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人在面面相觑,最先离开的徐宝则飞快地下楼,招呼正在吃喝的三个人一声,告诉伙计饭钱去找郑囿要,然后四个人就跑了。
徐宝知道郑囿不是找自己来为难自己的,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太快,郑囿没来得及反应。
更主要的是自己刚才看到郑囿要出声,才先一步动作。
目的便是为了此刻,带着人快点去安排,刘乾他弟弟刘坤要进村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而对伙计说让郑囿结账,是通过此行为告诉郑囿,之后再联系。
“张广,你去马行租一马车,双马的,立即回村,跟里正爷爷说,有一个坏官,现在当上巡检了,就当不长时间,专门查秋粮遭灾等事宜,那人跟我有仇。”
徐宝拿出十两银子给张广,吩咐一番,张广点点头,往车马行跑。
“你们两个在后面慢慢赶车,马给我,我先一步去西市。”徐宝把自己的马解下来,翻身而上,留下句话,双腿一较劲,马便蹿出去了,后面还响起个路人的声音:“好身手。”
徐宝被吓一跳,好悬歪下来,恨不能回手一枪把那多话的人给放倒。
村里给他买的马确实不错,顺着大道就跑回去,路上他还停了停,以免撞到人,更害怕有巡街的查他,当街纵马,收拾起来比超速、闯红灯可狠多了。
很快他便回到西市,一见王家的人没走,连忙管王畴借个护院,让他去童蒙书院那里找各个家的人交代事情,同时还给他拿了三十两银子。
之后他缓口气,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笑着招呼卖茄子的人,一同看他制作烧茄子。
“烧茄子一般人家不会做,因为需要耗费很多素油,但若是有钱人家,则不在乎,或是逢年过节做一次,也可。”
徐宝把茄子切成块,放在藕粉的糊糊中挂粉,他在这边做菜挂芡就是藕粉,没有淀粉,山药里面其实有,还有栗子,但他没抽出空来做。
藕粉围观学习的人都认识,然后就是等着锅里的油热,那可是小半锅的油,虽说用不了,但看着也很吓人。
其实卖油炸东西的地方有现成的油,可徐宝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六个小时换一次油,那油是一直用着,少了便添一点,跟他那个时候大部分卖油炸食品的地方一样。
没有人查,北宋没人查,那边同样无人管。
但他自己做东西吃,却不打算用那种油。
他制作的烧茄子也简单,茄子炸好,捞出来,油倒出去,留一点后放葱姜蒜炒香,加入茄子,放盐,掂几下锅,倒入芡汁,再翻几下锅,好了。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别烫了,千万小心。”徐宝先盛出一盘子,锅里的不管了,招呼着别人自己去锅里盛。
他单独盛出来的则招呼三个小家伙过来吃,阿莠早等着了,凭她家的条件,她并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是想参与,想和徐宝一起吃。
三个宝宝一人一双筷子,徐宝也拿筷子夹起块茄子,做样子在那里呼呼吹,他故意把茄子块切小,大了的话,孩子吃嘴张不开,一咬碰嘴唇。
吹差不多了,吃一口,哈出气,点头:“香。”
三个宝宝跟本不学后面的动作,而是继续吃,烧茄子刚出锅的时候是最好吃的,外面略脆,内中松软,前提是必须削皮,带着皮会感觉到辣和苦。
宝宝们在那吃,王畴则拉徐宝到旁边,问:“听你让人去书院那里,叫那边的人腾出地方,是否遇到难办的事了?”
徐宝犹豫了一下,说道:“原来在西水门卖东西时,得罪了一个管着那里的流官,叫刘乾,今天去赴宴,他有个弟弟叫刘坤,要去扶沟县以巡查之职查看秋粮遭灾。”
王畴颔首,没露出任何为难与生气的模样。
徐宝知道对于王畴来说这不是个事,一句话而已,都不用动用他爹的关系,他自己就是进士,他只要找人给刘坤带句话,或者是侧面隐晦地提一提,刘坤自然懂得如何去做。
但徐宝不想这样,杀鸡用牛刀,杀牛的时候怎么办?
故此他接着说:“正好我需要安排些事情,趁着有人去巡检才方便做。”
“嗯!”王畴点头,转过身又看自己家的孩子。
换成别人,会觉得王畴太冷漠了,倒是安慰我一句,或者是说帮忙呀,你这‘嗯’一声有什么用?
徐宝不会那么想,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担心,放手去做吧,能应付得来,自己就应付,应付不了,王畴必然会出手。
转过身,徐宝找张柽说事情,刚刚说完,原来童蒙书院的院长王戈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他一见到徐宝立即问:“你村里有地方?”
“有,比你们那里大多了,挨在一起的园子拆了栅栏,孩子们随便跑,还有人马上修新的学堂,你们的房子算是我们租,你们到那边干活也给工钱,然后用租金顶孩子们的学费。”
徐宝回答,把事情说明白。
“行,你先回村,明日一早,我们带孩子们过去。”王戈替所有人答应下来,他们转身又往回走。
等到孩子们家人一句话,徐宝再不耽搁,叫着张勇、张小,买了不少铁锹、镐头和细铁条,除了二十两金子之外,手上就剩下十几文。
他再次体会到了冶金不发达社会的金属价格有多贵。
再跟三个宝宝告别,徐宝带着两个人再往回赶。
到村里时天还未黑呢,里正不在,徐宝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里正去办重要的事情。
没有里正,徐宝就指挥着村里的人干活,学堂的房子还有人准备挖地基,他给阻止了,先用木头和竹子拼,就要一层,但分出来四个屋子。
这活好干,尤其是徐宝带回来的工具里面有锯子什么的。
众人忙着建简易房,那边的猪圈已经圈起来,还有养鸡的地方更简单,一排排竹子做的鸡架子,里面塞进去稻草,等小鸡养上两三个月,自己就会分配‘房间’,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上架。
其实现在去买小鸡就都是一个多月大的,还有三个月的,这里可不像徐宝那边哪天想买小鸡都行,这边需要母鸡来孵化。
母鸡深秋不孵蛋,天冷,除非往南边去,那里的可以。
徐宝忙着指挥人干活,可河堤还没有人堵呢。
那边的村子要求上岗村来堵,理由是决口的地方的田地是上岗村的。而上岗村的却不着急,反正我那粮食不要了,别地方我现在割着呢,到时喂鸡和与豆渣沤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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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第二天巳时正三刻,一大群人从京城开封的方向乘车赶来。
徐宝给他们留下的钱就是雇车的钱,让他们带着孩子搬家,搬到上岗村来,他们原来的房子租给上岗村用。
他们还有一部分人留下继续修学堂,京城的学堂不能扔,往后有用。
七十一个孩子和家人到来,上岗村已经腾出来地方,一部分人带着磨和其他工具等载孩子来的拉车牲口休息好,就跟着去京城。
磨只剩下一个,工具也剩下不多,还能制作些豆制品,可以卖到镇子和县城,更主要的是给孩子们吃。
虽说这里牛奶和羊奶能买到,但是少,价钱贵,既然如此,孩子们就喝豆浆,然后吃水鸡蛋,又叫鸡蛋糕。
这可是跟人家说好了的,用房子租金抵学费,学费可不仅仅是束脩,还包含了孩子们的伙食,不给吃好点,抵不上房租,京城的房子可不便宜。
此刻一家家找地方,很多家当都搬来了,如果不是王畴亮明身份,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他们是不会搬家的,哪怕是临时搬过来。
王家把身份一亮,其他孩子的家大人便无话可说,因为王家的三个孩子也要跟着徐宝学,那可是两代进士,大父和父亲全那么厉害,居然还让家中的孩子与徐宝学,自己的孩子自然也要跟着了。
看着他们忙,徐宝去做饭,他只给孩子做,大人不管,大人自己想办法,或者是村里人带一份,或者是自己进到屋子里找灶台。
徐宝在村里杀了五只鸡,再找几个帮手,忙了一个半小时,过中午了,这才把饭菜做好。
饭就是米饭,徐宝觉得不是很好吃,口感上比不了他那时的正宗东北大米,没办法,受气候影响。
菜是红烧鸡块,用上了山药,栗子没买,还有一个芸豆,也就是四季豆的丝炒肉丝,一个醋熘白菜,即菘菜,加上一个豆腐萝卜汤,以及一个孩子一小碟的梨片。
看到他做出来的菜,无论是村里的人,还是孩子的家人,一律傻眼,按照他们的想法,一个菜,带点肉腥就很好很好了。
可他们不晓得,这种菜在徐宝那边是幼儿园的标配,而且几天之内不重复。
徐宝看着宝宝们开心地吃着,就犯愁,下一顿是什么,还有明天,后天……
他在想,想着的时候,孩子们还没吃完,赤石、豕当、阿莠三个来了,王管事跟着,还有两个护院和两个婢女,包括一个车夫,他们六个打算跟孩子一起呆在上岗村。
还好锅里有剩的菜,重新热了热,徐宝尝了尝,觉得味道更好了。
他自己盛一份,陪着三个来晚的宝宝吃,至于六个跟着来的,自己去看看锅还有什么,能吃就凑合着吃。
王管事的先给五个人盛,自己只有些醋熘白菜和芸豆丝,但拌着饭吃,发现还不错,再一看其他孩子吃的东西,登时放心。徐宝这里确实很会照顾孩子。
而这时里正回来了,带回来好几车东西,还有两个身穿吏员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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