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柽听着徐宝说,初时还以为徐宝有办法,结果听到徐宝说什么盘店面。
没心思再吃饭的他站起来转悠,不停地搓着手说:“小宝,你如今得罪了人,又是尚书又是知府的,唉~”
徐宝停下动作,瞧大哥那焦虑的样子,只好说道:“大哥且坐,原本不想让大哥知道太多,以免分心,不曾想倒是累得大哥难过,大哥咱慢慢说。”
“有法子?”张柽停下脚步,期待地问。
“有。”徐宝使劲点下头。
“哦,哎呀可把我吓死了。”张柽心中略安,坐回来,却依旧没心思吃饭,拿起徐宝摆在桌子上的大鹅蛋在那转。
“大哥,那个双黄的鹅蛋是给你弟媳留着的,你别给磕破了。”徐宝连忙抢过来,起身放到厨房的一个碗里,顺手给张柽拿了一个没磕开的臭咸蛋,让他转这个。
‘啪’“我哪有心思玩这个。”张柽直接把蛋给磕桌子上了,蛋就立住了。
徐宝看看自己还没吃完的蛋,又看看桌子上的,问:“大哥喜欢吃咸臭蛋?”
“说正事。”张柽厌烦地松开手,把手在身上蹭,他不爱吃臭蛋。
徐宝瞧大哥的动作就知道了,今天晚上夜宵还得吃,咸啊,捞水饭吧。
“对,说正事,大哥还没见过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是吧?”徐宝说正事。
“没,听人说了,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的,哪天看看。”张柽神色缓下来,高兴地说道。
“知书,确实知书,不是一般地知书,你让我学到她那程度,能把我累死,主要是她选的科目,不是马哲,更不是中文。”徐宝在那里嘟囔。
张柽眉毛挑挑:“小宝,说知府让你去你不去的那个。”
“对,说那件小事情。”徐宝终于顺着把话题转回来,他对张柽慢慢说:“让我过去的不是宋绶,我更不怕他,他敢抢我方子,我直接把方子给官家,让他抢去就是惹祸。”
“那你不是也保不住方子了么?”张柽觉得确实不用怕什么知府了,知府没皇上大。
不过他却心疼能卖大钱的胰子的方子。
徐宝笑了笑,喝口水,接着说:“我今天过去,稀什铺子背后的东家会借此机会让我拿方子给宋绶,我不给,才是真得罪人,宋绶会觉得很没面子。
我若不去,他真想要做大量的肥皂在西京洛阳赚钱,自然会单独找我,等他找到我,我可以给他别的好处,可以是赚钱的,也可以是不赚钱的。”
徐宝很有底气地说道,他手上有嘟嘟带来的资料,宋绶明年三月份会献上一个关于对西夏攻守十个策的东西,然后就回来当枢密院知事,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就生病挂了。
生的什么病,徐宝不知道,但他知道除了特殊的几样病之外,其他的病都好说。
更主要的是记载中,说宋绶这个人还不错,尤其是文献成就,说他收藏了很多书,可惜最后被烧了。
真可惜,哎?很多东西都没了?尤其是连年战争,是不是找一找,然后给嘟嘟,不是说真迹不真迹的问题,是内容。
徐宝说起宋绶的时候,思绪飘呀飘的,就飘到了别处。
“你要给他什么东西赚钱?不赚钱的又是什么?”张柽等了等,见徐宝走神了,出声提醒。
“啊?啊!东西呀?东西不就是我让大哥你帮着准备的么,正好是冬天,算他一份,至于不是赚钱的,那要看元昊怎么打了,出了事,他才能献策,我也不晓得有了一百万两银子,还会不会出同样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吧。”
徐宝回过魂,想到宋绶献策是因为前线有人战死,想不出自己的到来是否会改变。
不知道的时候茫然,知道了一些事情后,还是茫然,改变了一边,自然就改变了别处。
张柽似懂非懂地听着,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希望徐宝说的事情能对。
“大哥你吃吧,我去看看房子,那臭蛋别扔,给我留着,晚上我还回来,煮高粱米水饭,你吃盐水豆子不?”
徐宝把手上剩下的三分之一个臭蛋轻轻放下,碗里的炒饭他全吃完了,起身找水漱口,对张柽说道。
张柽先是点下头,随即反应过来:“那不是夏天吃的东西吗?”
“吃饭哪有什么冬夏之分,就像睡觉一样,冬天睡,难道夏天就不睡?”徐宝找到一个道理,他其实是怕咸,要就着高粱米水饭吃那个被磕坏的蛋。
一直到他离开,张柽才反应过来,嘟囔着:“夏天睡觉和冬天睡觉当然不一样,夏天想在哪睡就在哪睡,冬天你敢在外面睡?夏天睡觉有蚊子,冬天有么?夏天睡觉不盖被,冬天冻死你,夏天……”
边嘟囔他边自己吃,拿过徐宝剩下的那一点咸鸡蛋,闻一闻,直皱眉,然后试着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眼睛亮了:“比臭豆腐好吃啊,就是咸,行,今天晚上吃高粱米水饭,我看那还有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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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的徐宝溜达着,路过于家店的时候已经没有伙计站在门口迎客了,天冷,但是门帘子却掀开一点,露出半个脑袋,显然是怕有人乘车来,得过去安排。
徐宝没进去,对着伙计点点头,又指指前面。
再往前走不长时间,到地方了,巷子,左边一个三层的客栈兼酒楼,右边一个二层的干果、干鱼等干货的店。
先进干货店,一进去没人搭理,他自己转,有榛子、松子、杏仁、梅干等等,还有核桃什么的,品种很全,但是没看到客人,只有两个伙计在那里打盹。
不打扰人家,徐宝上二楼,二楼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腥味,真腥,这里是各种鱼干、牡蛎干等东西,闻着味道,全是水产品,但里面还有肉干、风干鸡和腊肉。
与一楼相同,没有客人,只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在那里双手拢在一起,靠着墙垂头坐着,隐约有鼾声传来。
徐宝觉得很好,没人好啊,没人就卖不出去货,卖不动则赚不了钱,守着这个地方不赚钱,雇着伙计,搭着人工,不卖掉是赔本。
其实只要赚到的钱比不上把房子租出去的租金,就是赔。
之前徐宝便从小偷的口中知道,两个店全是别人自己家的,不是租的,很有钱,也有本事。
多少官员在京城还没房子呢,能占着街,有大铺面,没点底蕴是不行滴。
满意的徐宝悄悄地下楼,结果到了楼下,刚要往外走,一个伙计过来把他拦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他。
“作甚?”徐宝纳闷地问。
“拿出来吧。”伙计冷笑着说道。
另一个伙计凑过来,颠着腿,歪个脖子:“痛快的,别等我们打你一顿再报官。”
“哦哦。”徐宝懂啦,把自己当小偷了,怪不得这店没人来,谁愿意被人当贼看?、
他从袖子里拿出扇子,‘啪’的一声推开,摇着扇子说道:“哪个是东家?我看这铺子不错,要买,去,找来。”
“呦!呦呦呦!”拦着他的伙计露出夸张的表情,又笑着问道:“可知道这楼多少钱?”
“可知我这扇子多少钱?”徐宝停下扇子问,故意把扇子上的‘上岗豆香’四个字露给两个人看。
“想拿扇子换楼?告诉你,你这扇子就是金子做的,也换不来,东西拿出来,看你也是个读书人的样子,还想让我们动手?”拦着徐宝的人根本不在乎扇子。
另一个笑着说:“要么怎说读书人精呢,让我们去一个人找东家,留下一个人,他好跑?呵呵!”
徐宝:“……”
他把扇子转过来,仔细看,没错,上面写的是‘上岗豆香’,自己的招牌,拿着这扇子就证明自己的身家。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干豆腐,而是证明自己是徐宝,证明自己控制的产业,包括肥皂和辣椒水在内的,包括西市摊位区的话语权。
“看啥呢?藏扇子里了?上面写了锦囊妙计呀?”拦着徐宝的伙计凑过来一起看,又扭着头向徐宝挤眼睛。
“知道这是什么字吗?”徐宝问出来,看两个伙计。
“偷不花钱。”另一个伙计一下一下摇着脑袋说道。
“这是上岗豆香。”徐宝教给二人。
“下岗豆臭也没用,拿出来,腰间鼓鼓的是啥呀?呦呦,一边掖一个呢,没敢塞大的,塞两条小鱼干?”
拦住徐宝的伙计左右看看,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说道。
徐宝后悔了,应该带人来啊,这样排场大,遇到两个不识字的伙计,就说你偷东西了。
想了想,徐宝从袖子里拿出两小锭五两的银子,还有两陌铜钱,给二人看,说道:“我有钱,需要偷吗?”
看到银子,两个伙计一愣,随即互相交换下眼色,一人笑着说道:“在上面拿的吧?东家是不是又睡了?来,我看看是不是我店里的。”
旁边的伙计去接钱,同样笑着说道:“我看看钱是不是我店里的。”
两个人一个拿到了银子,一个拿到了钱,在那笑。
徐宝也笑,很好,看样子楼好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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