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简陋的屋子里放着两个简陋的小桌子。
毓敏将身上的红色披风退下来放在丫鬟手中,也不招呼朱常渊,自己一屁股坐下静静等候。
朱常渊低着头坐在主位上,固伦公主自然不甘示弱,也一屁股坐在朱常渊旁边的位子上,落落大方丝毫落下风。
三人坐下完毕,没人说话,开始吃饭。
破虏、涂瑞与丫鬟同在一桌。
毓敏小姨从厨房里出来,将甜汤做好放在朱常渊的身边后,便坐在了毓敏旁边开始吃饭。
朱常渊这边没人说话,不代表这另外一边没人说话。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能离我远一点?”小花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离她很近的涂瑞,有些不满的用朝鲜语抱怨。
不过涂瑞也听不懂,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她之后,甩开膀子大吃大喝。
“你这个人,听不懂我说话吗?”小花继续挑衅。涂瑞依旧不理。
旁边的苏娅虽然听不懂这个朝鲜丫鬟说什么,不过还是能看出她态度不是很好,用满语道:“你怎么这个态度,说谁呢?”
两家的丫鬟各自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暗地里已经开始了战争。
朱常渊听的心中好笑,心说你们也太逗了,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也能斗成这样,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女人。
正在幸灾乐祸,突然看到两道有些凌厉的目光,心中一紧,暗道尼玛,这俩货以后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斗个你死我活吧。
吃完饭,几人依旧话不多,各自假装忙活各自的不理对方。
朱常渊却不能装,硬着头皮一手拉着拉娜,一手拉着毓敏,拿起她们两个的玉手朝自己左右两个腮帮子上刷刷抽了两下,说道:“你们别这样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抽死我算了!”
用的是汉语,两人都能听懂。
毓敏一惊,赶紧抽出手,看着朱常渊脸上并无异色,松了一口气,上前给他揉了揉说道:“夫君这是干嘛,你没有错!”
拉娜也道:“你怎么打自己了。”有些心疼的替朱常渊揉了揉另外半边脸,这才放下公主的架子,对毓敏和颜悦色的说道,“对不起,可是我也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我阿玛逼我嫁给蒙古王子,我,我!”
想说我一辈子也不会找朱常渊,临了却没有说出来,心中竟然一阵恍惚,暗中自问:如果不是阿玛逼着我嫁往蒙古,我真的一辈子都不见他了么?
心神恍惚之下,表情一愣。
“拉娜!”朱常渊看她目色有异,喊了一句。
毓敏叹了一口气,也不看拉娜,幽幽说道:“夫君钟情于你,我本应该以礼相待,只是今年丙子虏乱的时候,皇太极对我们陛下和我父王,唉,我实在是,算了,这也怪不得你!”
朱常渊这才想到毓敏还有这一层心结,不由得暗骂自己大意,有些怜惜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们别互相抱怨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说完作势要抽自己耳光,被二女快速拦下。
朱常渊拉着毓敏的手,说道:“你是我的妻子。”又看了看拉娜,对毓敏说道:“她曾与我约定三生,我也答应过她此生不负。而且现在她已与皇太极势同水火,你不要再埋怨她了,她心里也不好过。”
毓敏低着头,眼角滴下几滴清泪,道:“夫君教训的是。”心中却在想:他为什不替我说话,为什么处处维护这个女人。
朱常渊看她心中不高兴,握着她的手道:“你别哭,我以后会待你好的,我保证除了拉娜之外,以后就不沾染外面的任何女人,要不就让我……”
作势要发誓,却被拉娜堵住了嘴,道:“你这个家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以后再遇到好看的姐姐妹妹还不是一起收了,发誓有什么用。”
朱常渊微微一笑,“还是你了解我。”
“滚!”毓敏和拉娜同时推了他一把。
吃过饭,重重酬谢了二狗一家,朱常渊几人骑马,让拉娜和毓敏坐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次启程,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露天煤矿已经探查完毕,没有必要在此就留,接下来便要去京城了。
绕道大凌河,越过锦州,直接去海湾。
坐船一路向西南方向,五日后到达天津卫。
到了天津卫之后,朱常渊才真正的领略到真正的大明帝国。
天下民贼四起之时,天津卫却安之若泰似乎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依旧繁华无比。但是繁华归繁华,城中到处可见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随处跑动的大小乞丐。有些人为了吃饱饭甚至不惜出手强抢。
大明帝国犹如一个即将坠落的夕阳,虽然依旧光华万丈,却早已经朝气不再,败象已露!
朱常渊带着家眷下人沿街缓慢的行走,看到那些饥饿的妇孺儿童就给点食物。他素来自认为心肠极硬,可是看到这沿街乞讨却仍旧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那颗自认为很硬的心,却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将自己的家人安排在了一处高档酒楼,朱常渊带着破虏四处晃荡,天津卫的饥民还不算多,但是也已经满街都是了。
朱常渊一路施舍,很多城中的饥民都认识他,刚刚出来到街道上,便有大批的饥民开始围绕着他,有的下跪在地,有的扯着他的衣服,有的就地哀嚎,希望朱常渊能给他们一些食物。
朱常渊沉重的点了点头,看着面前成百的饥民,还在越聚越多,对破虏说道:“你去买些米面来,就在这街道上做些粥来给他们吃食。”
破虏领命而去。
朱常渊又对那些饥民说道:“你们不要急,等下就有吃的东西,但是你们也不能拥挤起哄,一个个的来,每人都有。”
众人跪地磕头,然后都懒洋洋的卧在地上等待。
自然,也有些看热闹的当地豪绅。
“倒是有趣,去打听打听这个家伙的底细,看他到底什么来头?”街对面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哥,轻轻将手中的折扇一收,对身边的下人说道:“在我们天津卫的地头上,他到底算是哪根葱?”
“是的,少爷,我现在就去!”下人躬身行礼,然后蹬蹬蹬的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