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回到莱州心下安稳不少,他反复思量,你赵烈再是凶恶,还等跑到莱州逞凶不成,毕竟他手里有莱州军兵在手,莱州府也不能坐在赵烈一旁的不是。●⌒,
因此程凉回到家中安稳了两天后,发现安然无事,心中不禁嗤笑,你个赵烈也就是嘴上凶恶,实际上也是镴枪头,这帮子指挥使都是被你唬住的啊,看看本将硬顶了你,不也是安然无恙吗。
程凉嘲笑了一般登莱的同僚,心情大好,到翡翠楼好好潇洒了一番,以解几日来的怨气。
正当程凉和嫡系部下在翡翠楼点上几桌酒菜唤来几个粉头,大吃大喝时,街上大乱。
乱势波及到翡翠楼,原因是有人在莱州府前自焚起告。
程凉心中疑惑,这得多大的冤屈才能如此自焚提告,这是哪家人把下人得罪到如此地步,他不禁幸灾乐祸。
秉持着有热闹不能错过的心思,他即刻带着部下前往一探,这些天程凉也是憋屈坏了,否则这些破事未必惊动他这个三品大员。
当然,同知府柳大人见面热络一番才是他的根本目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结果,他们行人还没有走到莱州府,惊闻原来是莱州卫的两个军户自焚提告他程凉,说是其他卫所都已在赵烈大人的主持下分配田亩,军户们都会有自己的三十亩田产了。
只有莱州卫程凉为了一己私利断然拒绝赵大人美意,不清仗田亩,不开荒种田,还是将军户当成他们的佃户做牛做马,他们到卫指挥使官署提告,被程凉的军兵打出,这才万般无奈,为了子孙后代能有自家的田亩,他们在莱州府门前拼死自焚提告程凉这个狗贼。
这两人临死前先是将几百份讼状到处飞洒,然后在府门前往身上浇了火油自焚。
程凉立时如雷劈中一般呆滞。这,这就来了。
他急忙带着手下赶到莱州府外,只见大群的百姓围拢过来,一些人手里拿着纸张看着激烈说着什么。
程凉上前从一个百姓手里抢过来一个一看。正是象听闻所言,只是这些都是用血写就的,已经干枯黑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还有不少错字,但是大致意思没错。简直就是对他程凉血的控诉。
这里有个让人特别信服的是,这两人竟然将他们的名字住址都写上了,一个是左千户所方庄的,一个是中千户所刘成子的。
一边已经有人开始大骂程凉如何如何了,程凉血涌上头,太特么的无妄之灾了。
他带人连推带搡的来到门口,只见两个烧的红黑的尸体倒卧在哪里,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着,衙门的仆役在一旁大吐特吐。
程凉刚刚吃完酒也是差点涌上来。
此时莱州府柳大人被衙役簇拥着从府衙走出来,看到这个情景。当时柳大人腿都软了。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如此悲惨的还在冒烟留香的尸体他是真没见过,太瘆人了。
程凉赶紧抢前几步同衙役一起扶着柳大人。
柳大人缓了缓,好一会才正常些,但是还是不敢看向两个尸身,此时仵作已经来到开始检点尸首。
过了顿饭时间,柳大人才搞明白,原来特么是你莱州卫的破事啊。
柳知府欲哭无泪啊,特么的他才是无妄之灾,哪跟哪啊。你莱州卫的烂事,到我莱州府门前自焚,如在大明官场传扬开了,很多人不晓得如此。会说我莱州府草菅人命好嘛。
柳知府脸一沉,看向程凉,不错,程凉是三品大员,但是那是个武职,他柳知府只有五品官阶。那也吃的程凉紧紧的。
“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麾下军兵到我莱州府自焚提告。”柳大人平时四平八稳的嗓音都破音了。
“柳大人,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我莱州卫的军户还不晓得,也许就是那里无赖被人教唆来败坏程某的名声。”程凉如何能认,当场喊起叫天屈。
“程大人你卫所的事还是你处理,如再有此事,柳某上折子参你。”柳大人气急败坏道。
“一定,本将一定仔细盘查两个无耻之徒。”程凉当场拍了胸脯。
柳大人沉着脸捂着嘴回转官署,步履蹒跚全无平日的官威可言。
程凉收起堆在脸上的笑容,他冷冰冰的下令家丁头目即刻按照上面写的住址拿人,一定搞明白是不是这两人,还有谁指使他们做的。
程凉气哼哼的回返指挥使官署,从一入官署,他们就感到气氛不对,十分的压抑,很多的眼神都是游离的,一看到他们看过去就移开,得,这也得到信了,世上什么传的最快,八卦之心自古有之啊。
程凉晚上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的嫡系手下快马来回禀报,这两人竟然真是他的麾下,都是当地军户,而他们如何知道其他卫所均田的事就不晓得了,因为他们的家眷都不见了。
据邻里说,这两家的男的都是病鬼和酒鬼,如何跑到那里自焚天晓得。
程凉又被雷劈了一下,真是他手下的啊,他还以为赵烈的手下收买了几个流民弄这么一出,就是败坏他的名声,恶心他一下。
要晓得,被部下出首,上官直接怀疑你对下属的掌控能力,你到底行不行。
“赵烈你好狠啊。”程凉大恨,他知道这一定是赵烈做的,不用证据不用抓到人证,这个事你知我知的事。
他的部下欲言又止,程凉不耐道,
“说吧,有什么一道说出来。”
都是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更坏的事情吗。
属下一说,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当真是更要命的事。
原来几乎所有的军屯都出现了大量的告示,都是通告其他登州卫威海卫等处军兵开始丈量田亩、开垦荒田、打造灌井、分配粮食、给予种子、教授耕种等等。
上面还有登莱都司的大印泥封,绝不是假的,就是他这个指挥使也不能认为是假的,何况一帮子目不识丁的百姓,肯定认为是真的。
程凉此时想到了他们在做什么,一定在家里议论纷纷,都是讨论为毛东面的卫所为什么能如此行事,又是分田又是给米粮的,而莱州卫却是没有丝毫消息,马上就是立春了啊。
程凉能想象到有多少人在家里默默的诅咒他,愿他早升极乐,愿他家里失火、愿他家里闹鬼,总之怎么老天不把他收去。
被万千人诅咒的程凉浑身如今如同他的字一般冰凉,赵烈啊赵烈,你有多恶毒,你特么的怎么就能这么恶毒。
程凉心中好好思量了一下,感觉极为的不妙,不只是赵烈的威胁,军兵的诅咒,恐怕有心人也有不安分的吧。
哪个正印指挥不是流油的肥差,下面数千军户的粮饷田亩兵甲都掌控在手中,虽说如今卫所日子苦,但是对于正印指挥使就是收入多少的事而已。
莱州卫和其他卫所盯着的可是不少,他当初pk多少对手,现在就有多少人不甘的盯着这个位置。
真是内忧外患,他心里有些后悔了,特么的惹谁不行,偏偏惹了赵烈这个魔王,看陈应元和张国元的意思,他们也无权处置啊。
程凉这一晚像个欲】求不满的年轻人一样辗转反侧,直到三更末他才渐渐迷糊着了。
他睡的极为不踏实,始终是半梦半醒之中,就是睡实诚了,也梦到白天见到的带着焦糊味的尸体,这股焦糊味他是挥之不去,一直带到梦里。
他快天亮了才终于睡的踏实些,他香甜的打着呼噜,如今睡个好觉也不容易啊。
老爷,老爷,他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不断呼喊他,他睁眼一看,原来是管家严成,他焦急的摇晃着程凉。
“嚎什么,老爷我还没死呢。”程凉大怒,特么的还能不能睡个好觉了。
“老爷,外面有人吊死在我家门口的大树上,现下很多人在外面围观。”严成冬日里也是满头是汗,这个事太大了。
“什么,”程凉一下蹦了起来,他的睡意早就吓没了,他急忙起来更衣,他没有问严成是不是针对他来的,这都不用问了。
程凉以多年没有过的迅捷穿上官袍,在家丁簇拥下来到门口。
只见大门右侧几步的大槐树上一个衣着破烂的人吊死在树上,一个大大的用血写出的告示贴在大树上,很多人在那里围观,还有些告示在街面上扔着,很多过路的人捡起来看着。
程凉沉着脸一挥手,手下上前凶狠的将人群冲散,将贴在树上的血书撕下来,交给程凉。
程凉细细一看,大同小异,还是那套说辞,只不过最后加上一句,老天无眼,怎么不天诛****。
当然还是他部下,是右千户所的,有了前两个例子,程凉估摸还得是真的。
程凉愤怒的将告示撕的粉碎,扔在空中,其实他知道没用的事,这么多人看到,还有告示满天飞,一会全城就得知道,就连莱州府都得被惊动,他已经成了全莱州的笑谈。
程凉感到浑身彻骨的冰冷,身边几十个护卫随扈,他还是感到孤立无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