是接近城池发射箭枝,没有攻城,就是佯攻,守军七百人轻伤一百余人而已。
南城的千名军兵青壮大半阵亡,游击将军王成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张盘仰天长叹,旅顺军兵此番是伤了元气了,就连他的嫡系部下王成也是生死未卜,这可是他耗费数年心思才操练整备成军的,一战尽墨。
“张大人倒也无须挂怀,”赵烈一指城下的金军尸骸,“建奴的折损不会少了。”
“唉,大多是汉军旗,甲兵没有多少,”张盘狠狠道,他对汉军旗的汉军如今是恨之入骨,当真是建奴的好鹰犬。
“张大人,你看此番的建奴兵甲本将都送与张大人重整旗鼓如何。”赵烈看到张盘痛心疾首状笑道,对于张盘这般敢于同建奴交战的军将赵烈当然不吝帮助。
“赵大人所言可真。”张盘闻听喜出望外,他的话都走音了。
“赵大人当着这么多军兵的面答应的事,怎会反悔呢,您说是不是,赵大人。”朱国昌唯恐赵烈说了不算,急忙插话道。
他故意将嗓门加大,让附近的军兵都听到,就是想让这个事情挑明了落实了。
赵烈此时才发现,这个朱国昌看着粗豪,实际上极为的精明,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当然,本将既然说了,当然不会反悔,本将敬重张大人、朱大人十年来历尽艰险,在旅顺阻挡了建奴兵锋,保存了大明在辽东南最后的城池,怎敢欺瞒两位。”赵烈正容道。
张盘虎目微红,没有言语,只是拱了拱手,尽在不言中。
朱国昌则是满面潮红,他一拱手哽咽道,“多谢赵大人,下官唉,也是没法子,多谢赵大人,唉,旅顺难啊。”
赵烈急忙好言劝慰两位。
接下来就是赵烈感到唏嘘了,因为镇抚将破虏军的伤亡报了上来。
破虏军阵亡二百一十九人,受伤四百二十六人,其中重伤一百二十六人,这里面肯定有支撑不到明天的重伤员,如此阵亡的可能到近三百人。
在一旁的听着的张盘、朱国昌知趣安慰了几句,但是朱国昌的劝慰听起来让人哭笑不得,“赵大人倒也不必太过在意,我等旅顺麾下军兵战损近两千,赵大人不过伤亡数百,无须太过在意。”
赵烈听闻是哭笑不得,你确定你是在劝慰我等,而不是讥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