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 战云密布

朱道临不愿与吴襄、吴三桂父子打交道，所以佯装看不见，听完陈应元介绍山东的养马历史，立即感觉到似有所指，于是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

“大人能否介绍本地富商，卖给我军一些战马和粮食？”

“在下知道，朱大人和陈大人都很为难，各路大军四万余将士每日消耗巨大，再多的粮食战马也不够分，所以在下只能花银子向外购买了……”

“如果不尽快筹集粮食战马，一旦魏国公和隆平侯率部抵达，在下手里那点儿储备不敷使用啊！”

陈应元颇感为难，沉吟良久才松口：“这等事情本不应本官参与，考虑到朱将军确实需要补充战马和粮食，对大局也是有益的，这样吧，本官就帮朱将军一次，数量不多的话，估计问题不大。”

“在下别的没有，银子倒是不缺，恳请大人多多帮忙，尽可能多联系一些战马和粮食，事成之后定会重谢大人！”

朱道临心里颇为着急，他在即墨干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朱大典和陈应元等人耳中，必须抓紧时间抢在文官们恼羞成怒之前，购买足够多的粮食和马匹。

促使朱道临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长期以来大明将领相互间都有相互做生意的传统，掌管物资供给的大明文官更为腐败。

文官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倒卖武器装备，却敢大量倒卖手里的战马和粮食以自肥，如今登莱巡抚陈应元手里，就掌握着全军的粮草和战马调拨大权。

因此，朱道临不管他属于哪个阵营，只要能从他手里买到足够的战略物资就行，等到拿下登州，花出去的银子就会成倍收回！

不知是天有所感，还是气候突变，凌晨时分天地间忽然刮起阵阵大风。高高竖立在寺庙前院的旗杆竟被狂风吹断，硕大的帅旗应声而倒，吓得值守的中军官兵心惊胆跳。

朱大典也被人从床上叫起来，披上裘皮大衣。匆忙赶到院子中，凝望折断的旗杆久久不语。

天色放亮，大风变弱，连续半个月的晴朗天空乌云突现，遮天蔽日。

帅旗突然折断的消息已经传遍各军。全军上下气氛变得格外凝重，无论是文武官员还是区区小卒，心里都涌起阵阵不祥之感。

时至中午，全军上下仍然沉浸在忐忑不安的寂静之中。

朱道临却在此时率领吃饱喝足的1,300名弟兄全身披挂，牵上从朱大典和陈应元手里索取的80匹雄健战马，迎着凛冽寒风，列队开出辕门。

在数万官兵紧张的注视下，队伍不紧不慢经过叛军驻守的登州城南门外，毫无顾忌地绕过叛军架设十余门火炮的城墙东南角，在距离城池仅200步的大道上徐徐前行。看得敌我双方数万官兵目瞪口呆。

等城头上的叛军接到命令准备装药发炮时，朱道临和1,300骑兵已经顺利进入城东的卧虎山大营，在京营上万官兵的阵阵喝彩声中穿营而过，不疾不徐开往靠海而建的河口营寨，京营总兵王来骋和麾下将校已经等候在营门之外。

短暂的交接过后，几名将校率领驻扎此地的800京营官兵返回南面卧虎山大营。

朱道临麾下弟兄立即行动起来，亲卫营派出百人队有条不紊地布置岗哨，展开警戒，龙潭军骑兵营弟兄接管所有马匹，其余官兵迅速进入两侧简陋的营房。开始清理杂物，重新进行布置。

王来骋和十余亲卫留下，向朱道临介绍营中设施，最后指向营区后侧用木板搭建的两排营房。低声笑道：“小弟留下了500石粮食和几千斤冻肉，不成敬意。”

朱道临非常感激，想了想含笑问道：“我想去水城边上看看，王兄是否有兴趣？”

王来骋哈哈一笑：“走吧，小弟带路。”

朱道临只带上郭中骏和六名参军，与王来骋一行走过临时搭建的小木桥。越过冻结的沙河，前行数百米，登上海边的小山岗。

王来骋遥指西面的城墙东北角介绍起来：“此地距离城墙3里半，叛军的火炮打不到，天气好的时候，相互间都能看见，咱们脚下这地方就是传说中八仙过海的出海口，你看水面上那块突起的岩石，上面刻着八仙过海的事迹，多年海水冲刷看不清了……咦？这是何物？”

朱道临观察片刻，把望远镜递给王来骋：“调好焦距了，你看看吧，城墙上有几个孙子正在上面指手画脚。”

王来骋连忙端起望远镜，学着朱道临的样子举到眼前，很快转过身来，无比震惊地望着朱道临：“朱兄哪儿来这样的宝贝？”

朱道临解释道：“从海外买的，佛郎机人的单筒千里眼见过吗？”

王来骋连忙点头：“当然见过，我还拿在手里看过一次，咱们京营只有那么几根，据说还是当年三宝太监从西洋弄回来的，都被那几个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的统军勋贵霸占了，可单筒千里眼和你这个没法比啊！多少银子能买一个？”

朱道临指指侧后的郭中骏等人，王来骋转身一看顿时吓一跳，郭中骏等三人各自端着望远镜细细观察城池上下和北面水城，嘴里不断报出一组组数字，其余四名侍卫早已蹲下，正在用炭笔往膝盖上的空白书本上写字，写下的大多是王来骋看不懂的鸡肠字体。

无比感慨的王来骋舔舔厚嘴唇，看了看手里精致诱人的望远镜，满脸期盼地转向朱道临：“朱兄你说，多少钱能买一个？要不我用战马跟你换？”

朱道临笑问：“你有多少战马？先说好了，我问的是多余的战马，千万不能拿麾下弟兄的战马做交易。”

“你直接说多少银子吧！说了我才知道该值多少匹马，我剩下的银子也不多了，战马倒是还有点儿。”

王来骋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不怕朱道临笑话。

朱道临把腰带上的皮盒解下来，送到王来骋的另一只手里：“送给你，不要你的银子，也不要你的马。”

王来骋欣喜不已，立刻举起望远四处观望。

朱道临看到他激动得手都抖了，干脆把他手里的望远镜拿过来，指着望远镜的各个部件耐心介绍，教他如何通过镜头上的刻度线计算目标距离。

直到喜不自胜王来骋听懂大半，朱道临才把望远镜交到他手里，让他自己慢慢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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