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大军的撤离毫不拖泥带水,全军向京师方向急进,直驱京南海子大营。,
此时,大明朝廷正在庆幸建奴撤围京师,在建奴撤围前,宣府、大同山西等地援兵在京师攻防战中,连吃败仗,京师告急。
倒不是这些兵丁不奋力作战,而是大明兵部和那位天子的胡乱指挥,其实各地总兵希望谨守城池,而出于大明和天子颜面,朝廷内阁做出的决定却是出兵城外,依托城墙同建奴决战。
好嘛,半吊子的骑兵和战力羸弱的步队同建奴铁骑在野外对阵,虽说是背靠城墙,不过没有全军覆没就是万幸了。
结果就是宣府援兵、大同援兵折损泰半,就连总理京师防御重任的大同总兵满桂在德胜门外同阿济格等人的激战中都是受创多处,险些丧命,只好退回城内。
就在此时,建奴竟然退军了,这几日给了满桂、尤世禄等各地援军军将喘息之机,他们急忙休整部属,修补兵甲,以期再战。
在这里可说破虏军的南线作战解救了满桂和他麾下军兵的性命,本来他将会在接下来的战阵中丢却性命,此时却是正在休整备战。
满桂、尤世禄等各地援军纷纷向内阁和天子建议,不能出外野战,此番这般军将为了自家和属下的性命倒是极为抱团,齐齐进言,大有不答应下来,恐麾下兵丁有溃散之忧。
内阁和兵部这般未经战阵的文臣此时也没辙了,辽镇已经溃散,大多跑回山海关观望去了,开玩笑,顶头上司都下狱了,剩下的总兵、副将谁敢在京师停留。深恐被牵连下狱。
没有了战力第一的辽镇,登莱镇、宁夏镇、陕西等处援军还没有抵达,如果山西、大同、宣府等处援军再闹腾起来,如何收场,于是捏着鼻子认了,下令谨守京师城池。
京师刚刚平静了几日。朝廷内外刚刚松快了不足十日,建奴大军再次返回了南海子,不明底细的大明京师再次绷紧了神经,全城戒备,各地援军、京营兵丁上城值守,准备应付建奴的攻城。
努尔哈赤之所以再次围困京师,一是他心中攻取大明京师的野望还是没有熄灭,一击致命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再者。他希望围困京师逼迫登莱援军尽快入京勤王,而大金军就能在野战中击败这个劲敌,报仇雪恨,因此,再次围困京师就是必然的了。
只不过围困不等于攻打,因为他此番返回大明京师,发现京师的守军也变得刁滑了,全部缩回城内固守。再也不傻乎乎的出城野战了,虽说建奴向来对于明军战力鄙视。不过那是野战,这般尼堪守城的功底可是不浅,何况如今是守卫大明京师这个坚城。
如果强攻京师坚城,折损将会极重,此番出征已经折损一成以上的兵丁了,着实不能损失了。
皇太极没有下令强攻也没有退敌。只是在京师外各处游荡,继续围困,对于京师皇太极没有指望了,但是围住京师,有了大明朝廷的威压。登莱援军敢不疾驰京师,这就是机会。
皇太极的想法没有错,不过他可是没有想到他想诱捕的猎物早已吃饱了,至于说朝廷的威压嘛,他也早已有了主意。
“总镇为国奔劳一路辛苦了。”李恒拱手一揖。此时李大人正同安永德、赵烈等人在涿州南门迎候登莱镇总兵官张可大。
虽说大明文贵武贱,不过,那也得看品阶和职位,五品的知府可不是五六品的御史,在二品武将面前还端不起架子,但是李恒也是不须跪拜。
“本镇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李大人坚守涿州,击退建奴,才是为国分忧,为陛下尽忠。”张可大笑容可掬道。
如今涿州大捷,无论是否是李恒主持征战,只是作为涿州文臣之首此番大胜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作为赏功的内阁、朝廷当然会尽量照顾文人,李恒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听闻此言,李恒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那真是无乱如何的控制不住笑意。
“见过张总镇。属下参见总镇。”安永德、赵烈则是跪拜于地,作为低阶武将这是拜见上官的常例。
“两位请起。”张可大虚扶一下。
两人急忙起身。
“赵烈,建奴大队是否全部在京师。”张可大问道。
虽说张可大也是派出了大批的夜不收,不过,只是晓得固安到涿州一线,以及涿州附近已经没有了建奴大军,只有零星的建奴哨探存在了。
迫于朝廷可能的降罪,好嘛,其他各镇援军都已抵达,你登莱援军迟迟不见踪迹,是何道理以及赵烈派人通秉涿州大捷,于是张可大硬着头皮从固安急进涿州。
一百多里张可大率领战兵三日赶到,至于卫所兵还在后方行进,此时张可大可是顾不上这般扯后腿的了,自家安危为主。
“大人,建奴大队全部在京师左近,附近已经没有过百的建奴兵丁。”赵烈回道,赵烈几日来将骑总和夜不收剩余人手全部派出,组团探查,他惊讶的发现,建奴大队全部推往京师,连良乡都已让出。
嗯,张可大点点头,在李恒和安永德想让下,登莱战兵四千人开始进入涿州,好在涿州毕竟是京南雄城,周九里有余,别说四千人,加上后续的登莱卫所兵也容纳的下。
入城后的张可大没有即刻赶赴李恒、安永德备下的接风宴,而是坚持要看看涿州的战场和俘获,这才是最为紧要的。
赵烈派人只是简要报秉阵斩努尔哈赤六子塔拜,击退皇太极统兵攻城,杀伤建奴兵丁数千云云,张可大心里猫抓般难受,来到此处不点检明了怎能安心赴宴。
张可大登上通济门城楼,只见城外一里处堆了三大堆尸山,都是无头的尸体,衣甲大都被扒下,场面极为狰狞,好在是冬季最冷的季节,尸身都已冻住,没有太多的气味传来。
此外北门外远远的数里外还有几个大大的隆起的土丘,赵烈点出那是被建奴驱赶攻城的百姓的尸身,都被埋在那里。
张可大惊诧不已,只是目测建奴军兵的尸首不下数千,加上大明百姓的尸体,足有万余,就是一万余人站在那不反抗也得杀上半日,可见当时战况之激烈。
下得城来,几人来到破虏军的营帐,一个大的破旧库房内,堆满了抹上石灰的建奴和蒙古人首级,有的呲牙咧嘴,有的怒目圆睁,让整个昏暗破旧的库房更显阴森可怖,如额鼻地狱一般。
张可大向身边几个亲卫使个眼色,两名亲卫带领着十余名军兵开始在库房内检点建奴、北虏的人头。
安永德、赵烈等人是气定神闲,都是实打实的战功,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人,隔壁就是收放塔拜首级和衣甲的所在,总镇大人是否一观。”赵烈施礼道。
“哦”张可大一挑眉毛,这可是野猪皮的亲子,“赵烈带路,本将前往一观。
几人来到隔壁的库房,只见库房内堆积如山的兵甲,都是数战来破虏军缴获的。
有蒙古人的弯刀,建奴和汉军的长枪、狼牙棒、长柄马刀、顺刀、箭枝、步弓、骑弓,建奴的正黄、镶黄、正蓝、正白、镶白等式样盔甲,汉军式样的锁子甲、扎甲、鱼鳞甲,还有一些还算完整的皮甲,还有为数众多的马镫、马鞍、马鞭等。
林林总总在库房内堆积如山,在库房的一角,摆放着甲勒额真、牛录额真等旗帜。
靠边摆放的正是塔拜怒目圆睁的尸身,破损的鱼鳞甲还披在身上。
安永德对此是毫不陌生,当日打扫战场时,破虏军谢绝了涿州卫的帮忙,都是自己清理得尸首,砍下首级、剥下兵甲、收拢金银、肢解死马。
破虏军军兵活计这个熟练仔细,一看就不是头一遭。
那时最让安永德眼红的就是堆积成小山的金银细软,建奴入关进入大明富庶京畿,抢夺了无数金银细软,大多随身携带,此时便宜了破虏军。
只是金银安永德预估就得在十万开外,还有些首饰细软呢,不过,安永德想想抚恤战死的军兵,估摸赵烈也剩不下多少了。
此时在这库房里是丝毫不见,想见都被赵烈藏起来了。
张可大细细端详了塔拜的尸身,只见塔拜的明光铠、内衬的软甲、腰刀,都是上乘之物,在塔拜尸身一旁还摆放着几个建奴牛录额真的首级和兵甲。
此时,不用护卫检点首级,张可大也相信涿州大捷了,这些兵甲、旗帜根本不是这短短时日能够打造出来的,就是这些兵甲弓弩箭枝也能值个十万两银子。
“安指挥使、赵千户,两位此番可是立下泼天大功啊,此乃是本朝与建奴对阵以来少有的大胜。”张可大目光闪烁,心中这个羡慕嫉妒恨啊。
他虽贵为总兵也没取得如此大捷,大明对于击杀建奴的赏功最重,他晓得此番安永德、赵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下官不敢居功,都是赵千户所带军马所为,我涿州卫不过是敲敲边鼓,惭愧啊惭愧。”安永德当着赵烈面,脸皮再厚也是不敢居功。
“安大人过谦了,没有涿州卫的帮衬,我登莱军岂能取得涿州大捷。”赵烈笑道,涿州卫只是不让赵烈入城,别说大捷了,恐怕破虏军就得败亡,当然这是交易的结果,这就不足外人道了。
众人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张可大的亲卫前来回禀,点检合计建奴首级两千六百余,北虏首级千余。
张可大捻须大笑,登莱军此战后定会名镇四方,作为登莱军主将的他当记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